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是！”下人应声，然后季落就瞧见他一口一口慢慢地咬着那糖葫芦，先是那层糖衣，然后是果肉，偶尔还会吐出几个果核。
    喵了个咪的！傅安要不要这么恶毒？居然让人在他面前表演吃糖葫芦眼馋他？尼玛！这很幼稚好吗？
    季落表示他才不要受这份罪，屁股一扭，就想往另一个方向看去，结果被傅安拽了回去，冷声警告道：“不看完的话，晚饭就没了。”
    季落咬牙，愤愤不已，算你狠！温柔地告诫他不能吃不成吗？一定要用这么丧心病狂的方法？！他是穿着人皮的小鸟，换做其他鸟，谁知道你这是啥意思？
    白玉满腹怒气，在见到傅安的举动后，心中更是深深担忧，这样的主人怎么能照顾好阿落吗？
    第132章 囚鸟18
    季落生无可恋地看着那下人将所有的糖葫芦一串一串吃个精光，速度慢的确保他能重复又重复这人吃的顺序跟角度，简直不能再心塞。
    所以当下人将最后一口果肉吞入腹中后，季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尼玛，终于不用再看了！真的是再喜欢一样东西，看着这样的场面重复又重复，都是会崩溃的！
    季落扭回头，乖乖地飞到傅安的肩膀上站定，他瞧见白玉拿着茶杯，隐忍又怜惜地看着自己，握着茶杯的手都快泛白了。白玉不是不敢出声，而是被三皇子死死压着，不准他开口。
    自从昨天下午跟三皇子谈崩后，那天晚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过话，三皇子心思重，心中盘算着什么，白玉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也感觉出来了。所以才更加担心，他怕自己忧心的事情，真的就会发生。
    所以当傅安提议一行人前去船坊游湖时，白玉觉得自己也许能找到单独跟阿落交谈的机会了。
    船坊分为上下两层，雕廊画壁，大气磅礴，傅安带着三皇子跟白玉上了二楼，那儿早有舞女歌姬候着，模样姚丽，粉白黛绿。
    白衣女子拿起古筝，缓缓划动下细细的琴弦，琴音优柔飘渺，欲发欲收，而中央表演的舞女们各个随着琴音扭动着自己妖娆的身姿，薄纱根本就这挡不住她们妙曼的身姿。
    三皇子状似兴致勃勃地饮酒观看着，时不时同傅安说些话，他也不提要他相助的事情，就说些有趣的话题。而白玉则全程绷着脸，默默不语。
    傅安瞧着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对，似乎是从昨晚晚膳的时候就是如此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白玉似乎是半年前出现在三皇子身边的，是他最信任宠爱的门客之一。不过，按现在看来，三皇子还真的是宠他啊！傅安嗤笑，仰头将杯中的美酒饮尽。
    季落起先也是兴奋的，毕竟他来了之后就没出来见过世面，只是等到那新鲜劲过了之后，便有些怏怏的，想要到船坊外面玩。看表演什么的，真的是好无聊，尤其是他对女人没兴趣！
    傅安手指轻点着桌面，看似颇感兴趣地瞧着表演，如今皇城形势紧张，三皇子在这根本就呆不了多久，他倒是好奇这人什么时候走，仰或是还提出什么让他感兴趣的条件。现在的生活确实安逸的有些无趣了，好在，还有只蠢鸟给他打发时间。
    “啾啾啾——”刚这般想着，那白玉鸟就啄着傅安放在桌上的酒杯，成功地引起他的注意。
    “怎么了？”傅安收回目光，伸出食指轻轻刮着它腹部的绒毛。
    季落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面容俊美的傅安，确保他看着自己后，张开翅膀飞了出去，在即将离开船坊之际，又转了个弯飞了回来，落在他的面前，一蹦一蹦，啾啾啾个不停。
    “我想出去玩，我想出去玩，这里好无聊！”
    白玉的耳朵动了动，原先无神的眼睛恢复了些许光亮，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们。
    傅安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剥了一个龙眼，送入自己的嘴中，然后看向季落，眸色淡淡道：“你想出去？”
    季落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兴奋地扑过去，用翅膀抱住他的手，亲昵地蹭啊蹭，“是啊，是啊！”城主大人就是这点好，瞎几把猜猜都能猜对他的意思！
    三皇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眼睛一转，笑道：“看来这鸟儿是不喜欢这儿，想出去透透气啊！往日我养的那只白玉鸟也是如此，就爱到处飞，在同一个地方都呆不住。”
    在被献给三皇子前，白玉作为曾经的笼中鸟，早就被关怕了，那些人不会虐待他，但是他内心的惶恐跟害怕却是与日俱增。他失去自由，所以后来他到了三皇子的手上，没有再被关后，他才会对三皇子感激万分，甚至后来心生爱意。
    白玉看着自己掌心弯弯曲曲的纹路，默默地叹了口气。
    傅安淡淡地看了三皇子一眼，然后瞧见白云鸟乌溜溜的小眼睛期待万分地看着他，眸中全是闪闪发亮的小星星，他拧拧眉，然后道：“你从来都知道我说的出，做得到。若你跑了，你在西域的同类就得代替你受罚。明白吗？我的小阿落！”
    傅安缓缓勾起唇角，笑得邪魅放肆，一点都没威胁一只无辜懵懂小鸟的罪恶感。
    季落瞅了他好几眼，啄啄他的手指表示一定听话，老实说，城主大人的一贯套路他真的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动不动就威胁他，哼！以为他是只小鸟就好欺负吗？
    ——是的，是好欺负！起码他飞走了，可能没过几日就能听说西域老家被人一锅端了！这特么就忧桑了！
    “只能在船坊里面飞，不可出去外面！知道不？”傅安再三强调道。
    季落有些不耐烦地点点头，真是的！真怕他跑了，有本事带鸟笼出来锁住他啊！啰啰嗦嗦跟个大妈一样，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一城之主啊，亲！
    眼看着白玉鸟开始抓耳挠腮，傅安终于大手一挥，同意它自己一个人去溜达了。
    季落开心地挥着翅膀飞了出去，看着外面的蓝天感觉自己呼吸到的空气都格外的新鲜。他离开后不久，白玉就站起来说失陪一下，他想去外面透透气。
    若是平时，三皇子铁定不愿意让他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离开的，但是现在他恰好还有些东西不能让他知道，便默许了。
    三皇子准了，傅安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他看着白玉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看起来，他好像对阿落真的有感兴趣啊！
    白玉，白玉鸟！呵！
    白玉离开后，三皇子继续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后，便转回了正题，同时叫傅安让不相干的人都退了下去。
    “所以殿下是有什么同我讲吗？”傅安瞧他这架势，挑了挑眉。
    三皇子正色道：“不知道有关白玉鸟的事情，傅城主感不感兴趣？”
    傅安轻笑，不甚在意道：“殿下说的是什么秘密？”因为看到他对阿落的用心，所以想在阿落身上做文章，啧，三皇子是黔驴技穷吗？拿这个来交换？
    三皇子看出傅安轻挑的态度，他也不在意，若是搁在以前，有人同他这么说，他早就叫人给拖下去了。现如今，他知道这个足以震惊整个万国的消息，自然底气十足，或者说，傅安的表现给了他底气。
    他一开始是真的没打算利用白玉的，他是真的喜欢他，奈何，江山社稷，在他的心中，分量更重。
    三皇子淡淡一笑，晃荡着手中的酒杯，嗅着那清冽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酒香，语出惊人道：“傅城主真的一点都不好奇你的那只白玉鸟若是哪天能变成一个人？”
    傅安闻言，神色一顿，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看向三皇子的视线锐利而可怕，“三皇子殿下说的是白玉鸟能化成人形？”
    三皇子毫不犹豫地点头，他看傅安面露异样，似有几分激动，顿了顿道：“正是！”
    傅安仰头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那瞬间，他黑色的眸子诡诘难辨，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之色。他放下酒杯，伸手揩去嘴角的酒渍，站起身走到窗棂旁，看着不愿吃的湖水悠悠荡荡，晃出一个又一个涟漪，“殿下的意思是，我这白玉鸟是个修炼多年的精怪？”
    三皇子也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瞧着外边的景色，笑道：“并不，这是白玉鸟一族的特性，它们族的鸟儿似乎到了一定时候能化成人形。”
    傅安扭头看他，神色冷凝，目光冷冽，“似乎？”他对这个假设表示非常不满。
    三皇子双手背在身后，也不惧怕傅安此时的低气压，反而笑意盈盈道：“所以傅城主对这个秘密感兴趣吗？”
    傅安嗤笑一声，收回了目光，“三皇子说的还真是叫人好奇啊！可是我又怎么能确认你说的是真的？而不是随意捏造的谎言在欺骗我。除非——”
    “除非什么？”三皇子紧紧追问道。
    傅安似笑非笑，“除非三皇子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是吗？比如说，那个叫白玉的。他是阿落的同类，是吗？”
    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白玉再见到阿落后，对他的态度如此古怪。
    自打他觉得阿落聪明的过分后，便派人去西域查过，但是得到的消息都是无用的，资料上只是说白玉鸟较一般鸟儿要更加的聪慧。当初他还失望的很，现在看来不是他感觉错了，而是秘密藏得太深，不为人知啊！
    三皇子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抖了一下，大拇指缓缓地摩挲着手背，他知道，说出这个秘密，白玉的身份便是藏不住的。
    “对，他是！所以傅城主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傅安朗声笑道：“自然是相信的！”他的眸光灼灼，盯着那起着波澜的湖面，就像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笑得叫人汗毛直立。
    “那我们之间的交易？”
    “自然是成立的！”
    三皇子心中大定，刚想拍拍傅安的肩膀，却听他道：“不过，殿下得确保我家阿落能化成人。”
    白玉说过，他们族人能有机会化成人形的，少之又少。就算有机会，也不一定能抓住化成人的契机。就连白玉也不确定那个叫阿落的白玉鸟能否化成人，他又如何保证。
    三皇子避重就轻道：“每个白玉鸟化身的机会不同，这得看傅城主你自己是怎么做的。”
    傅安想着既然白玉能成功，那阿落自然也是可以的，现在重要的是这个完整的秘密。
    第133章 囚鸟19
    三皇子跟傅安在秘密交谈之际，船坊一楼，白玉找到了停在船杆上注目远眺的季落。
    “你说是你白玉鸟？”季落鸟脸懵逼，差点一个踉跄从上面摔了下来，卧槽，这是他要变成人的节奏吗？
    “对，我是白玉鸟，是你的族人。”白玉见它要摔下来，连忙伸手去接，却见季落挥着翅膀一个扭身，又停在了上面，小圆眼错愕又惊喜地看着他，白玉忍不住拧眉道：“阿落不知道我们白玉鸟族能化成人吗？”
    阿落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季落懵逼地摇头，“从没人跟我说过！”系统那混蛋一直神秘兮兮的，不肯跟他讲实话。哼哼，可是那又如何？他终究是要变成人的！噢耶！
    系统：……不屑理你！
    白玉紧盯着季落，眉头紧皱，“看你这模样，应该有一岁了，按理说，应该已经成年了，怎么会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就连自己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族人没同你讲过吗？”
    季·真人类假小鸟·落有些心虚地晃晃脑袋，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啊，我都没见过那些同类，我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人类！”这不是讲话，他一睁眼看到的真的是人类！
    一睁眼看到的便是人类？！难不成阿落自打破壳出生便被人类抓走了？可恶！白玉心中咒骂不已，那群人真是越来越丧心病狂了，白玉鸟族的幼鸟最不容易养活，若是一出生便离开了父母的照看，夭折的几率非常大。
    他伸手摸摸季落的小脑袋，心中怜惜万分，它能活到这么大，也算是神在庇佑啊！
    季落歪头，圆乎乎的眼睛懵里懵懂地看他，“阿玉，你跟我说说我们族的事情呗，我都不知道！”
    白玉缓缓一笑，端得上是温润尔雅，他撩起衣摆，就地坐下，手心小心地捧着那小小鸟儿，“好，我同你讲讲我们族的事情！”
    季落支起耳朵，认真地听讲着。夏日湖面上的微风将白玉温润的话语轻轻地送入季落的耳中，他乖乖地趴在白玉的掌心上，像个孩子一般，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听着他讲关于白玉鸟族的历史。
    “所以阿玉，我以后是有机会也跟你一样化身成为人类吗？”季落听完所有，激动地在他的掌心转圈圈，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这个世界上有个叫做阿玉的同类。
    不过，季落也很唾弃自己的智障，白玉鸟，白玉，这么明显的字眼怎么就被自己忽略了？更何况，阿玉还能听得懂自己讲话。
    白玉手指戳季落的小脑袋，看着他喜不自禁的模样，暗暗失笑，只是想到自己成人后的一切，神色微微黯淡，“是的，阿落，若你能抓住神赐予你的契机，你便能同我一样成为人类。”
    季落有些迷惘，“契机？那是什么？我怎么才能找到？”这种东西真的是玄乎啊！尤其是季落听到白玉讲有些族人可能一辈子都等不到，抓不到时，瞬间萎靡了，他应该不会那么惨吧！
    “我也不知，每个族人的契机都不一样，所以我也无法说清。”白玉叹息着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便见季落眼神晶亮地看着他，“那阿玉的契机是什么啊？”
    白玉一怔，回想起他当初化身成人，奋不顾身地为三皇子挡刀的一幕，他竟不知道曾经的自己这般勇敢无畏，他淡笑着将事情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季落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阿玉在笑，笑得很好看，但是眼中却带着些许涩意。最重要的是，感觉这种梗好像小说中一人一鸟坠入爱河的前奏啊！
    季落心思浅，藏不住话，便直接好奇地问道：“所以阿玉现在跟三皇子是一对吗？”皇室的人好像比常人更难接受断袖之癖吧！更不要说日后府邸那一连串的女人。他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三皇子像是个从一而终的人。
    白玉望着掌心中稚嫩单纯的鸟儿，并不想说谎骗他，看着他，就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己，单纯无知，将自己所有的真心托付给了别人，现在是想收都收不回来。
    他声音干涩地开口道：“阿落，我做错了事情，可能会成为族中的千古罪人。”
    季落一脸茫然，“啊？你做什么了？为什么会这么说？”
    白玉神色惨淡道：“当初我无知，将族里的秘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三皇子。现在三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急需傅城主的帮助。可惜金钱名利权势都诱惑不了他，三皇子见他对你宠爱非常，便想着拿我们白玉鸟族能够化身成人的秘密同他交换。我想着，他们兴许现在就在楼上谈论这件事情了吧！”
    季落：what‘s the fuck？
    这也太坑爹了吧！他刚知道自己能成人，觉得总算可以逃离城主那个变态了！结果你却告诉他，城主也知道了这个秘密，按照城主大人的尿性，指不定暗搓搓地等着他成人呢！心好塞！
    季落欲哭无泪地拿着翅膀捂脸，这下子他想跑路就难上加难了！
    白玉狠狠地咬唇，嘴中尝到了鲜血的味道，眼中雾气弥漫，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样的难受，“我以为殿下不一样的，他待我极好，即便我同他将了我们族的秘密，他也从不曾派人去大肆抓捕。他说，世界上那么多白玉鸟，他只喜欢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