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佳节佳人

    一年后，上元灯节。
    魔街，赛灯会。
    战争的伤口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愈合，百姓的日子还得照过。
    无忧随紫晶巡街，不禁想起与她初见之时，恍如隔世。
    无影一如既往地闲逛，不一会儿便在灯光华影间没了踪迹。
    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除了各色各样的花灯外，还有种类繁多的吃食排列于街边，摊贩们高声吆喝着揽客，好不热闹。
    紫晶放眼望去，见一切井然有序，道：“目前看来，今晚还算太平，昼王冷冽，法度严苛，想来也是有些好处的，怕是人牙子也不敢出来作乱了呀。”
    无忧想起当年被人牙子掳走之事，也是忍俊不禁，都怪他小时候长得太可爱了呀，似笑非笑道：“小生多谢女侠救命之恩，此生无以为报，若女侠不嫌弃，小生愿以身相许！”
    紫晶豪气地摆摆手道：“不嫌弃不嫌弃！衙门诸事繁多，正是用人之际，有一个是一个！”虽然无忧只能做一些杂事，也聊胜于无嘛。
    无忧郁闷，他多次旁敲侧击，这女侠的情窦什么时候能开呀。
    二人走着走着，路过了一个老者的小摊。摊位上挂着七八盏花灯，虽不甚华丽，造型却别致可爱，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老者衣衫破旧，满面愁容，眼神浑浊。
    紫晶被一盏圆润可爱的兔儿灯吸引，不禁驻足于摊前。
    无忧失笑，终是女儿家，喜欢可爱的东西。他微笑着出言道：“老人家，这兔儿灯我要了！”
    老者大喜，麻利地取下兔儿灯，道：“公子好眼光！这是老朽的孙女亲手做的，做了很久的，只要十个钱！”
    紫晶忽然扭捏起来，跺跺脚道：“谁说要这兔儿灯了！这么幼稚！我只是看看！”说罢便拉着无忧要走。
    老者闻言，不禁老泪纵横，恳求道：“姑娘，请买下这兔儿灯吧！这灯是老朽的孙女花了几个晚上熬出来的，等着给老婆子换药钱的！老朽的儿子死于战乱，老婆子便一病不起，老朽无能，老朽无能啊！”
    紫晶最见不得别人哭，此时见因自己冒失之言惹得一个老人家捶胸顿足的伤心模样，不禁愧由心生，连忙拱手道：“紫晶失言，不知这兔儿灯对老伯如此重要，这灯我买下了！”
    无忧立即掏出一枚银币，塞到老者怀中，把兔儿灯拿在手中。
    老者又惊又喜，浑浊的双眼现出一丝光彩，忙摆摆手，道：“多谢姑娘！可这兔儿灯只卖十钱，不要这么多，不要这么多呀！”
    紫晶道：“多出的银钱便当是给老伯的赔礼了！”钱财乃身外之物，能帮助别人解燃眉之急，是她十分乐见的。
    老者摇摇头，坚持道：“姑娘并未做错什么，老朽虽急需银钱，却不能白白要姑娘的银子！这样吧，这些灯姑娘都拿去吧！对了，这盏并蒂莲花灯寓意十分美好，时逢佳节，也算应景儿~”
    紫晶羞了个大红脸，本要开口解释，见无忧冲她使劲地眨了眨眼，便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无忧开心地抱着一堆花灯，拉着紫晶走了。
    一路上二人无话，无忧的心里却甜滋滋的。
    紫晶一向爽利，这沉默的气氛令她不大自在，她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走过两条小巷，无忧还是无话，她忍不住道：“无忧，你为何不让我说话？”
    无忧沉浸在并蒂莲的美好想象之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反问道：“欸？何时？”
    紫晶不知为何有火苗冲上心头，气恼道：“刚刚！”
    无忧嗤笑，原来她在为这个气闷，真是傻得可爱。他满眼柔情地注视着紫晶，耐心解释道：“老伯虽穷困，却十分有骨气，不肯接受别人给的施舍。让他带着给别人的祝福高高兴兴地回家过节去，岂不是很好？”
    紫晶闻言顿时语塞，的确如此，助人为乐，也要人以为乐才是，无忧想得确实比她周到。可是…可是，那家伙看她的眼神怎么那么“怪异”呢，令她浑身不自在。究竟是怪异在哪里，她却说不清楚。
    “咳咳，很好！是很好！我们还是快快巡街去吧！”说罢便看也不看无忧，自顾大步流星地走掉了！
    无忧：“……”
    街头转角处。
    无影跟着一个“姑娘”的身影，来到了一处古朴的药铺。
    “你跟着我做甚？”那“姑娘”忽转身，对着怎么甩也甩不掉的讨厌男子，叉腰怒道。只见她明眸皓齿，冷艳动人，正是桃夭。
    “真的是你，桃花仙子！太好啦！你想得我好苦！”无影兴奋得手舞足蹈，他梦中的桃花仙女终于出现啦！
    桃夭不耐，他记忆中没有这个人呀，便瞪着无影道：“哪里来的呆瓜！休要跟着我！”
    无影见桃夭忘了自己，伤心地扁扁嘴，扯着桃夭的袖子道：“桃花仙子，你真是无情，我日思夜想，盼望与你重逢，想当年在镇西桃林，你我……”
    桃夭本要甩开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他的男子，一听到“镇西桃林”四个字时，瞬间呆愣起来，喃喃道：“是你…”年少轻狂，他是尤氏最有天资的御颜术传人，为了突破极限，他每每出山找路人实验。那日正是他成功化为女子的第一日，谁想这个呆瓜便送上门来，他便用幻术迷惑了无影。对于这些好色之徒，他从来不屑一顾。
    无影兴高采烈道：“仙子，你终于想起我啦！我们…”
    “住嘴！公子认错人了！不要再跟着我了，否则，哼哼~”桃夭恢复了冷冽的神情，一把甩开无影，对着无影挥了挥粉拳~
    无影惊呆，失落地道：“仙子你怎如此无情！那日我们明明海誓山盟，共赴巫山云雨……”她今日判若两人，让他好生困惑。
    桃夭懒得跟无影纠缠，飞快走入药铺，将他关在门外。
    无影心有不甘，拍着药铺的大门叫道：“仙子开门！开门！”
    门“咣当”一声开了，无影跌入门中，一个粗壮的大汗一把抓起无影，将他重重地扔出门外，高声道：“什么仙子？哪个不怕死的，敢来骚扰太妃！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太妃仁慈，不与你计较，切莫再来！”
    夜色中，一声哀嚎引来阵阵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