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嗯。宴巡说：其实我当时就想知道原因，但担心你不愿意说，就一直忍着没有问。
    乔景熙没有否认，回忆了一下，说：确实是这个原因，当时的情绪太悲伤，经常吃不下、睡不着，后来又发了几次烧，但在去医院看病期间，分化就停止了。
    其实那个时候，乔景熙已经有些中度抑郁了，是乔胥为他请了心理医生，经过一个疗程的治疗才渐渐缓过来，开始接受母亲的离世。
    我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整体而言，生活比较单调。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就是叶白绮，你之前来接我的时候也见过他。
    乔景熙说完之后，就看向了宴巡，当然，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更了解我，没有想和你交换什么的意思，如果你还不愿意将自己的过往告诉我，也没关系。
    宴巡心中一动，他发现这是个自己向omega坦白的绝佳机会。
    他清楚自己对乔景熙隐瞒得越久，后果可能越惨烈，如果能趁此机会说开，总比瞒到最后被人揭穿来得好。
    这一次，乔景熙对自己全然没有怀疑，是因为说那些话的人是温之淮。
    如果他们继续在一起，那么总会一起碰到越来越多的人，说不定哪天就起疑了。
    拿定主意后，宴巡思索了一番措辞，说：其实我的父母也在我小时候就出车祸过世了。
    刚开始，他与其他人一样以为只是个单纯的意外，虽然心里悲痛，但对戚家还没什么恶感。直到有一天意外偷听到了爷爷和大伯之间的对话，才知道父母死亡的真相，竟是大伯做的手脚。
    动手的原因则是因为大伯得知了爷爷有意越过自己，让他的弟弟来接管家业。
    但更令宴巡感到绝望的是，从两人的对话中，他发现爷爷早已知晓这件事，但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如今只剩下另一个儿子。因此就算知道了小儿子的死与大儿子脱不了干系，却没有任何作为，别说为小儿子讨回公道了，甚至为了保住另一个儿子，在警方追查到之前，还帮着偷偷抹消了证据。
    那时宴巡才知道，人无论生前多么受宠，多么有才能，一旦死了，就人死如灯灭，所有生活过的痕迹都会慢慢消失。连爷爷这个亲生父亲，都会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将真相掩埋。
    唯一铭记这件事，不甘心让父母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只有宴巡。
    哦，那个时候，他还叫戚宁川。
    宴巡正想将这些从未对人说起过的过往告诉乔景熙时，手机铃声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宴巡的手机铃声与乔景熙的并不一样，所以车厢里的两人立刻就分辨出了是谁的手机在响。
    乔景熙看着宴巡，说：你先接电话？
    宴巡点了点头，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就发现是他以前收购过的一家it公司打来的电话。
    他不禁有些迟疑，刚才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事情解释清楚，就接到这个极有可能让自己暴露的电话，要知道主动坦白与被发现后坦白有着本质的区别。
    如果这个电话是没存过的陌生号码，宴巡还能借口骚扰电话直接挂了，但偏偏他的手机里存过这个电话，还备注了公司名称。
    他在查看手机时没有特地避开，一旁的乔景熙显然看到了通讯录里的备注。
    宴巡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乔景熙见他看着手机屏幕迟迟不接电话，有些奇怪道：怎么不接？
    宴巡在乔景熙的注视下心情紧张地接通了电话，他只希望电话那端的人说话言简意赅一点，不要让人听出端倪！
    喂，老板？电话里传来的是一道听起来有些温吞的青年声音。
    宴巡的手机没有公放，但不知道他的手机会不会漏音，乔景熙究竟有没有听到老板两个字，他只能尽量态度自然地说：什么事？
    老板，你还记得你之前拿来一台新手机让我们做检测的事吗？虽然时间花的有点久，但我们确实检查出了一些问题，目前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你看是发到你邮箱呢，还是你抽空自己过来取一下？
    宴巡怔了一下，说：你确定那台手机有问题？
    千真万确！老板，你这是哪里弄来的手机？监听代码藏得那么隐秘，查起来确实费了很大功夫，所以拖延到现在检测报告才刚出来。我建议你亲自过来一趟，顺便把你现在用的手机也查一查？
    宴巡挂断电话时，乔景熙已经猜到他说的手机是自己以前拿去检查过的那一部了。不过乔景熙听力没那么敏锐，没听清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些什么，只能从宴巡的回应里推断。
    那部手机检查出有什么问题？乔景熙心里像是被拧了一把，直觉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宴巡神色有些凝重，转头看向乔景熙，电话里没说清楚，不如你跟我一起过去一趟当面问清楚？
    其实并非如此，只是许立电话里说的话给宴巡提了个醒。
    许立以为这手机是自己的，所以建议宴巡把现在用的手机也查一遍，但实际上这部手机是乔景熙的，需要检查手机的人也是乔景熙。
    乔景熙对此当然没什么异议，早点弄清楚他才能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冤枉乔胥。
    宴巡在乔景熙同意后，就在导航里输入了那家it公司的地址，直接将车开了过去。不过，他趁着中途等红绿灯的时候，偷偷给许立发了条消息，让他在自己到公司后别暴露他是公司老板的事，到时候喊他学弟就行。
    思来想去，宴巡还是觉得这件事至少要等他自己先坦白再暴露。
    许立发出来一个？，像是不理解宴巡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在宴巡的要求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乔景熙和宴巡一起抵达it公司时，发现这家公司看起来比自己之前拿着手机去做检查的那家公司要高大上多了。公司的整体装修风格是充满科技感的蓝白配色，内部全是现代化设备，各种触控、声控显示屏，还有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机器人。
    许立在公司门口迎接了两人后，就将他们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不过他这人是个it宅，有些轻微社恐，天生就没什么演戏天赋，见到宴巡后差点一个照面就露馅：老咳，学弟！你来了！
    乔景熙对这个称呼感到有些诧异：老学弟？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宴巡心中慌乱，强装镇定道：这位就是我拖了帮忙检查手机的朋友，许立，毕业前也是星大的学生，算是我们学长。
    乔景熙点了点头，朝许立打招呼道：你好，许学长，谢谢你的帮忙。
    许立是个beta，虽然生理上不会像alpha那样天生容易被omega吸引，但基本的审美还是在的，在看到眼前omega那张漂亮绝美的脸之后，他的耳尖悄悄红了。
    简单打了个招呼后，三人就进入了正题。
    许立拿出了一份检测报告，说：手机本就自带定位和传声功能，所以在原有的硬件设备上再添加额外的监听、定位模块是比较低端的做法。这部手机就没有采用这么低端的方式，而是在系统里植入了一段程序，相当于留下一扇门，当握有密匙的人进行远程操控时，手机里的程度就会启动，将当前位置以及声音等讯息传送给对方。
    这种方式就比加装硬件隐秘得多，所以为了追踪到那段多出来的程序，我们花的时间比较久。
    随着许立的讲解，乔景熙脸色越来越白。
    与此同时，乔景熙随身使用的那台手机也被这里的工作人员拿去做检查了。
    因为已经破解了那段监控程序，这次的检查不需要太久时间，只需要确定手机里有没有那段多出来的程序就好。
    第42章 暴露
    许立解释得很清楚, 包括他们使用的检查方法，以及乔景熙之前请的那家检测公司没有发现问题的原因等。可以说，乔胥给乔景熙的这部新手机, 相当于是在他身边放了一个监控器，只要他随身带着，那就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下，毫无隐私可言。
    乔景熙感觉自己如坠冰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乔胥为什么要这么做？
    监控自己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究竟想做什么
    宴巡见乔景熙脸色苍白, 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别怕，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乔景熙感受到宴巡手上传来的力道, 以及他掌心的体温，心情缓和了一些。
    他看着身旁alpha高大英俊的身影，心里像是突然有了支撑和倚靠，驱散了孤单无助之感。
    同在办公室里的许立看着两人对视, 莫名自己被硬塞了一大把狗粮。
    他在办公室里没呆多久，就立即借口去看另一部手机的检查进度，溜走了。
    乔景熙和宴巡在办公室里等了半个多小时, 终于等来了他正在使用的这部手机的检查报告。
    检查出来的结果是, 这部手机同样被安装了定位和监控程序。不过与之前那部新手机不同, 这部手机上的监控功能没有那么完善，只有在监控者登录后端查看时, 才会将数据传输过去，而且只能实时监听与定位，没法查看登录后端之前说的话，以及行径路线。
    新手机里的程序相当于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升了个级，除了实时监控外, 还可以调取之前的录音数据进行回放。不过这么一来，相当于这段程序需要24小时运行，对手机的耗电很大，所以需要配合升级版电池。
    那款新手机里的电池使用的是目前最新的技术，储电容量比市面上的手机多了一倍，但如果没有屏蔽这段程序，实际使用下来，可能会与你的旧手机续航时间差不多。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自己已经被人监控了很久这件事被证实后，乔景熙依然有种恍惚感。
    更可怕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处在了监控之下。
    一种毛骨悚然之感油然而生。
    许学长，你能查到这段程序是什么时候植入我的手机的吗？乔景熙询问道。
    许立摇了摇头：抱歉，这点我们没能查出来，可能需要攻入操控者的后台系统才能找到相关信息。
    那在手机里植入这段监控程序容易吗？整个过程需要多久时间呢？
    这部手机与乔胥送的那台新手机不同，它不是乔胥送的，而是乔景熙自己在商场里随便挑的一款，用了大概两年左右的时间。
    如果这台手机入手时就有问题，那岂不是意味着商场里的手机全部有问题？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这段程序是在他买了手机之后才被植入进去的。
    但乔景熙平时手机都不怎么离手，他实在想不通乔胥什么时候找到空子在他手机里装上了监控。
    许立思索了一下，说：这段程序本身容量很小，我猜传播方式可能类似于病毒，所以安装未必需要手机离手，或许在你点开一个图片，或者一个陌生网址时，这段程序就被加载到了手机里。
    这算是解了乔景熙心中的疑惑了。
    在发生这件事之前，乔胥发来的照片、网址等内容，乔景熙自然不会有所防备。
    多半是不知不觉中，就被植入了监控程序。
    宴巡见乔景熙再次开始情绪不稳，便对许立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出去。
    等许立出去后，宴巡抱住乔景熙，顺着他的脊背轻轻拍了几下，安慰道：没事的，手机的问题既然已经查出来了，那今后就不会再让他钻空子。何况你现在和我住在一起，只要今后不回乔家，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虽然宴巡没有向乔景熙询问过乔胥这么做的原因，但出于alpha对alpha的了解，一个alpha想要时刻监控一个omega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一个。
    特别是在得知乔胥与乔景熙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兄弟之后，宴巡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不过乔胥一直披着兄长的外衣，隐藏得很好，在此之前并没有让omega察觉而已。
    乔景熙靠在宴巡怀里，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
    他如此恐惧的原因，除了知道自己时刻都在乔胥的监控之下外，更重要的是，他回想起了梦中看到的剧情。
    这件事其实是再次印证了剧情的真实性，虽然乔景熙已经改变了大部分剧情，现在甚至连变态a之一的温之淮都进了局子，但乔景熙却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后怕。
    如果他那晚没做那个梦，没有拼命去改变一切，那结局是否就会和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剧情中，乔景熙经历的那些事简直是生不如死。
    乔景熙并不害怕死亡，比起死亡，他更害怕的是痛苦地活着。
    他记得剧情中的乔景熙好几次都尝试过自杀，只是他被看管得太严，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刚刚开始就被人救了下来。
    宴巡安抚了许久后，乔景熙才渐渐从消极的情绪里挣脱开来，回过神才发现，他和宴巡居然在别人的办公室里肆无忌惮抱在一起。
    虽然许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但乔景熙听说过，大部分公司的办公区域都是安装摄像头的。
    很难说在他们拥抱的期间有没有人通过摄像头看到这一幕。
    这也未免太令人羞耻了！
    乔景熙的脸色顿时由白变红，他迅速从宴巡怀里挣脱，说：既然已经检测完了，那我们就别继续在这里打扰你学长了，不如先回去吧？
    宴巡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许立办公室里出来，从走廊穿过时，有些没见过宴巡的员工不明所以地打量着两人，猜测着这是公司的客户还是新员工。
    宴巡牵着乔景熙往外走去，两人出去后就在大厅里等电梯，随着叮一声提示音，电梯门打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alpha青年，他似乎有什么急事，低着头走路，出来时还差点撞到宴巡。
    幸而及时停下了脚步，青年抬头看了一眼宴巡，正想说什么，等看清楚宴巡的脸之后，神色就变成了惊喜：老板？你怎么来公司了？怎么没通知我？
    宴巡此刻却完全是惊吓，电石火光间，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就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黑框眼镜的青年闻言很是诧异：老板，怎么回事？你突然失忆了吗？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费阳啊！
    宴巡：
    宴巡：你认错人了，麻烦让一让，我们要进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