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论白月光的自我修养_89

    因为沈微蓝的关系，苏媛也与沈慕离有着几段简短的接触。
    ☆、你好，少年（七）
    沈微蓝参加了苏媛的生日宴会之后, 突然就明白了苏媛当初为何会看上那样一个男人。果然是缺少父爱的孩子呀。沈微蓝忽而便觉得苏媛和当初的自己不像了。比之苏媛，她要幸运太多。或许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
    很难想象现在这个世人眼中的温柔沉静的气质女神沈微蓝, 有过一段很长的叛逆期。中二得不忍直视, 天真狂妄得不行。心里暗戳戳地觉得自己成绩常年倒数的表弟是大笨蛋，学了一个诽谤的词便长期挂在口边, 争强好胜, 自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在苏媛身上，她总能看见自己从前的影子, 那个桀骜的、任性的少女。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也会有所区别。沈微蓝的过去与苏媛并不等同。
    沈微蓝对着电脑许久, 缓缓打下了一段字。
    “我们都曾偏激, 自以为看见了世界的真实, 喜欢反叛主流，抱着幼稚的想法的以为成熟。伶牙俐齿，怼得大人们哑口无言, 觉得自己取得了不得了的成就。许多年之后，才发觉, 那只是大人们的包容。终于有一天，我们意识到了自己的浅薄，坦然面对过去的一切。于是, 我们终于可以说自己已经长大。——写给曾经的自己。”
    这一个瞬间，她忽而想要记录下过去的一切。所有的悔恨与怀念，所有的美好与丑恶，都摊平在笔下。她开始审视自己过去的一切, 不允许自己有丝毫逃避。完成之后，她便可以说自己终得新生，得以褪去素日的沉重。
    她盯着电脑屏幕许久，将文档命名为《将行》——我来到这人间，时时刻刻都在出发，行走在永无尽头的路上。我不知道何处是终点，也不明白能够停留多久，我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是为了那不知何时降临的突如其来的旅途的开端。
    回忆过去，是为了更好的面对未来。只是如此罢了。
    写下这段话后，她毫无征兆地无声大哭起来，泪水滚烫，连绵不断地落在书桌上，落在地上，落在她的心底。
    十八年了，她以为将前尘尽然抛下，不去回忆从前，便真的能够当前世不存在。谁知静水深流，长眠于她心底。憨厚的父亲，并不温柔的母亲，平淡而琐碎的家庭，从不敢去回忆，稍微触碰便是怅然若失。
    她拼命学习，拼命抓住她一切可以抓住的力量，努力将自己打磨得更加美好，并非只是珍惜现在，而是因为内心毫无安全感，她像是浮萍漂流在广阔的海洋中。归根到底，归根到底，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所以潜意识里，划开自己与他人的距离。
    “微微，你总是将一切憋在心里。”
    “微微，我总觉得你好有距离感，和慕离一样。该说果是姐弟吗？”
    “微微，我有些累了。总是一个人付出的情感是不能长久的。无论是对于你，还是我。”
    许宛选择南方大学并不只是因为去追求爱情，也是因为对沈微蓝的失望。
    常有人说沈微蓝看着温和，实则高傲。她自己也信了。然而谎言说了再多遍，也成为不了真实。直到此刻，沈微蓝才明白自己对沈慕离那过度的保护欲来源于何处了。
    她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沈慕离需要她。其实是她需要沈慕离。沈慕离才是联系着她与这个世界的节点。那个襁褓中的孩子，使得沈微蓝具有了使命感，让她相信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姐姐，你在哭吗？”少年清越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沈微蓝连忙用手遮住自己的眼，“没……没有……慕慕，你怎么还没有去睡。”她努力保持平静，却仍有哽咽。若是平时，沈微蓝明白自己这样漏洞百出的话根本瞒不过沈慕离。可是她如今脑袋一团浆糊，心里期盼着能够混过去。她不想让沈慕离看见她的软弱。
    门外的脚步停了下来，并没有继续靠近，“我起来喝水。你真的没有事情吗？”少年迟疑道。
    “我很好，慕慕你去睡吧。不用管我。”沈微蓝的手放了下来，抽出卫生纸，忙乱地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她知道现在现在有多狼狈。
    “那么……你照顾好自己。晚上早点睡。”沈慕离靠在墙上，看着透过夹缝的灯光，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掌，让那微光落在他的手上。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再度再度响起，缓缓远去。沈微蓝终于松气。
    在沈微蓝未曾看见的地方，沈慕离在转角之处，忽而回头，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门，眸色幽深。苏媛还是成为了沈微蓝清醒过来的转机。如此……也好。
    ……
    “竟然叫做《将行》……”沈慕离看着书本上的两个醒目的大字，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冷笑。说是冷笑，也不准确，不如说是剥离了一切情绪，连发出笑声的本人都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这个笑容吧。
    沈微蓝没有错过他的这个表情，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拿着一杯温开水在一旁小口抿着，偷偷地观察沈慕离的神情。
    这是沈慕离第一次阅读沈微蓝的作品。明明是一部记载过去的作品，却被命名为将行。主人公的原型自然是沈微蓝自己，或许杂糅了苏媛的部分特质。尖锐、刻薄、虚伪、温柔、坚韧……许许多多的特质加诸在名为顾子衿的少女身上，却散发着沈微蓝作品之前没有的生命力。
    沈微蓝的这一本《将行》的销量并不高，比之自己以前的成绩算得上扑街，但是却也同样是她出道以来评价最高的一部作品。字里行间，竟然有了她一向缺乏的灵气，娓娓道来顾子衿的一段人生之旅。可笑，疼痛，却又无比真实；荆棘遍地，似乎昏暗无光，却又从始至终保持着一丝希望之光。
    名为顾子衿的少女在小说末尾成长为了波澜不惊的成年人，棱角被打磨得圆滑，似乎成为了千篇一律的大人，可是……她的心底埋藏着荆棘，鲜血一刻不停的滴落，刺伤着自己，也只会刺伤自己。并不是疼痛，只是警醒。
    沈慕离很快翻完了整本本里抬起头来，对着双眼亮晶晶看着他的沈微蓝，他将书合上，“你有没有兴趣让我将它做成游戏？”
    这句话就是对沈微蓝最好的承认，她知道沈慕离是一个多骄傲的人。
    沈慕离从小到大的异样，沈微蓝不是没有察觉到。她自己也是穿越而来的人，如何不会发觉沈慕离的异样，如何不会想加诸于自己身上的奇迹，真的就不会落到其他人身上了吗？常人不会想到穿越重生这样异想天开的话题，可是同样有着这个经历的沈微蓝如何回去忽视。
    恐怕他也并非此世之人吧。只是从前的时候，沈微蓝总会刻意去忽视，那个时候的她只是想要保持生活的平静。沈慕离是否是经年的老鬼，对沈微蓝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毕竟沈慕离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走入她内心的人，连沈黎都排在了沈慕离后面。因为人总是对自己付出的，记忆更加深刻。正如同小王子心心念念的小心呵护的那朵玫瑰花。
    沈微蓝从不知道沈慕离有着怎样的过去，绝对会比她那简单的一生要来得波澜壮阔许多。她尚且疼成这样，沈慕离又会有多悲伤呢。她将这本书递到沈慕离面前，不求他能够因此彻底放开，只求能对他有微末的感触。
    她终于选择走了出来，也希望沈慕离也能够走出来。她家慕慕那么好，怎么能够这样疲惫呢。像是看倦了山河日月，索然没有生趣。其实这份骨子里的疲倦，也可以用长期被病魔折磨来解释。但沈微蓝本能不相信沈慕离会因为这样简单的伤痛而生无可恋。尽管沈微蓝一直将沈慕离当做易碎的琉璃娃娃来对待，却也同时再清楚不过，沈慕离绝不可能是真正的琉璃娃娃。他很强，强到可怕，强到孤独。
    《将行》这个书名，似是电光火石间摩擦出来的星火，也似是一瞬间的伟力将她的意志更改的结果，沈微蓝已经回想不起定下书名的当时的思绪了。《将行》出版以后，一直有读者吐槽这个书名名不副实，但沈微蓝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改动的念头。这或许不是最适合内容的书名，却是最好的。
    而沈慕离，是真的对这个书名有些错愕了——这绝不像是沈微蓝平时的风格。这个莫名其妙的书名似是从天外而来，神来一笔。看着与内容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契合这本书的气质。
    他很怀疑法则有没有从中动手脚。可是若是动了的话，他怎么会没有发现？沈慕离陷入沉思之中。或许，并非是这一个世界的法则出手，而是高于这亿万世界之上的本源法则的手段。如此也能够解释他没有发现的原因的。他本来就微弱于它，现在的状态也并非全盛之时。羸弱的躯体到底限制了他的实力，对于普通人而言，当然看不出区别。可对于那本源法则，他却是处处皆是破绽。
    可是，法则为何要这样做？这对它有什么好处？
    “你可是被法则眷顾的人啊。”
    他又想起了那个疯狂的神只的话了。他本来并不在意，只是将这句话当做嘲讽。结果竟然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他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法则这无数年来的关注？
    沈慕离阖目。没关系，马上就会知道了，沈慕离在心里轻声对自己道。
    至于沈微蓝，沈慕离叹气，是他的疏忽。一直以来身边的穿越者、重生者不断，使得他对这个现象已经失去了新奇之感，也就没能及时发现沈微蓝的特殊。
    “你有没有兴趣让我将它做成游戏？”沈慕离收拾好情绪，如此回应沈微蓝。
    不去多想，一切水到桥直自然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