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这……”赵掌柜迟疑，“东家，不满您说，我们县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县城里也有许多家饭馆，客栈，我们想要开分店，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那就收购，赵掌柜可以看看有没有卖的，这件事不着急，可以慢慢来，不过有一件事最好最近几天能办好。”陆斯羽说道。
    “东家请说。”赵掌柜立即道。
    “我打算在京城开一家饭馆，但是要从这里带一个人走，”陆斯羽说着，见赵掌柜似乎有话说，继续道，“不是要一直呆在京城，只要能把京城里的人带出来，有人能管着京城那边，就可以回来。”
    “去京城里开店是好事，”赵掌柜立即说道，“正好，饭馆里有一个人做的很不错，人很机灵，也不会偷奸耍滑，可以跟东家去京城。”
    “那就劳烦赵掌柜把人带过来，我见一见，问几个问题。”陆斯羽说道。
    “东家稍等。”赵掌柜说着，转身往外面走去。
    陆斯羽坐在厢房内，看着厢房的情况，这些时日他不在，饭馆依然由赵掌柜管着，他本来也是比较严谨的人，因此厢房里边边角角的位置都打扫的很干净，几乎看不到一丝灰尘。
    他很庆幸当初把赵掌柜留了下来，如果不是赵掌柜继续管着这家饭馆，饭馆的生意也不会像今天这么好。
    没过多久，赵掌柜就带了人过来。
    这人不算陌生，也是饭馆里的熟人，在陆斯羽买下这家饭馆之前就已经在饭馆里干活。
    “东家，听说您找我？”那人微微颔首，一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二，站在饭馆里也不会被认错成掌柜。
    眼下他这么说，想来赵掌柜还没有把自己的意思传达。
    “嗯，你叫什么名字？”陆斯羽问道。
    “小的王武，不是一二三四五的五，是武功的武。”王武笑道，估计是不少人弄错他的名字，所以特地解释了一番。
    “可曾识字？”陆斯羽再次问道。
    “这……”王武疑惑地看着陆斯羽，又看看赵掌柜，见赵掌柜点头，他才回头重新看着陆斯羽，“不瞒东家，小的以前是个小乞丐，从小无父无母，被另一个乞丐捡到，在小的五岁的时候，那个乞丐也死了，小的就一直跟着其他乞丐一起乞讨，只要填饱了肚子之后就会跑到学堂外偷听，也学了几个字。”
    “会写字吗？”陆斯羽问道，他让王武去京城是当掌柜，如果不识字不会写字，这个掌柜恐怕不太合适。
    “会写几个字，小的时候总爱拿树枝在地上写，就是不会写毛笔字，”王武挠了挠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毛笔软趴趴的，实在是写不来。”
    “哎呀，就算毛笔软趴趴的，你就不能学么，学着学着不就会了！”赵掌柜在一旁急的直跺脚，他知道陆斯羽的目的，他也觉得王武很有前途，是个当掌柜的好苗子，偏偏就卡在写毛笔字上，能不急么！
    “可是掌柜的，我就算是学了毛笔字也没用啊，”王武再次挠挠头，对赵掌柜突然的着急也有些奇怪，“我又不读书考秀才，学毛笔字干啥，再说笔墨纸砚可贵了，就算想学也买不起啊。”
    “你……唉！”赵掌柜叹了口气，看向陆斯羽，“东家，王武以前确实是乞丐，不过他学东西快，人也灵活，所以才把他留了下来，不过写字真的是为难他了，他的工钱不高，就算能存下一些也不会去买笔墨纸砚，笔墨纸砚确实贵了些。”
    “话虽如此，写字还是要学，”陆斯羽说道，又看着王武，“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学写字，你会用功学吗？”
    “学写字？”王武惊讶。
    “快回答啊，你以前不是很想学写字么，东家给你机会，你怎么突然就哑了？”赵掌柜连忙道，知道这是陆斯羽给王武的一个大好机会。
    “会会会，”王武听了赵掌柜的话连忙点头，“要是给小的写字的机会，小的一定每天用八个时辰，不对，用九个时辰学写字，留三个时辰睡觉就行。”
    “不止是写字，还有算术，做账，这些你都要学。”陆斯羽说道，他不知道王武的实力到底如何，只是京城里的饭馆要开张，最好是有一个熟悉陆家饭馆流程的人去，毕竟他现在还在学堂念书，从这里调人过去，可以大大节约他的时间，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把精力花在学习上。
    “要学这么多？”王武诧异道，又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点不对，连忙道，“不是不是，小的不是不想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学这些？”
    王武有些受宠若惊，读书写字，不仅笔墨纸砚比较贵，连教书先生也很贵，他小的时候能偷偷跟着那些人一起读书已经觉得很幸运了，因为他识得几个字，才能在饭馆里干活，如今陆斯羽突然让他学这么多，他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陆斯羽笑了笑，起身：“我过几日就去京城，这几日你好好学跟赵掌柜学，在这方面，还是赵掌柜有经验，这几日王武就麻烦你了。”
    最后一句他是看着赵掌柜说的。
    “没问题，当家的，过几日一定交给您一个不一样的王武！”赵掌柜笑道，陆斯羽已经确定要带王武走，就说明王武以后一定会有出息，他这个一手把王武带出来的人也打从心底里为王武感到高兴。
    “这……这是……”王武左看右看，试图自己看出什么来，只是两人跟打哑谜似的，他只觉得脑袋里就是一团浆糊，完全没有头绪。
    “东家要去京城里开饭馆，想带你去，还不谢谢东家？”赵掌柜使劲拍着王武的背，看着比王武自己还要高兴。
    “京城？开饭馆？带我去？”王武愣了许久，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就忍不住激动地笑了起来，“这是真的？掌柜的，这是真的？我能去京城了？”
    “可不是，这可是东家亲口说的，让你好好跟我学写字、学算账，你还要不要好好学？”赵掌柜脸上带着笑。
    “要，要，东家放心，小的一定会好好学，绝对不会让您和掌柜的失望。”王武激动道。
    “事先说好，要是你不合适，或者是哪里做的不好，我会立即让你回来。”陆斯羽提前把最坏的打算说好。
    “东家放心，要是小的做不好，就算是小的自己也没脸留在京城。”王武立即道。
    第100章
    陆斯羽在家里住了几天，王武那边直接交给赵掌柜，等到出发前夕，他才来到县城，一方面是看看王武如今的情况，另一方面也为了通知第二天出发一事。
    这些日子，饭馆里已经找了一个新的小二代替王武的位置。
    “客官里边请，想吃点什么？”新的小二没有见过陆斯羽，也不知道陆斯羽的身份，直接把他当成了普通的顾客。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陆斯羽问道。
    “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饭店吗？我们这里好吃的可不少，特别的就是那几道辣菜……”小二说了几道菜的名字，然后又认真道，“不过这个辣菜有人吃得惯，有人吃不惯，如果客官是第一次来，还是建议您先点一两道尝尝鲜，点菜还送水果，您要是觉得味道还可以，下次可以继续光临小店。”
    “要是我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呢，能退钱吗？”陆斯羽继续问道。
    “客官您这话说的，咱们店的菜绝对是县里一绝，这样，您要是觉得怕不爱吃，那就让厨房给您做一小碟，您可以试试味道，觉得爱吃就点大盘的，要是觉得不爱吃，小店里还有其他菜，您可以挑几道不辣的菜试试，咱不说味道是天下一绝，那都是虚话，但只要是来吃过的客官十有八九都说我们的菜好吃，分量足！”小二认真说道，完全听不出有任何敷衍的成分。
    “你才来了几天，来吃过的客官十有八九都觉得好吃？”陆斯羽反问。
    “原来客官您不是第一次来啊，大概是没有进来吃过？这可真是可惜了，我跟您说，咱们饭馆就是这一点比别家的好，您看那里，那是咱们的留言区，要是您觉得吃完之后不满意，可以给咱们提意见，厨师也会看到这个，下次您再来，想吃什么口味的，跟咱说一声，立刻给您上您想吃的菜。”小二说的十分麻利，让听的人可以很容易可以感觉到他的诚意。
    “其实我还不饿，暂时不想吃。”陆斯羽笑了笑，给了最后一击。
    “啊……您还不饿，那不然下回饿了再来？”对方也有点懵，想来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顾客。
    陆斯羽笑着摇头，转过头看着某处扬手：“赵掌柜，麻烦过来一下。”
    “哎——”赵掌柜连忙过来，脸上带着笑，“现在中午了，您想吃点什么？”
    “现在包厢里没人吧，我去楼上包厢等着，麻烦赵掌柜把王武叫过来，我有点事跟他说。”陆斯羽笑道。
    “好，没问题。”赵掌柜连忙点头，转身就想去叫人。
    “等一下，”陆斯羽叫住赵掌柜，指了指刚才一直在跟他说话的小二，笑道，“新招的人不错，以后多培养一些，会有用到的地方。”
    “要那么多？”赵掌柜当然只是陆斯羽的意思，之前陆斯羽就跟他提过开分店的事，眼下陆斯羽的意思恐怕就是为了分店的掌柜做准备。
    “嗯，不过这件事慢慢来，京城里我也会看着办，你先处理县城的分店，以后有实力了再往其它县城扩大，到时候赵掌柜就是总负责人，恐怕会很忙碌。”陆斯羽笑着给赵掌柜画大饼。
    “哈哈哈哈哈，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一直忙碌也是一种幸福。”赵掌柜笑道，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很正确。
    “那我先上去了。”陆斯羽笑着往楼上走。
    陆斯羽离开之后，小二忍不住看着赵掌柜：“赵掌柜，那位是？”
    “那位是东家，记住了，以后不要认错，免得像今天一样被东家调戏。”赵掌柜笑道。
    “可是我之前没有见过东家啊。”小二欲哭无泪，他来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从未见过陆斯羽一面。
    “没关系，下次东家再来的时候认识就行了，你没听东家说么，他以后要开分店，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变成掌柜。”赵掌柜笑道，没有觉得丝毫忧虑，之前陆斯羽的话摆明了很高兴店里的情况。
    “真的能变成掌柜？”小二瞪大眼睛。
    “嗯，重点是你要用功。”赵掌柜拍拍小二的肩。
    “放心吧，掌柜的，我一定会很用功！”小二握紧拳头，如果说之前他努力只是为了留下来，现在他的努力就有了更远大的目标，掌柜，这是一个他从未想过的位置，要是真有那一天，他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别想了，快干活。”赵掌柜拍着他的肩。
    “是，掌柜的！”小二立即道，比之以前更加动力十足。
    赵掌柜看着他的模样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小二以前干活也不是不努力，只是现在比以前更加努力而已，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想到陆斯羽在楼上等着，赵掌柜连忙去叫王武。
    很快，王武就急匆匆上了楼，在门口站定，颇有节奏地敲了敲包厢的门。
    “进来。”
    “东家。”
    陆斯羽抬头，看着王武的模样。
    之前的王武在面对他是总是带着几分恭敬和卑躬屈膝，那也是小二应该有的气质，所以陆斯羽也没有多说，只是想着等把王武带去京城的时候，再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只是如今一看，王武身上卑躬屈膝的气质竟然少了许多。
    “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陆斯羽问道。
    “是，掌柜的说小的以前那个样子当小二合适，不能当掌柜，所以就让小的抬头挺胸，看着精神些。”王武说道，他虽然不是很明白赵掌柜的意思，但是这些日子还是在照着赵掌柜所说的做。
    “嗯，你坐下，我们聊几句。”陆斯羽示意王武坐下，见他坐下之后还是抬头挺胸的模样，不禁笑了笑，“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赵掌柜的意思很明显，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让人一眼看透，抬头挺胸固然要比卑躬屈膝好，只是你这样会让人不习惯，试着放松一些，最好是把任何人都当成普通人，普通朋友。”
    王武听到陆斯羽的话，略微调整了身姿，但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很僵硬。
    “不用着急，改变自己的姿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可以慢慢来，重点是你自己的心态要转变过来。”陆斯羽说道。
    “是，东家。”王武僵硬着身子回答。
    “我们明日就要启程，可能有很长时间都不能回来，你准备好了吗？”陆斯羽索性不再跟王武说姿态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小的早就准备好了，小的家中无父无母，也还未成亲，在县城里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孑然一身，只要东家需要小的，即使是一直留在京城也没关系。”王武立即道，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之前也有人要给他介绍人，可是人家嫌弃他是个穷小二，无父无母以前还当过乞丐，所以亲事一直拖着。
    他也想过，等过几年自己攒了一些钱，或许可以找一个会生养的寡妇，年纪差不多，长得怎么样无所谓，能过日子就行。
    前几日陆斯羽说起这件事，他第一想法是激动，第二个想法就是庆幸，庆幸还好没成亲，要不然拖家带口的去京城也不方便，还不如现在这样只有一个人，不管去哪里都没有后顾之忧。
    “这样也好，反正你还未成亲，要是在京城遇到合适的，直接在京城里成亲也行，”陆斯羽看着王武，严格来说王武长得不算难看，一直都没有成亲大概跟穷脱不了干系。
    “在京城里成亲？”王武惊讶道，又连连摆手，“东家说笑了，小的怎么能在京城里成亲呢，连县城里的婆娘都看不上小的。”
    “怎么不行，”陆斯羽笑了笑，“别忘了你去京城不是去当小二，而是去当掌柜，当了掌柜还怕找不到愿意给你成亲的人？”
    “咦？好像是这么个意思，”王武认真考虑了一下，突然觉得陆斯羽说的很有道理，“还是东家见多识广，小的当了掌柜之后就能多拿点工钱，到时候或许真的有人愿意嫁给小的。”
    “不是或许，是一定，”陆斯羽斩钉截铁道，要是他的饭馆掌柜连老婆都娶不到，那饭馆开着还不如不开，“你放心吧，到了京城之后等饭馆做起来，我帮你找媒婆说亲。”
    “这可是大好事，多谢东家。”王武笑道。
    “就这点出息，”陆斯羽笑着起身，“今天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时间差不多，我也要走了，对了，你今天的成语用的不错。”
    “嘿嘿，小的这几天又跑去偷听了，还遇到了小时候偷听时候的那个夫子，知道小的要去京城，所以给了小的一本书，小的这几日一直都在念，而且还跟掌柜的学写字，虽然毛笔还是软趴趴的，好歹能看了。”王武挠着头。
    “你自己有上进心就好，不过以后不要再自称小的，也不要总是挠头。”陆斯羽看着王武说道，想要一个人脱胎换骨没有那么容易，他能做的只是简单提醒，具体还要看王武自己。
    “是，东家，小……我记住了。”王武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