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庄大人，不知这位是？”有一位大人直接问道。
    “他是我的朋友，这次来主要是看一下这种作物的情况。”庄锦寒解释道，在这里的人不说全部都对农业精通，但多少都对这方面有一些了解，而这么些人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和睦相处。
    “庄大人，这里是重地，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来。”那位大人皱眉道，目标却是直指陆斯羽。
    “袁大人说的极是，此处是重地，一般人不得随意进入，即使是庄大人也是如此。”另一位大人主动凑过来说道，说的理由也是有理有据。
    “这话说的，庄大人还年幼，或许是真的不懂事，”又有人加入进来，“庄大人，依本官看，若是庄大人的朋友好奇，不如带他却别的地方玩耍，这种地方实在不适合带外人进来。”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听上去都是在为庄锦寒好，实际上却是直接把庄锦寒说成了单纯来混日子的小孩。
    “这里是重地？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上次这位小兄弟也来过，怎么没有人说起此事？”有人笑着走了过来。
    “李大人。”
    “李大人今日不是休沐吗？”
    “本来正在休沐，只是庄大人有事，就跟庄大人聊了几句，想着今日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李大人笑道，又看着陆斯羽，“没想到本官又在此处见到了小兄弟，不过有一事小兄弟可不厚道。”
    此时李大人口中的庄大人自然指的是庄相。
    “李大人此话何解？”陆斯羽诧异，这位李大人就是之前跟着一起去陆家村那位，听几人的对话，李大人在这个小组里的地位似乎不低。
    “如果不是庄大人提起，本官竟然不知种番薯的那个小册子竟然是小兄弟所编撰，之前本官随着小兄弟一同去陆家村，这一路上小兄弟却从未提过此事，还不是不厚道？”李大人笑道。
    “这……”陆斯羽有些愕然，他完全看不出李大人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毕竟这位李大人明明就知道番薯是来自于陆家村，如果李大人真的是庄相的人，没有理由不知道小册子出自他手。
    如今这么说，难道是单纯为了在这些人面前提起这事？
    “小兄弟莫要谦虚，年纪轻轻太谦虚也不是什么好事，”李大人笑着拍拍陆斯羽的肩，又看着庄锦寒，“小庄大人，不知今日突然带着小兄弟过来所谓何事？”
    “羽弟很早以前曾经见过一个洋人，从洋人那里学到一些东西，或许能看出这些作物的习性，所以我们便打算画下这些作物的模样，看能不能有所突破。”庄锦寒如实道。
    有关陆斯羽曾经见过洋人一事，绝对无法隐瞒，否则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会了解这么多。
    其实在以前的历史上，国内也曾经出现过不少洋人，只是洋人来的目的也不一样，谁也没办法肯定与陆斯羽见面的那个洋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自从有能力出海之后，他们也发现还有许多事物是他们不曾了解的。
    陆斯羽见过洋人——陆斯羽跟洋人学过一段时间——陆斯羽知晓作物习性，有了第一个理由之后，后面的结果也会潜移默化成立。
    这也是陆斯羽伪造一个洋人出现的目的，毕竟以他的身份，他不该知道太多，特别是这些作物的习性，可只要有他曾经见过洋人的故事，他能认出部分作物的习性也无可厚非。
    而且这个故事是从庄锦寒口中说出的。
    地球太大了，这个时代的人开始追寻“天涯海角”，但是他们走过的地方还不足以覆盖全世界，洋人是一个很不错的借口。
    “原来如此，”果然李大人没有丝毫怀疑，甚至觉得这样的理由确实在情理之中，“若是陆小兄弟真的能想出这些作物的习性，于我们而言也是一大助力，能少走不少弯路。”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所以我只能尽力而为，之所以要画这些作物的模样，是因为当初那位洋人就是画在地上让草民辨认，若是只看植株，恐怕认不出来。”陆斯羽连忙解释道，也说明了他要画的目的。
    “无事，能想出一些是一些，这样吧，我让人帮着一起画，每一株作物都画几幅，小兄弟拿回去仔细观察，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来。”李大人说道，主动提出帮忙。
    “那就多谢李大人了。”陆斯羽认真道谢。
    如今当官的人几乎人人都有一手不错的画画的能力，不说绝世无双，但这些人画国画的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只是相对而言，他们画的会比较抽象，写实性弱一些。
    实在是没办法，陆斯羽只好一个个求过去，希望他们照着真实的植株画，不要自由发挥，要这样还是不改，他只能自己重来。
    好在庄锦寒他还是能指挥到。
    “庄哥的画画能力比我强多了。”陆斯羽看着庄锦寒的画，觉得自己的画简直被秒成了渣渣。
    “因为羽弟要的是跟这些植株比较像的画作，所以里面有些地方画错了一些也没有修改。”庄锦寒认真道，画画时总是会不小心出错，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作画，他能轻易把那些缺陷掩盖，偏偏陆斯羽要的是写实的画作。
    “已经很好了，只可惜不能擦掉，不然庄哥肯定能画的更好。”陆斯羽认真道，他真的觉得庄锦寒画画水平很厉害，至少要比他厉害很多很多。
    “没有羽弟的画作好，羽弟的画作与这些作物确实极其相似。”庄锦寒手里拿着陆斯羽的话，对照着制作，意外发现虽然陆斯羽的水平一般，但论相似度，绝对是陆斯羽的画取胜。
    “这不一样，”陆斯羽笑道，“以前爹在世的时候，曾经教过我画画，只是没有合适的夫子教我，我只能用树枝画外面的花草树木，久而久之，就画的像了，其实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他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毕竟，总不能说他学过素描吧？
    “原来如此，怪不得羽弟画这些作物如此真实。”庄锦寒认真说道。
    陆斯羽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话，其实如果用的是铅笔，画的还会更好，只可惜这个时代只有毛笔，他虽然有原主的记忆，用毛笔写字也没有任何压力，但用毛笔画素描还是第一次，画出来的样子自然也没有那么好。
    几天之后，所有的作物终于全部被画完，在这期间，他也看到了几种熟悉的作物，并一一在淘宝上找到了实物，与在这里种植的作物比对，并将这些作物的习性抄录在纸上。
    不过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是简单写了几个词，比如说喜温、喜热、喜湿等等，如果遇到特别需要注意的，比如说某些作物在未成熟时期可能会有毒，这些消息他都必须要写上，免得到时候有人误食而出现什么意外。
    而在这段时间，又有一样作物被发现，并引起了许多关注的目光。
    这样东西也是在现代经常见到的——土豆。
    番薯、土豆、玉米，这三样东西都是产量极高的作物，之前陆家村已经种出了番薯和玉米，如今又种出了土豆，一旦这三样东西在全国推广，对于这个国家而言饱腹也会变成一件不是问题的问题。
    其实在现代，很长一段时间里全国人民都是靠这三样东西饱腹，直到杂交水稻的出现。
    在杂交水稻出现之后，用于饱腹的主食市场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正是杂交水稻的出现，才让米饭再次成为许多家庭的主食。
    但是种植杂交水稻有一个问题，因为杂交水稻与普通水稻不一样，普通的水稻农民可以自己育种，可要是杂交水稻，它的种子只能种一季，所以种植杂交水稻必须每年都要购买新种子。
    陆斯羽可以轻易在淘宝上买到杂交水稻的种子，可是如何出现在这里，又如何让这里的人拥有培育杂交水稻的能力，从而使得杂交水稻成为主流，却是一个大问题，而是还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不过番薯、土豆、玉米这三样东西的出现也足以改变人们的生活，要改进水稻，只能慢慢来，不能心急。
    第105章
    “他不过是一介平民, 凭什么说他写的这些确实可行？”
    “庄大人, 李大人，此事就算是二位力荐, 我们也不能为他一人改变我们的进程。”
    “此次种植作物事关重大，皇上千叮咛万嘱咐, 一定要多加小心，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皇上怪罪下来，不止该由谁承担？”
    “庄大人背后有相爷在，自然不会让庄大人承担。”
    “皇上对庄大人信赖有加，恐怕也不会怪罪庄大人。”
    “庄大人，不是我们不同意，实在是皇命难为, 此事事关江山社稷，民生大计, 我们也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 还请庄大人不要为难我们。”
    “请庄大人三思。”
    “诸位大人的意思本官明白，所以此事本官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诸位大人为难，”庄锦寒神色严肃，目光落在诸位大人身上时也是十分认真, “此事确实是本官任性了一些，且此次种植作物也是事关江山社稷和民生大计的大事，所以本官特意请示了皇上，从这次带回来的种子里拨出一部分。”
    庄锦寒的话让一众准备好质问词, 想着如果庄锦寒不同意取消他的想法，就苦口婆心劝说的大人们都愣住了。
    “庄大人的意思是？”有人小心问道。
    “此次种植作物一事是我朝的大事，不得有丝毫差错，本官认为在种植过程中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浪费太多种子，为了避免影响社稷江山，本官才特意向皇上请示此事，皇上也批准将在别处为本官准备种植的区域，各位大人不必为难。”庄锦寒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也将所有职责揽在自己身上。
    “这……庄大人，此事本就是我们的职责，庄大人此次另辟蹊径，我们自当鼎力相助。”前面帮着其余人想要劝服庄锦寒的其中一位大人说道。
    “这自然不可，本官此次另辟蹊径本就是孤注一掷，怎敢让诸位大人为难，即便出现意外，皇上怪罪下来，也该由本官一力承担。”庄锦寒说的义正言辞，也阻了这些人的后路。
    若是他们还不依不挠，反而显得他们出尔反尔。
    “既然庄大人心意已决，我们也不便多说，希望庄大人能成功种出作物。”有一位大人拱了拱手。
    “诸位大人与本官的意思是一样的，都希望国泰民安，本官也希望诸位大人能够成功种出作物，并探得作物的习性。”庄锦寒笑道。
    离开之前，庄锦寒拿走了许多种子，被那些大人恭送着离开。
    “这个庄锦寒到底是什么回事，他竟然主动去跟皇上说了此事，若是皇上有心怪罪，我们都脱不了干系。”有人气急败坏道。
    “其实庄锦寒说的也没错，我们不可能把所有作物都拿出来让他去试验，眼下的方案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另外有人道，显然他比较认可庄锦寒的做法。
    “哼，选择，你还真以为是庄锦寒为我们考虑，为江山社稷考虑吗？他只不过是想要撇开我们罢了。”另一人冷哼一声，眼中闪过几分阴霾。
    “孙大人此话何意？”有人问道。
    “你们没听庄锦寒说吗？这件事他已经跟皇上说过了，如果到时候他的方案真的失败，皇上绝对不会怪罪，可要是他的方案成功呢？”孙大人反问道。
    “成功便成功，也是为国为民的一件好事不是么？”之前那人继续问道，他一向都沉浸于研究作物的习性，对于这些事并不十分了解。
    “呵，好事倒是好事，但是这风头，都会让他庄锦寒抢去，要是从他手上只种出几样作物，还能说是巧合，要是大部分作物都在他手里出现，那么就是我们的不是。”孙大人眯着眼道。
    “为何是我们的不是，这……”之前那人还是满心的疑惑，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此事不是庄大人主动向皇上提出的吗？”
    “你这么认为，皇上可不一定这么认为，若是庄锦寒此次真的大获全胜，到时皇上真要追究，大可就此事随便找个理由给我们定罪，再不然就是给我们下马威。”孙大人低声道，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那我们可如何是好？”那人小心问道。
    “还能如何是好，做好自己的事，让所有人看看我们并没有偷懒，到时候即便皇上追究下来，有这么多人为我们作证，皇上也无话可说。”孙大人拍了拍桌子，示意所有人认真听着。
    “孙大人说的极是，我们做我们的，庄锦寒要忙去忙他的就是，不管他成功与否，与我们无关。”有人附和道，显然也认为孙大人所说十分正确。
    先不管这边的人如何，那边庄锦寒拿了种子，就往附近的一处院子走去，还没走近，就看到了院子外站着一人。
    “羽弟。”
    “庄哥，你总算回来了，那些大人没有为难你吧？”陆斯羽上前，上次他去的时候，就看出那些大人不好说话，为了避免那些大人再一次借自己生事，所以这次就没有再去，只是让庄锦寒一人过去。
    “放心吧，羽弟，那些人还耐不得我，这次我让他们主动开口，明里暗里拒绝我们的计划，然后我才说出早已与皇上禀明此事，那些大人便无话可说了。”庄锦寒笑道。
    “这岂不是活生生被打了脸？”陆斯羽想到庄锦寒所说的情况，笑着说道。
    “打脸是何意？”庄锦寒疑惑。
    “就像庄哥刚才的所作所为，就被称之打脸，我想那些大人万万没想到，庄哥竟然早已主动跟皇上提出只要一部分种子做研究，既然皇上已经知情，他们就算有什么幺蛾子也无计可施。”陆斯羽笑道。
    其实他之前也想过怎么才能让那些古板的大人们同意用他的建议进行种植，毕竟之前他去的时候，明显看到那些人并不喜欢看到他，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庄锦寒竟然会使出一招釜底抽薪。
    既然是皇上点头同意的，那些大人也无话可说。
    “那些大人当中不乏有心高气傲之人，此事事关重大，他们绝对不敢任意妄为，不过此事一分为二，也免去了被他们找麻烦。”庄锦寒认真说道。
    “嗯，我们自己来随时可以调整，跟那些大人一起，恐怕会有许多矛盾，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哪位大人就不好了。”陆斯羽连忙说道，他可不喜欢得罪人，虽然他知道自己即便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也会有人帮他摆平，可他实在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羽弟不喜欢与他们打交道，不要接触就是了，就算真有什么事，也有我在，羽弟只管放心。”庄锦寒抬起手，落在陆斯羽肩上，手上的力气微重，他希望陆斯羽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保护他。
    “有庄哥在，我也放心了，不过下次若是还有这种事，我一定不会插手。”陆斯羽立即说道，这次如果不是为了快些把这些种子种出来，他也不会参与其中。
    “好，”庄锦寒笑了，“那这次这件事就麻烦羽弟了。”
    “我尽力而为。”陆斯羽点头，看着那些种子神情严肃，唉，算了，谁让这事他已经心心念念这么久了，民以食为天嘛，只要把该有的作物都种出来，那就是造福大众又造福自己。
    皇宫之中。
    “锦寒啊锦寒，你说说你，都让朕做了这么多事，怎么还把陆斯羽藏着？”皇上板着脸看庄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