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旧事

    赵亮这二十七年其实还是挺忙的。
    小时候上学时不消讲，富家子弟你可以选择纨绔，但是课程表安排得让你想纨绔到一无所知也并非易事。而且将门多虎父，老子们多得是清理门户的办法。典型的负能量代表之一就是薛家的老叁薛稷藏，毕业回国叁年了不想干这也不想干那，整天扎在姑娘堆里，屡教不改，被他老子一怒之下一机票发到了肯尼亚修铁路，一夜之间网络打回2g还不是处处有，在当地阑尾炎化脓还是赵亮帮他找的印裔医生，否则差点呜呼。
    我们的小赵总为啥这么多印度朋友，就是因为他大学毕业后把公司扔给了代理人维持了一年（也就是那一年起李又明开始在公司兼职，其实他的全职是通风报信），赵亮本人则跑去硅谷一家新锐科技公司打了一年工。
    其实去之前有考虑是干脆去读个学位还是工作，彼时赵老爷子身体情况稳定了些，赵教授和方女士出差频率也有所降低，他出去两叁年问题也不大，但是花钱学到的东西，跟挣钱积累的东西，那必须大有不同。公司里主要的技术力量也是竞争对手就是印裔留美生，阿叁一玩起命来早把我佛慈悲抛诸脑后，各种手段各种脏。
    也是不打不相识。国际生在大熔炉里被熏陶出的美德就是：干不掉你的话，那我们就愉快地做朋友吧！
    一年以后，赵亮回来继续做他的赵总，资产又小翻了一番，得益于他出去在任职公司买的原始股。没错，小赵总就是这么爱钱。从他小学四年级，把自己的期末复习总结影音成小册子卖给小伙伴们开始，他就爱上了自己赚钱的感觉。拿家里的钱花那只能叫消费，谁都会，拍出自己的卡来那才叫买单。
    当然这都不是事业型选手一直当和尚的理由。正值赵亮青春萌动的年纪，圈子里发生了一次地震：宋家的独苗大公子宋其荣和程家四姑娘暗通款曲，高二那年，才十六，怀孕了。
    虽说这两家门当户对，但顺序错了。就算在万恶的旧社会，也得先下庚帖订亲办了事儿以后再那什么。老宋家到这一辈四代单传，说什么也不舍得让四姑娘打掉，而且被大人发现时都五个多月了，不要对女方身体损伤太大。但是坏事在宋老太太那张嘴，一边儿暗喜这重孙辈来得妙，一边儿又絮絮叨叨嫌人家四姑娘出身不够体面。
    也是，四姑娘的母亲之前是程氏的秘书，小门小户，据说是先爬了床挤走了正主女朋友才上的位，虽说现在日子过得风平浪静，但往事少有人提。事已至此其实说这没啥意思，也没啥影响，但四姑娘偏偏是个气性大的，表面不动声色，休了一年学，生下了个男孩，之后一抖落衣襟远走高飞再没回来。
    这件事对少爷小姐们的影响不容小觑，你想想，就在你身边活生生的发小哥们儿，掐指一算，已经当了十年的单身父亲了，你高考复习的时候他还得抽空给他儿子换尿布，惊悚啊！
    此事一出，各门各户都加强了青春期性教育，方女士有一阵看到赵亮书包里又出现新情书就会念叨一遍：“注意克制，不要出人命。”而且事实证明，严防死守也会出岔子。薛稷藏被发配非洲的那段时间，他的小女友之一非说有孕了，彼时刚切掉阑尾的薛稷藏躺在病床上拍着胸脯子说绝对不可能！他做梦都戴着套，更别说做爱。但是这小女友就是执着，到处找不到薛稷藏的人，打听到赵亮联络过他，在赵亮公司楼下一守就是俩礼拜，搞得满城风雨，赵亮的形象大受影响，都想搭个鹊桥把这姑娘也送到肯尼亚了。后来那姑娘忽然不见，自己走了。
    所以，女人是多麻烦的一件事。赵亮这些年被各种投怀送抱，也经历了各种边缘性性行为，但是始终没有真刀真枪的上场，搞得薛稷藏他们曾严肃地盘问他是不是好龙阳。看赵亮否认得响亮，就开玩笑说他二十八岁生日之前再没动静就众筹个尤物给他开苞。
    现在，赵亮自己解决了。他那天上去其实没想真的怎么样，毕竟钱倩的出现确实蹊跷，但是大概是鬼迷心窍，不对，应该是钱倩迷了他的心窍，那一刻，他竟然真的甘愿了。
    因为直觉告诉他钱倩应该不图他什么，钱或地位，好像都不是她想要。但是他忽视了一点，恋爱中无所图自然是珍贵，但不爱的话，既然无所图，也就没什么值得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