第14节

    就连韩家的人，也只是查出来了傅文睿是秦鹤的儿子。
    傅笑林想到这里，只觉得有一股控制不住的酸涩，他这一辈子，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秦鹤，一个是温锦睿。秦鹤对他好，他因为反感而辜负。温锦睿对他好，他却因为对另一个人的愧疚，和对他的不在乎，再一次辜负。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傅笑林都会幻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
    少年的声音带着属于少年特有的干净，那像碎水晶般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喊着他，每一声都带着他曾经听到过的眷恋和仰慕，但每当他回应之后，又会立刻回归平静。
    傅笑林抬头看向远方的天，感觉心里有一处地方空了。
    “父亲，”突然，一声清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傅笑林猛的转过身，看到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站在他身前。那小孩的面容与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但却更加锐利和精致，一双桃花灿目已经初现以后的夺目风景，而那清透的眼中，依旧是对自己的敬仰。
    “父亲，这是我给您泡的茶，您尝尝吧。”孩子的声音里带着害怕被拒绝的委屈，眼睛里又布满期待。
    傅笑林却看的心中一痛，就想伸手接过。但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就像后退一步，却像被什么定住了般丝毫动不得，而后一股力量逼着他开口，“谁让你没事到书房来的，把杯子放下，赶紧出去。”
    小锦睿的眼眶一下就红了，端着杯子的手颤抖着，声音却依旧不卑不亢，“是，父亲。”
    他说要转过身，几乎是小跑着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小小的身子还没有傅笑林的办公桌高，放上去的时候，茶杯的盖子微微划开，里面的茶水溅到温锦睿的手上。烫出一点红痕。
    傅笑林拼命的用力，想要挣脱那股力量的束缚，他想再看一眼那个孩子，哪怕只有一眼。他想给他一点关怀，哪怕一次也好。
    突然一瞬间，傅笑林终于感觉身上的力量消失了，他赶紧向着小锦睿走过去，却只看到对方的身体渐渐透明，“不！”
    他大喊一声，“阿睿！”
    小温锦睿没有理他。
    “不，阿睿！”傅笑林冲上前去，伸手想要摸他的头，手却从对方的身上穿了过去。
    傅笑林怔愣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向不知何时转过头盯着他的温锦睿。
    “阿睿，别消失。”傅笑林觉得自己喉咙干涩，嗓子疼的仿若要流血，这让他只能说出这句话。
    温锦睿却像是根本没听见，只是紧紧地盯着他，脸上再没有方才的喜悦。
    他的身体，也逐渐归于虚无。
    “父亲，”又是一声，傅笑林一听就赶紧看过去。
    就见温锦睿正呆呆的站在房子拐角处，偷偷看着远处，傅笑林陪着傅文睿逗着傅笑林送给傅文睿的小狗。其实傅笑林算不上逗狗，他只是站在一旁皱着眉，看傅文睿跟狗玩的不亦乐乎。
    这时候的温锦睿，看起来比刚刚大了几岁，那双清透的大眼也没有刚才的明亮。
    傅笑林还没来得及记住温锦睿的样貌，就看见画面一转，是小时候的傅文睿和温锦睿面对面站着的场景。
    傅文睿笑的单纯愉快，却又暗含挑衅，“我跟爸爸说了一次他就同意了，你要玩玩它么？你不是很喜欢狗么？”
    傅笑林都快要忘记了，有一次温锦睿突然来找他，说想要一只小狗。这本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傅笑林一向讨厌吵闹，就挥手拒绝了。但没想到几天之后，傅文睿也说想要一只狗，他拒绝不了傅文睿，就让管家买了一只小金毛。
    在他的记忆力傅文睿并没有表现出来对小动物的喜爱，但当时他只是奇怪傅文睿什么时候也喜欢小狗了。
    傅笑林还记得，那只狗没多久就被傅文睿送人了，现在想来，养它根本就是为了气温锦睿吧……
    小温锦睿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难看，那双本就蒙上一层暗淡的双目，更是布满泪水。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咬紧牙关，静默地看着傅文睿无趣地离开。
    傅笑林轻声呢喃，喊着温锦睿的名字，只是他刚说完，面前温锦睿的身体就再次淡化。逐渐变得透明。
    傅笑林周围身处之地也变得模糊起来，一转眼他又回到了那个这辈子都不会再忘掉的屋子，那个船上的房间。
    他看到温锦睿一身是血的瘫倒在地上，胸口剧烈的疼痛起来。地上的温锦睿已经完全长成了少年的模样，那双眼睛，也完全蒙上了灰暗。
    傅笑林再看不到他满含孺慕的眼神，再看不到他明艳的微笑。
    他只看到阿睿的嘴里和身上不断有鲜血涌出来，挡都挡不住。只看到他即使满含痛苦，也带着期望的视线盯着自己，挣扎着寻求最后一点温度，“爸爸，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么……”
    突如其来一阵剧痛，让傅笑林捂住胸口蹲下身，他努力向着温锦睿走过去。想伸出手抱抱他，却再一次看到自己的手穿过对方的身体，触进一片虚无。
    “阿睿！”
    傅笑林大声喊道，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崩溃，徒劳地抓着虚无的空气，仿佛这样就能将温锦睿揽入怀中。
    但他的动作太剧烈，居然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傅笑林怅然若失地坐起身，他还在这个韩城囚禁他的异地别墅里，韩城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
    “你会后悔么？傅笑林。”
    后悔了……
    怎么会不后悔呢？
    从那一枪打中温锦睿，却得知对方根本就没有安装子弹时；从他红着眼眶指责他为什么对待一个亲生儿子，还不如一个外人孩子好时；亦或是，那一个月他开始接送温锦睿时，甚至是更早……
    他就开始后悔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地爱着那个孩子，帮他抵挡风霜，助他长大成人，送他所喜，遵他所好，重之如花——
    【第二卷 我在古代大杂烩里夺气运值】
    第18章 凤凰的小蛊王1
    纪念作为温锦睿，闭上眼的时候，就听见脑中系统叮咚一声，提示到，“恭喜操作者成功抢夺主角气运值，现傅文睿气运值为0000，操作者气运值为5000。”
    系统又说道，“5000气运值折合积分为1000，完成两项阶级任务得500积分，去掉上帝视角所耗费300积分，加上操作者购买上帝视角道具未使用一次抵换一百积分。恭喜操作者本次世界剧情任务，共获得1300积分。请玩家继续努力。”
    纪念心里长出一口气，任务终于完成了。其实他当初找韩家帮忙的时候，也有点担心任务会不会失败。毕竟就算是傅笑林不在了，傅文睿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不一定就真的会被他绊倒了，但现在看来，他成功了。
    再次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刚开始使用完善系统时进入的工作站。工作站和自己现实生活中一摸一样的房间布置，让他有一瞬间的迷茫，隐约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现实中。但是不论是自己还是所处之地，都不再是原来的地方了。
    腹部仿佛还能感觉到阵阵的剧痛，被一枪打中胃部的感觉是那么逼真，就算明知道已经过去了，里面还是有点心有余悸。临死前傅笑林的脸恍若还在面前，那句“阿睿”真实的在耳边回响。
    纪念透过面前的显示屏幕，看着上面的数据。显示屏反映出他的脸，那是纪念原本的面容。跟温锦睿那张脸有几分相似，但是却更漂亮，眼尾略平，看起来要比温锦睿显得温柔，更让人亲近。
    但纪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温锦睿身体里面呆的时间有点过长了，一时间竟然会感觉对自己这张脸有些不习惯。
    “如果操作者已经准备好，现在开始传送进入下一个世界。”虽然纪念还有些浑浑噩噩，但是系统的声音已经响起。
    但系统紧接着又说道，“如果你感觉累了，可以在工作站先休息。”
    纪念听到系统的补充，纪念心里一暖，可能是因为做了太长时间的温锦睿，纪念现在对别人一点点的好，都会觉得有些不容易。
    他摇摇头，“没事，尽快开始吧。”
    上个世界剧情对他的影响远远要比他想象中的大，纪念想要通过下一个世界的任务，来让自己能忘记上个世界。
    系统在他拒绝了休息之后，就将下个世界的世界剧情打在了显示屏上。
    ——这是一个古代的大杂烩世界。
    界面一共分为人界、妖界、魔界和天界。四大界面原本相生相克，互相牵制。天界魔界掌管六道轮回，人界妖界繁衍世间生灵。不过因为天界之人可以长生，所以人界妖界和魔界多有修仙之人，期望能早日荣登仙位，造成了天界隐隐压过其余三界之态。
    但近些年来，妖界妖主涅枫法力突增，接着突然宣布，要将妖界变为众界之主，并煽动妖界各大部落首领一同征战各界，首当其冲的目标就是人界。眼看就要掀起新一次的四界动乱，引起天下动荡。这时，主角诞生了。
    主角季末是一个普通农家平民之子，作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从小就显现出了他的聪慧不凡，金手指跟不要钱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先是小时候救过曾经涅盘时险些送命的妖主涅枫（并不知道涅枫的真实身份），又被人界的第一修仙门派长老赏识收为关门弟子，再是得到世外高人的秘境传承，后又得魔界魔尊的法器赤血红莲等等……一路走在无人能比的天才强大之路。
    除了出生地位低，父母早亡以外，简直就是一路开挂。
    主角借着这些奇遇，过关斩将，找到了造成世界动荡的根源——妖主涅枫。季末没想到，自己曾经救过的人，居然就是引发一切的主谋。但他一番痛心过后，还是决定杀掉涅枫。就在他将要动手之时，又发现涅枫背后另有其人，而一直杀人的涅枫原来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于是季末决定帮助涅枫，找到最后的真凶。
    大结局就是，季末查出最后的boss居然是魔界魔尊寒毓，并和涅枫一起杀了寒毓，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
    对，没错！是生活在了一起！
    所以这一世，纪念的任务不但有夺取主角季末的气运值，还要拆他和涅枫这对cp！
    而纪念刚看了眼这个世界中他要扮演的人物，就忍不住皱了眉。
    原因无他，他这一世扮演的人物，既不是男二，就连男三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个出现在镜头前一两次的路人甲——小蛊王。也就是之前季末所获得秘境的守护者。
    纪念，“……”
    这特么连名字都没有，小蛊王还是个尊称！
    纪念深刻的认识到这次的任务不会太简单。
    系统，“你有什么异议么？如果没有，请操作者闭上眼睛，开始任务传送。”
    纪念点点头，按要求闭上眼睛，一阵轻微的眩晕传来，等他再次睁开眼，就发现周围变得一片黑暗。
    “这是哪里？”纪念看看周围，漆黑一片的空间，脚下是冰凉的平地。四处没有任何光亮，而唯一能够看到的光——
    纪念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唯一的光就是从他身体里……发出来的？
    “……原来这个小蛊王是萤火虫？”
    纪念仔细观察着自己的身体，这副身子穿着旧时苗族的衣服，但却并不是纪念大脑中储存的，那些苗族男子白布裹头，身着短衣裤的打扮。反倒有些像是女子的装束。上身穿着紫色交领上衣，下穿一青色百褶裙，但又比女子穿的长的多，盖住了纪念的整个下身。衣服上绣着繁琐的暗纹，在纪念自身发出来的白光映衬下，透出暗紫色的光芒。
    脖子上戴的银项圈有好几层，由银片打制花和小银环连连相套。前胸戴银锁，身后银披风，披风也比正常苗族服饰大，能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下垂众多小银铃。双手双脚带着精致银环手镯，上面刻着似蛇非蛇，似虫非虫的东西，看起来栩栩如生。
    纪念摸摸自己头上，发现戴着的也不是苗族女子带的银冠，而是一顶极高的桶装帽子。下窄上宽，镶嵌着众多银片，中央垂下来一颗紫色的圆珠，正贴在纪念眉心。
    ……纪念现在只想要一把镜子。
    系统，“可以从商店兑换，全身镜一共需要五十积分。”
    “……”纪念，“不用了。”
    纪念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刮起大风，狂风卷集着空中看不见的柔软物体围绕着纪念上下起伏。纪念伸出手，只看见身体带出来的光映出它们白皙拳头大，宛若云团的身体。
    纪念看着看着，莫名感到一阵饥饿感，身体由内而外涌动出对食物的渴求。他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起来，双手展开仿若一只即将腾飞的鹰。周围白色的云团音乐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也跟着更加剧烈的上下跳跃，狂风也愈发肆意，卷着云团渐渐向纪念的身体靠拢。
    黑暗中突然滋生出几条通体冒着红光的滕蛇，六翼肉翅在身后剧烈抖动，拖着水桶粗的庞大身躯停在半空。滕蛇纯黑没有眼白的双目紧紧盯着旋风中央的纪念，而后同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一同冲向纪念。
    纪念感到身上一阵剧痛袭来，像是被拉开了几处大洞。眼睛半睁半闭见，似是看见几道红光钻进身体，被火焰灼烧的苦痛瞬间吞没了他的意识。
    在纪念昏迷之时，滕蛇全部钻入他的身体，鲜血从他身上上汩汩涌出，献祭般的白光越来越亮，将他的身体照的宛如透明。几条缩小了数倍的滕蛇缠斗在纪念的身体里，每次剧烈的打斗都激起一阵红光燿燿。总有一条，会在一次的斗争中分食殆尽，而剩下的滕蛇身体上的红光则会愈发强盛。
    不知过了多久，滕蛇的数量越来越少。当最后一条滕蛇胜利时，它身上的红光，将纪念整个人映成红色。遍布全身已经半干的血液再次涌动起来，缓缓汇聚成蜿蜒全身的符纹，渗入纪念的身体。
    当纪念再次醒来时，腹中饥饿感已经消失，只是光裸的右臂上，缠着一条通体红色的小蛇。
    那蛇没有眼皮一直睁着眼，没有眼白的眸子睁着，身子一动不动，若不是纪念摸它的头时还会动一动，纪念还以为他是个死物。
    纪念想着世界剧情中的设定，这应该就是小蛊王养殖的金蛊。
    传说每任蛊王成王之前伴随毒物而生，十四岁后亲自将找到的最毒之物放在一起，相互打斗，最后活下来的毒物便是新一代的金蛊，蛊中之王。金蛊入体，方成新任蛊王。
    纪念心中一动，手扶滕蛇，将意识相通带入滕蛇体内，瞬间感到一股源自内心的身体充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