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口莫辩 第28节

    秦述阳被点中参加一百两百米短跑，凌琪懿被点中参加跳远。前者倒是没什么压力，跑步嘛，谁不会，只要不在乎名次，跑最后一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给凌琪懿的压力就大了，跳远是往沙坑里跳的。凌琪懿从小学开始就量不齐脚步，每每跳沙坑他总能摔到狗吃屎。
    他想私下找辅导员换个项目，可是考虑了一下，沙坑跳远又好像是所有项目离关注度最低的。这么一琢磨，他又动摇了。
    凌琪懿并没有发达的运动细胞，从小到大的运动会他也都是能躲就躲。如今被赶鸭子上架，凌琪懿只能想方设法把损失降到最低。
    于是他又盯上了他的好室友——秦述阳。
    凌琪懿对感情这种事看得很开，况且他自己都还没琢磨明白这个中细节，因此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很快他对秦述阳的态度也变成了从前黏黏糊糊的那种模式，而秦述阳对他始终就一个态度——来者不拒，见招拆招。
    “秦述阳！陪我去跳远！”
    “你不会自己一个人去？”
    “我不会跳！”
    秦述阳怔了一瞬，瞅着凌琪懿认真的神色确定他没在开玩笑：“那...... 要不我跟你换一下？”
    “换什么换！” 短跑的关注度那么高，凌琪懿可丢不起这个脸，“我就要这个！”
    “可是你不是说不会跳吗？”
    “你不会教我？”
    秦述阳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出拒绝他的理由。
    166.
    然后凌琪懿便顺理成章地把秦述阳拐到了操场上。
    时间已经接近十月了，天气也比他们刚进校门那会儿凉快了许多。只不过天色依然暗得很慢，下午五点多，操场上出现了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
    “你跑之前先在心里算一下，助跑大概要几步才能跳进坑里......” 其实秦述阳也是个半吊子，他只能把自己仅有的经验告诉他，“助跑的速度要快，节奏感强。你脚步一乱，肯定跳不远。”
    凌琪懿嘴上 “嗯嗯嗯” 地应着，实际上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秦述阳心里没底，讲完这些打算让凌琪懿先执行一下看看成果。
    “你走到那里去，跳给我看看。”
    “好。”
    说着凌琪懿便来到了起跑点，他半弯下腰，眼神专注，嘴里念念有词。秦述阳站得远，并不能听见他在念什么。
    “一，二，三，四，五...... 不能摔倒，不能摔倒......”
    秦述阳眼睁睁地看着凌琪懿以最快的速度从自己面前跑过，接着只听见一声惨叫，沙坑里多了一个下巴着地的人。
    秦述阳：“......”
    凌琪懿艰难地从沙坑里探出脑袋，他脸上全是沙子。秦述阳站在他面前，凌琪懿不敢张大嘴说话，只能小声地问他有没有纸巾。
    然而两人出门的时候只带了水没带纸巾，秦述阳见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只好跑着去向操场上的好心人求助。
    他找到两个正在操场上散步的女生，问她们有没有纸巾；这两个女生恰好与他们是同届，她们认出了秦述阳，连忙把口袋里的纸巾都递给了他。
    秦述阳还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你们是哪个班的？等明天我把纸巾还给你们。”
    两个女生还从来没听过借几张纸巾要还的道理，她们摇头，立刻拒绝他：“不用不用——！不用那么客气！”
    凌琪懿还陷在水深火热里，秦述阳借完纸巾转头就跑。身后的女生愣愣地瞧着他远去的背影，这时才终于发现他奔跑的终点，有个人等在那里。
    167.
    东清美帝群沉静了好些天，今天终于再次热闹了起来——
    “姐妹们！我今天在操场上碰到 77 了！我超他真的好帅！”
    “？！”
    “他一个人还是跟 071？拍照了没？！”
    “跟 071！”
    “速速交代时间经过结果！”
    “下午五点左右，我跟姐妹吃完晚饭在操场上散步，然后 77 突然跑过来找我们借纸巾，我们借给他以后才发现 071 坐在沙坑里等他。”
    “什么玩意？！沙坑？我们学校有沙坑？”
    “你说的不会是跳远的那个沙坑吧……”
    “bingo！答对了！就是跳远的那个沙坑！”
    “果然，我听朋友说 77 跟 071 这次都报名了运动会，看来 071 选的是跳远。”
    “哈哈哈！那天我一定要去给 071 加油！”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然后呢然后呢！你们发现以后不会就走了吧？！不多看几眼？”
    “当然不可能！然后我们就悄悄地靠近！看 77 指导 071 跳远！我们不敢站得太近，就用手机拍照功能，放大以后看他们的互动！071 真的很笨，77 教了他好久他都没有掌握跳远的技巧。”
    “那现在 071 学到哪步了？”
    “现在他会助跑了，能跳进沙坑了，就是跳不远。”
    “等等！跳进沙坑？这不是人人都会吗？”
    “是的哦，但是 071 是下巴先着地的哦。”
    “嗯，我收回上一句话。”
    “后来天黑了，071 大概是饿了，两人就离开了。”
    “呜呜呜好甜好甜！”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77 在向我们借纸巾的时候还问我们是哪个班的，他说明天要来给我们还纸巾！！要不是当时太过震惊，估计我要笑半个钟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说床上怎么会有两个人，原来是我笑裂开了。”
    168.
    凌琪懿练了那么长时间，灰头土脸的从操场上走了出来。他找了个地方洗脸，然后与秦述阳一起去吃晚饭。
    路上凌琪懿觉得浑身都疼，好在他摔的是沙坑，所以他预测那些伤睡一晚上就会好了。
    秦述阳也很累，明明他是教的那个人，可他从操场上走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跑了两个 1500 米。
    “秦述阳......” 凌琪懿仰头看他，“你觉得我能拿第几？”
    秦述阳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问这个问题：“只要不是倒数第一，我就单方面宣布你是跳远冠军。”
    世界上有两件事情非常可怕，一个是过度自卑，另一个是盲目自信。
    “你不要这么看不起人！” 凌琪懿不服气，“万一我进决赛了呢！”
    “嗯，这跟我现在出去买彩票，明天发现自己中了五百万的可能性一样大。”
    “秦述阳！” 凌琪懿脾气上来，抹了把脸，话脱口而出，“你别太得意！”
    “我没有，我只是在说实话。”
    “那我跟你打赌！”
    “赌什么？”
    “赌我能不能进决赛！”
    “赌注呢！”
    “赌注还没想好，先赌了再说！”
    秦述阳偏过头望着他，发现凌琪懿竟然是认真的。他很想问问凌琪懿哪来的自信，为什么总要与他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秦述阳，我就问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凌琪懿挑衅的口吻，这稳胜的赌局，不赌是傻逼。
    “赌，为什么不赌？” 秦述阳一口应了下来，“到时候你输了别哭就行。”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路灯拖出两人长长的身影。凌琪懿头发上还残留着沙坑里的泥沙，他扬起脸，冲着秦述阳得意的笑——
    “秦述阳！你完蛋了！这次我非让你栽我手里不可！”
    第34章
    169.
    一周后，东清大学一年一度的运动会正式拉开了帷幕。凌琪懿在这一周里除了吃饭睡觉上课打工，剩下的空余时间几乎天天往操场跑。
    秦述阳瞧他如此认真的态度，一时间还真对凌琪懿的实力产生了怀疑。自从他们打了赌以后，凌琪懿就不找他教自己跳远了，他找了学校里专门跳远的体育生。也不知道怎么拜托的人家，那个体育生学长竟然还真答应教凌琪懿了。
    他像模像样地学了好些天，在运动会前一天晚上秦述阳还特意去操场观摩了一下凌琪懿的学习成果。还别说，专业的与业余的教起来确实有区别，现在凌琪懿不仅能跳进沙坑，看起来还能跳得很远。
    秦述阳与凌琪懿的运动项目都在第一天举行，两人看了一下，发现时间竟然恰好错开了。一百两百米是最先开始的，凌琪懿可以看秦述阳跑步，秦述阳跑完步正好可以去看凌琪懿跳远。
    学校广播正在播放着即将要开始的项目，秦述阳站在起跑点，身旁是一脸严肃的凌琪懿。
    “秦述阳，你有把握跑第一吗？”
    “当然没有。”
    “为什么会没有？”
    “因为我又没有跟你赌我会不会进决赛。”
    “你就不能......” 凌琪懿专注地望着他，语气很像领导劝诫消极对待工作的下属，“不能自信一点？”
    秦述阳也想自信，然而刚才他们站在这儿等待的时候，恰好听别的人讲起秦述阳这一组有三个体育生。而他们整个赛道也就六个人跑步，秦述阳一合计，自己不跑倒数第一就不错了。
    “谢谢你，我会尽量自信的。”
    “嗯！” 凌琪懿紧皱着眉，“我都能进决赛！你为什么不可以？！”
    跳远比赛还没开始比呢，凌琪懿就开始说胡话了——
    “决赛名单这么快就被内定了？” 秦述阳嘲笑他，“还是说你是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