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上面贴着一张便签：
    “公司有事，我先走了，行了记得吃饭。——费煜。”
    洛尨揉揉脑袋，打开手机，果然看到手机上也收到了同样内容的短信。他心情复杂地揭下便签，端着晚饭放在微波炉里加热。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想起一串提示音。他点开屏幕一看，又是一条短信。
    居然是柯阮发来的。
    “身体还好么。”
    身体还好么
    不知道为什么，洛尨看着柯阮发来的这条短信莫名觉得心里别扭。
    有种潜意识的危机感。
    他倏然又想起落水时周围人物全都一动不动的情景，和柯阮独立于世界之外似的，能够自由走动的模样。
    后背隐隐发凉。
    立刻回过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洛尨没有直接问，毕竟当时的画面太不可思议。
    但柯阮的回信却很快：“想知道么，明天上午九点，按照地址来找我。”
    后面紧跟着是他的地址：福寿路锦华苑103号7楼01户。
    第71章
    洛尨到达约定好的地方时, 时间刚好到达上午九点。
    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安逸的小区, 没有洛尨住着的空间大, 但绿化好，而且有种与世隔绝的惬意。
    房子周围都是小区搭建的民族风木屋, 绿绿葱葱的植物将房子包裹在中间，洛尨站在房门口，觉得整个人焦躁的心情都平静下来。
    但为了保险起见，洛尨给费煜编辑了一条定时短信，如果他一个小时后没办法拿手机，那手机就会将他编辑好的柯阮的住址发给费煜。如果他没出什么事, 到时候再将还没发送成功的短信删除即可。
    洛尨做好准备工作，按下门洞上对应的户主房间门铃，大门几乎是下一秒就被人打开。
    洛尨顺着楼梯走到柯阮告诉他的楼层户址, 刚到7楼, 就看到柯阮已经抱着胳膊等在门口了。
    他今天的打扮和平常不太一样, 身上是莫兰迪色系的宽松短袖和长裤, 与以往总是干净利落的衬衫和西装裤完全不同。整个人看起来都柔软许多, 就连五官带来的清冷感都消了许多。
    “你来了？”他和柯阮对视一会儿, 上下扫了眼柯阮全身, 贴着门框的身体挪了挪，空出来位置让洛尨进去：“进来吧。”
    柯阮率先一步迈了进屋：“里面没别人。”
    洛尨跟着他走了进去, 果然发现屋里只有他两人。柯阮的室内装修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干净利落, 没有过多的颜色配饰, 几乎都是纯净自然的纯色装潢。
    但给人的感觉并不清冷，透着股家的安心。
    柯阮冲着沙发伸伸手，示意洛尨去沙发上坐。而后走到厨房冰箱里拿出来了两瓶冷饮。
    走过来递给洛尨。
    弯腿在洛尨右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屋内属于柯阮的走动声登时停驻，整个空间瞬间显得寂静无声。
    洛尨没有开口。
    半晌，柯阮才主动说话，“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洛尨：“我落水时的事”
    洛尨回忆起那天的情景，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紧接着就听到柯阮的声音：“你周围的人物全都不动了，但你却看到我朝你坐过去，是吗？”
    洛尨紧盯住他的脸：“你果然知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阮笑了笑，喝了口冰饮，长叹口气摇摇头。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先问问你。”
    洛尨：“什么？”
    “你用我的身份，过得怎么样？”柯阮原本低头看饮料的目光倏地扬起，目光凌凌盯着他：“我该叫你落萌？还是叫你的真名？”
    洛尨背后升起一股凉意：“你说什么？！”
    “你不用激动，”柯阮摆手：“我只是想找个称呼你的方式。”
    “毕竟，我也不能总以‘我的名义呼唤你’。”
    洛尨端着冰饮的手部微微攥紧：“你是真正的落萌？”
    柯阮点点头，眉眼看起来极为放松：“看来你也知道点什么。”他目光在洛尨脸上逡巡着，不放过他脸部每个细节：“你这张脸，比我的好看多了，怪不得了过程会有点不一样。”
    他现在每句话都让洛尨觉得信息量巨大，脑中飞快转动。柯阮的意思是，他就是那个，被自己顶替了身份的原主角受——落萌。
    但如果柯阮就是落萌，他为什么不早点去找他，为什么现在才开口揭秘。又为什么，能在周围时间静止的时候，独自行走？
    那他知不知道，自己原本的真实身份？
    就在洛尨急速思考时，就听到柯阮再次开口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么？”
    洛尨摸不清楚他的意思，没有直说，只是道：“不是在另一个世界？”
    柯阮摇头：“我们其实是在——一本小说世界里。”
    “”
    洛尨震惊与柯阮居然知道这件事的同时，还松了口气。柯阮既然这么说，就证明他不知道自己就是这本书的作者。柯阮可能只是把他当成了误入小说直接的可怜人。
    他没出声，静静等着柯阮后面的话，果然听到男人叹了口气，开口接着道：“这个世界是现实存在的，但又和小说情节关联。我之前还是落萌的时候，和林峰相爱后结婚。在我们结婚的那天，小说开始完结。刚结婚的那几天，一切都很正常。后来，林峰忽然变了”
    柯阮喝了口饮料：“不对，也有可能是本性暴露了。”
    “之后的那段时间，他对我忽冷忽热，四处招蜂引蝶，整天醉生梦死泡吧赌博。他开心的时候，就对我好两天，不高兴了，就开始故意摔东西，对我非打即骂。我刚开始不理解，知道有一天，他再次心血来找，在结婚纪念日给我表白时，我看到半空中忽然浮现出了几个字——大结局。哈哈。”
    柯阮是在笑着，但眉眼却看起来很冷漠。
    手上冰饮冒出的白烟不想是寒气，更像是点燃了白雾缭绕的烟卷：“周围的人忽然都不动了。连空中飘过的落叶都静止了。”
    “全世界什么东西都安静下来，连表针都永远停在那一刻，因为这个世界的剧情已经走完了，这个世界的动向就都可以停止了。”柯阮再次喝了口冰饮，洛尨感觉他的手有些发抖：“你只是落水的时候看到了两秒中的静止，我看了整整半年。”
    他道：“不用喝水不用吃饭，我也不会生病，永远静驻在那一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是清醒的，但这种感觉让人恐惧。没人说话的时候，我会去街上看看其他人，看到外人时，又觉得他们像是活过来的木偶，让人恐惧。”
    洛尨安安静静地听着，身上温度骤降，他只是想象了下柯阮经历的情景，就觉得浑身冰凉。
    而柯阮说，他不用饮食不会变老，他却只看了半年的情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半年后，我自杀了。”
    柯阮将瓶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不过无所谓了，这次我不是落萌本人，不需要经历上次的痛苦。”
    柯阮双目微眯，对着洛尨轻声开口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和林峰在一起么？如果你们在一起，新一轮的剧情又要开始，等你们真正结婚了，重回大结局，这个世界就要再次回归‘平静’。”
    柯阮轻声道：“其实你落水的时候，我原本是想杀了你的。但转头一想，你也挺可怜的，平白无故就被拉到了这个世界。”
    第72章
    洛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怔怔看着面前的柯阮。
    柯阮放下水杯歪头看着他：“是不是不能接受？也不对, 你都能来到这个世界, 用别人的身份做事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洛尨听着他说话，心里有些尴尬，跟着柯阮的动作放下水杯。
    其实我不是其他世界的无辜者，我是创造你的人。
    洛尨心里想着，潜意识觉得这句话不能说出来，否则真正接受不了的人, 可能是柯阮。
    他想了想, 接着开口道：“如果你想回到原来的身份, 我可以帮你。”
    但柯阮果断摇头：“别。”
    “好不容易逃出怪圈，我可不想接着走剧情。”他深吸口气, 抬起胳膊架在脑后，枕着胳膊靠在身后的沙发上：“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别跟林峰搅和在一起。我不知道这次如果你用‘落萌’的身份和林峰在一起，还会不会让这个世界静止，并且我还能看到。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自杀的痛苦了, 如果你真迈出了那一步，我不会再观望。”
    柯阮的长相一直都是清冷的贵公子型，就算说话时, 天生上扬的嘴角也带着令人心生好感的亲和力。
    可此时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后背发凉。
    尤其是那双清透的眼睛, 乌溜溜的双目紧盯着洛尨的脸, 似乎他一旦露出任何一点让人戒备的神情, 柯阮就不会再放过他。
    洛尨敛目看着面前的水杯：“放心, 我不会的。”
    柯阮轻哼一声，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你嘴上说的好听，真实情况谁知道呢，我会一直监督你的。”
    洛尨没说话，安静点了点头。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到自己之前定时短信的时间了。于是起身准备离开，“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柯阮侧目深深望着他。
    见洛尨脚步平稳地走到了门口，忽然笑了：“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洛尨回头看他。
    柯阮：“我以为，你会更容易唔，怎么说呢，更容易情绪激动一些，比如哭一哭，难受一会儿什么的。”
    柯阮：“你比我想象中，爷们多了。”
    洛尨：“”
    他转身出门。
    柯阮猛地又道：“等等！”
    洛尨再次回头看他。
    柯阮举起水杯冲他抬了抬：“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你都顶着我的身份过了这么久了，我也得对你了解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