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巨大的天空屏幕上，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蓝屏的状态,偶尔会传送一些第四空间外的景象。
    越来越多的人似乎可以离开第四空间了。
    传送回来的第四空间外的景象，并不尽是好消息。有些是好的。有些则让人恐惧。
    有时会出现玩家惨死在外的画面。
    这让更多的玩家开始害怕与外界接触，也害怕真的离开第四空间这个乌托邦。
    但谁也逃不了。那一天，终将到来。
    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你自然会在那天知道,自己要做个选择了。
    这一天,风回雪在吃早饭。今天的早餐有煎好的油亮金黄的鸡蛋,清甜爽口的海鲜粥,还有撒了芝麻和葱花的煎包。风回雪刚吃了两口，忽然有了感觉。
    他和清水同时抬起头,相互看了一眼。
    你也感觉到了？
    嗯。风回雪淡淡答道,继续吃。
    清水往风回雪的碗里夹了一只煎包。
    两人继续慢条斯理吃完所有的早餐。之间清水将碗筷洗净，厨房整理干净。风回雪便依靠着墙看着默默在干家务活的清水，仿佛在欣赏什么风景一般。
    清水像往常一样,将家里打理德干干净净，甚至还从花园里剪了一束蜜`桃雪山，插在了餐厅的花瓶里。临出门时，将门窗锁好，就像平时一样。
    家里的黑猫也送给了邻居。
    猫咪就拜托给你了,如果我们还能回来
    已经头发花白的邻居大婶笑眯眯地抚摸着猫咪的背，道：如果你们还能回来，我会把猫咪还给你们。
    就像你们从未离开。
    他们走上了第四空间中心大礼堂的二楼。那里出现了一扇门。很久以前，第二区的王和检察官曾经进入过。当时他们看不见那扇门。
    现在门出现了。
    一扇红色的门。
    推开门，是一个闪亮的世界。两人携手进入,红色的门自动关闭。
    天空是日月星辰。洁白的地板一尘不染，房间里只有一张红色绸缎镶嵌着各色珠宝的华丽椅子。
    只有王才能坐上那无上的宝座。
    风回雪不假思索地坐了上去。他的眼前立刻出现了四个巨大的宝盒。
    四个宝盒里，分别装着【永远花不完的财富】【无上的权势】【永生】【爱】。选择其中一个，就可以得到宝盒里所装的所有东西。
    财富闪着金光，向他奔来。风回雪不屑地撇开。我曾经拥有过举国的财富，但我没有快乐。
    我本就代表着无上的权势。我自出生起，就站在权利的巅峰。
    我不求永生。漫长的岁月只会让我感觉人生的无聊和没劲透了。
    我这世上，只求
    风回雪丢开那些宝盒。忽然看向始终站在他身后，规规矩矩，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守着他的清水。
    他招招手。清水微微曲腰。风回雪稍微一伸手，拉着清水的领子向下一拽，便咬住了对方的嘴唇。
    我不要无尽的财富，不要无上的权势，不要永恒的生命。我只要你，我生命里的唯一的爱人。
    我赐给你我的吻，赐给你夜莺的玫瑰，赐予你星辰日月山河大地。
    你将对我奉献永远真诚永不背叛的爱意。
    你将爱我永恒。
    在你从今往日后的时光里，
    你将对我专一，没有谎言，至死不渝。
    风回雪在他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他放弃财富、权利、和永生，选择了爱人。
    白光一闪。一切归于虚无。
    风回雪睁开了眼镜，眼前却是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清水并不在身边。
    风回雪惊呼一声，坐了起来。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不就是他的寝宫吗？
    皇上！？侍女惊讶地叫出声，皇上您醒了！奴婢立刻去叫太医来！
    昏睡多时的皇帝不仅苏醒，而且病全好了，腿脚也没问题了。堪称医学奇迹。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加上一起也想不明白皇上怎么无药痊愈了。不过那也不重要了。总之，现在皇上身体大好，举国同庆。
    皇上，您请用膳。宫人守在一边伺`候风回雪用膳，但风回雪多少有些食不知味。
    往日种种，譬如一场大梦。他醒来已经十天了。关于第四空间的记忆，关于清水的记忆，仿佛只是做了一场太久太久的梦。梦醒来，一切都没有了。
    就连他自己也怀疑起，那些是否是真实存在过的。抑或是庄周梦里的那只蝶？
    就连他也不确定了。
    你们都下去吧。让朕一个人待一会儿。风回雪屏退众人。不一会儿，殿中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偌大的宫殿，富丽堂皇，金柱白玉地板，奢华的不像话。这原本正是他所喜欢的。
    皇帝苏醒。朝中的政事自然也全压给了他。风回雪逐渐被繁忙的政事包裹，无暇再想起似乎是梦中之事。
    也只有在午夜梦回，睡不醒时，才忽然想起那段离奇的记忆。
    来人，研磨铺纸。
    风回雪夜里睡醒，忽然要宫人研磨铺纸。
    他略一思索便拿起笔，在纸上画出了清水的模样。或许，再多一段时间他就要记不起清水的模样了。
    宫女看着那画儿一时看呆了眼。
    是不是很好看？风回雪忽然问了这一句，把宫女吓得半死。皇上历来阴晴不定，宫中之人俱是小心翼翼行`事，生怕做错惹恼了圣上。
    但风回雪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宫女犹豫了片刻，还是大着胆子回答。
    回圣上，好、好看。
    好看就对了。
    皇上，这画上的什么人啊？仙姿玉貌，甚是俊俏。
    风回雪想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把宫女都看愣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圣上如此温和的样子，笑起来如春水皱波，简直似融化了的坚冰。
    他啊如果不是一个梦的话，风回雪顿了顿道，或许是朕的皇后吧。
    作者有话要说：　　确实如评论所说，写得有些快了。是我的问题，我实在是不会写无限流，这本写得非常艰难。总结下来就是笨蛋不适合写这个题材。
    我是个笨蛋呜呜呜呜！我不会写！
    今天过渡到最终的回归现实的情节，感觉舒服多了。
    我发誓，再写无限流，我就剁手。
    第73章 爱人（2）
    宫女小月愣了一下,没想到皇上竟然已经有了皇后的人选。只是这画像上的人虽然极其俏`丽，但却是个男的吧。
    一个漂亮的男人。
    不过，倒是因此想通了什么。怪不得皇上从来不近女色,原来皇上竟好龙阳。
    但那画上的人太过俊美，恐怕也只有这样俊美的男人，才能够得到了圣上的一颗心。
    宫女小月原以为，皇上既然有了皇后人选,就会尽快地召进宫。
    但日子一天`一日地过去。她却始终没亲眼见过画上的那位俊美的男子。
    难道只是皇上笔下所绘制的人物,现实中并不存在？
    她服侍圣上多年,深知圣上的脾性。绝不是个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性子。皇上极有目的性,想要什么就会去拿,绝不可能束手待毙。
    若真有这么个人的话
    皇上是入秋的时候身体大好的。转眼入了冬，年夜那天,下了雪。
    皇上不喜有人时时刻刻守在身边,用过膳后就一个人回了寝宫。雪下来的时候，皇上推开了窗。
    下雪了。他伸手手指，雪花落在手心里,转瞬间就被热气融化。
    小月忙来给风回雪打伞，手里还挽着一件狐狸毛披风。
    皇上，外面冷，风又大，请您披上衣服吧。
    风回雪披上披风,却是不愿意进去，只看着似乎有越来越肆虐倾向的风雪。
    第四空间是模拟出来的世界。有人造的阳光和雨水，却没有下过雪。
    清水只在副本里见过雪是什么。
    这样的雪景，真想要让他一起来看一看啊。
    回去吧。风回雪收起那一点儿温情，重新变回那个令朝野上下闻风色变的帝君风回雪。
    冬走过秋,春别过夏，一年又一年，迎来往去。风回雪的后宫始终空荡荡，朝廷开始逐渐有人上奏，要皇帝择选皇后，再不济也要妃嫔媵嫱来装点后宫，开枝散叶诞育子嗣。
    然而奏章上了一封又一封，风回雪理都没搭理。谏臣一头撞在金銮殿的金柱子上，风回雪只是看，一下都不拦。
    撞柱子的谏臣就蒙了。按照一般流程，轮到我们言官死谏的时候，皇上不该做出体察臣子的样子稍微劝两句的吗？
    皇上，你咋不来劝我呢。
    风回雪笑眯眯地看着他，冷冷淡淡地说：撞啊，怎么不继续撞了？
    谏臣脸都绿了，讪讪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又不是真的想找死，不过是做些言官的工作罢了，皇上怎么还真让他去撞啊。
    他这撞柱还是不撞呢。不撞丢面子，撞了万一丢了命，可就不好玩了。
    最终，谏臣也就是象征性地撞了一下了事。
    风回雪看戏一般地笑了两下，接着便喊了退朝。
    当然事情并不会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结束了。朝廷这一桩事，在有心人的故意传扬之下，变成了风回雪是个暴君的佐证之一。
    罔顾人命，不听上谏，实非明君加上风回雪行`事一向激进，做事风格雷厉风行，如秋风扫落地，从来不是温水煮青蛙那一派的，因此暴君的名声逐渐开始传扬开去。
    风回雪倒是不在意。只在在城中搜寻一个叫清水的人。
    最终这样一个人还是没找到。
    他的宫殿金雕玉砌，镶满美丽的珠宝。他拥有世人最羡慕的皇位。
    他坐拥天下，但一年又一年，他是孤独的。
    直到有一年白雪再次落满他肩头的时候，他依旧没找到过要找的人。
    那天他沉沉睡去，再睁开眼，眼前却是吵吵嚷嚷的教室。
    风回雪只愣了一秒钟，就认出这是他第二世生活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目前是一名普通高中生。
    他的前桌是一个特别活泼的女孩子，总是会八卦各种有趣的事情。他的后面坐着一个胖胖的男生，爱吃，他的课桌里永远都能找到零食。
    他哑然一笑，原以为自己对这一世没有那么在意，没想到过去那么久，竟然还记得这些小小的细节。
    或许自己并未像想象中的那样，对这个世界保持着旁观的心态。
    他到底还是参与进去，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和皇宫诡谲变幻瞬息万变的世界不一样，这里平和安详闲适，没有权利的纷争，没有逃生的厮杀，适合养老，适合佛系地生活。
    学校里的同学老师很好。
    他坐上每天回家的公交车，看着一路倒退的风景。这样的风景，他已经看了几年了。
    回到这个世界的家中，他也有一个普通却和睦的家庭。
    他们会一起吃饭。
    小雪啊，多吃点。这是我特地给你炖的花胶乌鱼汤。这个世上的父母，给他盛饭夹菜。
    风回雪看了那碗汤，陷入了沉思。
    像大多数父母一样，关心他的生活，关心他的学习。
    他们会在吃过饭以后，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父母之间，对选择哪个频道出现了异议，一番争论无果后，选择求助儿子。
    小雪，你说看哪个台？
    风回雪拿起遥控器，调到了新闻联播。其余两人一起沉默了。
    他前一世从来没拥有过这种普通人的生活。尝试一下，也不错。
    他一眼不错地认真看完今日的新闻联播后，接着和这个世界的父母说晚安。
    晚安两位。祝你们今晚有个好，永远快乐。
    风回雪说了祝福语。父母挠挠头，觉得有些莫名。但风回雪并没有解释，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关上门，电视机的声音也被完全阻隔在外面。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种热闹闲适的气氛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和皇宫相似的阴冷。
    他看向窗户。现在是冬天，树叶都掉光了。窗玻璃被房间内的热气蒸的雾蒙蒙的。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玻璃上写着字。
    清水。我很想你。来见我。
    再不出现的话，我生气了。
    风回雪举起拳头，忽然砸向玻璃。玻璃却没有像预期那样，裂开。
    反而是滋滋滋想了两声后，突然像断电一样，世界陷入黑暗。
    风回雪冷冷勾起唇角，仿佛早有预感。
    新闻联播的内容是风回雪曾经看过的，他记性很好，将那次看过的内容完全记住了。花胶乌鱼汤是风回雪完全不吃，且这个世界的父母不会做给他吃的。
    这个世界不是真实。
    黑暗似乎维持了很久很久，久到风回雪都有些困了。眼前再次出现了光明。
    他站在一条大路上。
    然而似乎哪里不对。
    他眨了眨眼睛，接着捂住了左眼，只留下右眼，然后又捂住右眼，只留下左眼。
    他惊讶地发现他左右眼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他的左眼看到的过去身为皇帝的那一世。他的右眼看到的是现在普通高中生的那一世。
    就好像他同时生活在了两个时代。
    过去和现在。
    他向前走着，同时遇到了为他打伞的宫女小月，和问他借作业的同学。
    皇宫的雪花似乎从左眼飘了进去，穿过手掌，接着飘进了右边的世界。
    他同时生活在过去和现在中，或者说同时游荡在过去和现在的交界线上。
    他游`走在现实和过去的交界线上：左眼看见过去，是所有富贵权利；右眼看见现实，是无数安定闲适。
    无论他往左边的世界更靠近，还是往右边的世界更靠近，他都可以做到。
    似乎两个世界都很好。
    但是最终，他选择了中间，选择那条和你相遇的线。
    为了遇见。
    第74章 74爱人（3）
    他沿着过去和现在的交界线,向前走，一直走
    找到你了。
    他道。
    于是他们再次相遇了，在过去和现在之间。
    蹲下。风回雪命令道。
    清水立刻乖乖屈膝蹲下,谁让他比风回雪高呢。而且可恶的是，回到这个世界的高中生，风回雪的身高再次缩水了一大截。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长到只比清水矮那么一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