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血海深仇

    接下来的三日，桃夭果然日日亲自登门为魅姬上药，魅姬嘴上假意推辞，实则却并未真的拒绝。二妃各怀心思，闲来偶尔拉拉家常，对外俨然一副好姐妹的架势。
    经过多番打探，同为妖族，桃夭不难弄清楚魅姬的身份——魅姬本是蛇妖，每一百年要历经一次蜕变才能继续维持人形。如若不能顺利蜕变，轻则容颜尽毁，重则永远打回原形。
    而他尤氏，世代钻研御颜术，在妖族颇负盛名。可他家规严谨，族训有言，全族世代不为任何王权所用。那么，魅姬如何有能力办到此事呢？魔夜？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助力了。对于魔夜，桃夭不甚了解，只听宫人说那是个从小在魔苍怀中长大的孩子，魔苍对这个儿子十分宠爱。嗯，有机会一定要多多接触一下魔夜才好。
    机会说来就来，魔夜的王妃飞云怀孕了。这可是魔族王室的第一个金孙，魔苍大喜过望，赏赐了无数山珍海味和奇珍异宝给飞云。作为宫妃，桃夭可以名正言顺地前去宸夜殿探望了。
    宸夜殿门前。
    桃夭碰到了魅姬，忙道：“给姐姐道喜了！妹妹听到这个好消息真是替姐姐高兴！”
    魅姬今日穿着绛紫色银丝缠花披锦宫装，华贵非凡，眼角眉梢皆洋溢着喜色，答道：“多谢！妹妹是来看望飞云？”
    桃夭微笑道：“正是！妹妹也来沾沾喜气。”
    魅姬笑容微僵，没答话。心道这喜气若是让你沾去，回头怀上麟儿，还不把她气死！
    桃夭看出魅姬心思，心中嗤笑，也不生气，当他生得出来似的。他缓缓跟在魅姬身后，来到了飞云的寝宫。
    飞云拜见了二位娘娘，然后三人坐在殿中说着话。多数是魅姬在饮食作息方面的叮嘱，桃夭附和两句，飞云笑得脸都僵了。婆母向来瞧不上自己，这点她是知道的。要不是看在肚子里孩儿的面子，她何曾与自己说过这么多话？至于这位华妃娘娘，除了那天宴会上的一舞惊人，她也不甚了解。自从她怀孕的消息一出，宸夜殿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真是累死了！唉~
    飞云出神之际，魔夜回来了，这可把她拯救了。
    魔夜向二妃见了礼，随即坐下。
    魅姬把叮嘱的对象转向了魔夜，对着自家儿子碎碎念个不停。
    桃夭趁机打量着魔夜，只见他凤眸狭长，面部巧妙地结合了阴与阳两种美，身材颀长却不羸弱，俨然俊秀儿郎一个。
    魔夜受不了自家母妃的啰嗦，玩笑道：“母妃，儿臣知道啦！遵命！遵命！您再念下去小心长皱纹呀……”
    “你这小子~”魅姬嗔怪魔夜一句，也知道他不耐自己叨念，与桃夭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惊华宫。
    一只羽毛白粉相间的鸟儿飞落在桃夭的手心里，鸟儿啁啾一番，煞是灵动可爱，看得小宫女们喜爱极了，娘娘的灵宠也是如此不凡。
    过了一会儿，桃夭用纤纤玉指轻抚鸟儿头上卷曲的茸毛，那鸟儿便化作一阵飘散的桃花瓣消失了。
    真美啊~小宫女们再一次感叹。
    “你们都退下。”桃夭忽而开口道。
    “是~”小宫女们纷纷退下，将殿门关好。
    桃夭靠坐在床前，屏气凝神，脑海中那段痛苦的记忆再次出现，根据小芒（鸟儿）传递的桃灵记忆，他努力再次将记忆碎片拼凑，试图重现当日全族被灭门的场景。
    这些日，他假意结交魅姬，就是要多熟悉她的音容笑貌，并深深地印在脑海里，转化成桃灵语境，令小芒传递给桃灵辨识，然而桃灵记忆非常零碎、既模糊又分散，他必须结合自己的记忆重新组合，验证的过程是十分消耗心神和灵力的。
    忽而，刀光剑影在桃夭脑海中划过，他的心瞬间被刺痛：父亲被黑衣杀手团团围住，在搏斗中耗尽最后一丝灵力被金蝉丝勒死；哥嫂双双倒在血泊中，侄儿哭得撕心裂肺，族人尽数在刀锋的寒光中哀嚎……桃夭眉头紧皱，头痛欲裂，大汗淋漓，纱衣已然湿透。
    一个癫狂的女声陡然响起：“知道我身份的人全都得死！都得死！”
    侄儿的哭声戛然而止，桃夭大叫一声：“不要！”
    殿外的宫婢闻声冲进来查看：“娘娘！”
    桃夭喘着粗气，满面泪痕浑然未觉，睁开眼缓了缓道：“没事，噩梦罢了，给本宫倒杯茶来。”
    支开宫婢，桃夭赤红的美目中顿时杀气腾腾，那声音是魅姬没错了。就这样杀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她一条命怎赔得起尤氏家族百十口的性命。她不是在意自己身份暴露吗？她不是爱惜自己的容貌如命吗？那就让她生不如死，永远痛苦吧！哈哈…哈哈哈……
    自被灭族以来，桃夭日日梦魇缠身，活在无尽的恐惧和痛苦之中。今日，他便可将满腔的恨意化作强大的复仇动力。
    “启禀娘娘，您的茶来了！”一个小宫女端来了桃夭平日最喜欢的百香茶，魔苍御赐的。
    桃夭忽而笑出声来，笑声似是极为畅快，道：“不必了，本宫此刻要沐浴。另外，备魔宫最好的酒来。”
    小宫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子向来不喝酒，今日是怎的了，且不早不晚的要沐浴……她不敢多问，应下照做。
    桃夭足足在浴桶中泡了大半个时辰，静静地什么话也不说。小芒飞了回来，也足足在浴桶边陪了他大半个时辰，等得小芒点着头只打瞌睡。就在小芒要睡着之际，桃夭从浴桶中起身，穿戴好后竟摇身一变，一个芝兰玉树般的公子出现在殿中。
    小芒再次飞到桃夭的肩上，啁啾了两声，用粉色的喙轻啄了下桃夭的脖颈，算是安慰他，它能够感觉到桃夭的情绪变化。
    桃夭倒了一杯酒，对着西边的方向，神色激动道：“父亲、母亲，大哥大嫂，众位亲人，今日夭儿以魔族之酒祭典你们——是要告知亲长们，夭儿找到杀害你们的仇家了，她便是这魔族王姬——魅姬！欲报大仇指日可待！待夭儿手刃仇家之际，你们便能死而瞑目了！”说罢，将酒尽数洒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