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推荐阅读:小说大纲里的女主觉醒后(NPH)临时夫妻(nph)【星际abo】洛希极限(H)不情愿的新娘(1V1 西方罗曼)檀宫情事(1v1 现代 gl 纯百)今天也想和死去的哥哥谈恋爱木槿烟云记忆之场吃掉妳阿佩罗的回忆

    孟新堂把带来的衣服同沈识檐放到了一个衣柜里。沈识檐还算是讲究穿着,但不会大量购置衣物,所以在孟新堂来之前,他屋里的大衣柜也不过填了一半多一点。沈识檐看着孟新堂收拾着衣服,笑了笑说:“你的衣服可真是……单调。”
    孟新堂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一旁沈识檐的。的确,一眼看过去,他的衣服可以全部被囊括在黑白灰三个颜色之中,而沈识檐就不一样了,就光说棉质衬衫,他就有白色的、浅蓝色的,甚至还有一件是很淡的粉色。孟新堂偏了偏头,将那一件淡粉色的拎了出来。
    “怎么没见你穿过这个?”
    沈识檐一只手扶着柜门,另一只手捂了捂脸,把头靠在上面笑。
    “当时去买衣服,我看小姑娘说得实在太辛苦了,就把它买了。但是实在有点粉嫩,我都三十的人了,好像没什么场合可以穿它,也不太像我的风格。”
    孟新堂拿着衣服在沈识檐身上比了比,不赞同地说:“我觉得你穿会很好看,你皮肤白,而且并不像三十的人。”
    沈识檐纠正:“三十一了。”
    孟新堂笑了,引用了孟新初常说的一句话:“你永远十八。”
    他将衣服挂回去的时候又说了一句:“等我们约会的时候你可以穿。”
    闻言,沈识檐靠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孟新堂看,孟新堂也同样,微微笑着看着他。看了那么一会儿之后,两个人都没意识到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经变得很近,就已经呼吸交融。气氛好到发甜,直到沈识檐因为鼻子不通气,吸了一声鼻子。孟新堂一下子破功,笑了出来。
    沈识檐叹了口气,转身到桌子上拿纸:“多好的气氛,下一步都要摘眼镜了。”
    孟新堂关上柜门,笑着跟在他后面。
    或许是因为这一阵太累,情绪也不好,沈识檐的感冒竟然拖拖拉拉了半个月都没好。孟新堂给他倒了杯热水,递到沈识檐手里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是冰凉冰凉的。
    “穿着毛衣还冷吗?”孟新堂皱着眉拉过他的手,用自己的两只手盖住,放在手心里捂着。
    “我大概是体寒。”沈识檐蜷起手指,挠了挠孟新堂的掌心。
    孟新堂被痒得躲了躲,又笑着挑了他一眼,攥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动。
    “去看看中医吧,喝点中药调理一下。”
    “哎别,”沈识檐拦住他的话,“虽然我是个医生,但真喝不了中药的味儿,小时候我喝一碗中药得吃半斤糖。”
    孟新堂看他皱着眉的样子,忍不住笑:“也是,你爱吃甜食。”
    这话提醒了沈识檐,他都不记得上次吃甜品是什么时候了。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肚子,盘算着什么时候有空去甜品店补给一下。
    这天的天气冷得像是要下雪,傍晚,沈识檐在花房忙活完回来,停在院子里看着渐暗的天空发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老顾走了,桂花奶奶搬去了儿子家,他总觉得这条长长的胡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按理说,以前老顾除了偶尔亮亮嗓子,也没什么别的大动静啊,桂花奶奶就更安静了,一天一天都不带出门的。他忍不住想,到底是寒冷的冬天使这条胡同静了下来,还是绵长的思念使它安静了。
    孟新堂拎着饼回来,正看见沈识檐蹲在院子里仰着头抽烟,也没穿外套,形单影只地暴露在昏昏沉沉的光线中。风不小,将他的头发吹立起了几撮。
    “哎。”没等孟新堂开口,沈识檐就先打断了他,他用夹着烟的手蹭了蹭鼻子,弯着眼睛说,“知道错了,你别批评教育。”
    孟新堂无奈地走近,拉着他的一只细手腕把他拽起来。
    “那就进屋去。”
    沈识檐被孟新堂推着往里走,眼睛却瞄到了孟新堂手里的东西,他指了指,眼睛的形状变得更像个弯弯的笑:“这是什么?”
    “甜品。”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沈识檐站在暖气旁捂着手,他看着孟新堂将袋子里的盒子一个个掏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好,又拿了刀叉,放在小盘子里。两副。
    沈识檐搓着手坐到桌旁,用长长瘦瘦的手指拖过一个巧克力熔岩盒子。透明的盒子打开时有噼里啪啦的声音,沈识檐就爱听这一热闹。
    他看了看已经在对面坐好的孟新堂,奇怪道:“你不是不吃甜品?”
    “不是有人陪着吃,会事半功倍吗。”孟新堂把刚打开的一份蛋糕推到沈识檐眼前,又去开下一个,“你先吃。”
    沈识檐面上平静,垂眸看了蛋糕一眼:“大晚上的,吃多了会发胖。”
    “你太瘦了,该长点肉。”
    沈识檐又说:“你买的太多了,吃不了。”
    “你想吃几口吃几口,剩下的给我,这样你可以多吃几样。”
    这回沈识檐没话说了,他叹了一声气,歪着头看着孟新堂笑。孟新堂对上他的眼睛时,觉得这笑容晃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个花好月圆夜。
    “叹什么气?”
    沈识檐摇了摇头,叉了一小块蛋糕放到嘴里。
    “就是觉得,谈恋爱可真好。”
    孟新堂笑着看着他吃,再接过他叉掉了一半的蛋糕,也是第一次,他觉得甜品好像也没那么难吃,挺甜的。
    “等你感冒好了,我们去约会吧。”孟新堂忽然说。
    沈识檐一愣,抬头:“约会?”
    “嗯,”孟新堂点了点头,“我们在一起之后,还没有过正式的约会。”
    沈识檐笑了,饶有兴致地问要去哪里约会。
    “这个还没想好,你有什么想法吗?”
    孟新堂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脸上也有些严肃的神情,沈识檐想笑又不好笑,只好忍着说道:“没经验。”
    他本来估摸着孟新堂说的约会应该就是看看电影、听听音乐会,或者再特殊些,去看看艺术展之类的,他甚至考虑了最近的一个科技展。可没想到在几天之后在和孟新堂通话的时候,他问他要不要去爬山。
    约会去爬山吗?好像之前孟新堂确实说过,周末去爬山?沈识檐这么想着,回答便迟疑了几秒钟。孟新堂便在那端解释说:“我之前和你提过,我是觉得适当锻炼还是好的,正好又是冬天,很适合爬山。如果你觉得不够浪漫,我还有下一个提议。”
    沈识檐不热衷运动,但他回想起那日孟新堂曾讲过的与父亲有关的话,便立即应了下来。
    “挺好的啊,这个周末吗?”
    “嗯,去河北吧,有一座新开发的山,我朋友上周去的,说景色还不错。”
    两个人的第一次约会就这么敲定了下来,挂了电话,沈识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一个读书时连体育课都躲在大树灌下的阴凉里听歌的人,竟然会同意把冬天爬山作为第一次正式约会的内容。
    他暗自笑着摇了摇头:“爱情啊……”
    孟新堂虽已经将衣服什么的搬到了沈识檐那里一些,但其实真正能在那住的时间很少,只有不加班的周末才能来待两天。他们本来定了周六上午出发,周五晚上孟新堂过来,但下班时,孟新堂却又被事情拖住了脚。他不得不给沈识檐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要周六早上再去接他。沈识檐便问需不需要他带什么,孟新堂说不用,后来又说,想吃糖的话可以带几块,顺便补充能量。沈识檐连着“哎哎”了两声,打断了他的话。
    “你还真当我是个小孩儿了啊。”
    孟新堂低低地笑了两声,反问:“不是吗?爱吃甜的。”
    沈识檐轻轻捏了捏一个刚长出来的花骨朵,闻了闻指尖的香气,反驳:“甜食和小孩是不对等的,你逻辑错误。”
    “不承认。”孟新堂笑说。
    “开始不讲理了你。”沈识檐说完,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孟新堂静静地听着,把听筒又贴近了耳朵一些。
    晚上加完班回去上电梯的时候,孟新堂还在一条条地想着有没有什么没带的,到了家又把东西确认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了,才开始装包。但没想到装书包时意外地发现,两幅手套中有一副旧的已经开了线。孟新堂将那只坏了的手套拿起来端详了半晌,判断自己应该是没有这个能力修补它了。转身一想,自己好像还有一副新的,只是忘记了放在了哪里。
    半夜十二点半,孟新堂开始翻箱倒柜找手套,他记得就放在了书房的柜子里,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斟酌片刻,还是给孟新初发了一条求助微信。这姑娘果然在熬夜,几乎是秒回,告诉孟新堂上一次她帮他收拾书房时,把那幅手套放到了柜子上层的抽屉里。
    孟新堂按照孟新初说的找到了手套,关上抽屉的时候,目光却到了一侧的书格,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他这么多年的剪报。
    后来回想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么晚的时候去翻阅自己的剪报本,或许是因为他第一眼看到的那个本子脊上的日期有些特殊,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沈识檐。
    2008年1月至6月。
    孟新堂将手套放在一旁,抽出了那一本剪报,无意识地,就翻到了那个斥满了悲伤与痛苦的五月。
    五月十二日,剪报的内容是两则汶川地震的初步灾情报道。
    五月十三日,第一则是依旧灾情报道,发生了余震,第二则是救灾情况总结。
    五月十四日……
    翻到这一页时,孟新堂的手指顿住,捏着的那一页纸迟迟没有落下。
    这则新闻配了两张图片。
    第一张是一个年轻医生的背影,正在一片废墟中的一小块平地上给一个小女孩做急救。贯穿了整张图片的,是一根断木,它该是刚刚落下,四周甚至还有断木刚刚落下时扫起的尘土。而触目惊心的是,这根断木只有两个着力点——一个是一端的地面,另一个,便是年轻医生的右肩。
    第二张,年轻的医生将小女孩楼在了怀里。照片上只是背影,所以孟新堂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收紧了的胳膊、深埋着的头。他的身边多了两个人,是两位战士。他们站在他的旁边,扛起了本来压在他肩膀上的木头,脱帽致哀。
    被夹在指尖中的纸开始簌簌发抖,像是穿越了多年时光,小心又轻柔地拨弄着这看似平静的夜。孟新堂这才知道,原来当你亲眼看到自己的爱人所遭受的苦难时,会真的觉得天塌地陷。
    ——忘了问你,肩膀是怎么弄伤的?
    ——以前不小心被砸的,没事了已经。
    孟新堂吸了一口气,又很轻很慢地呼出来。他的目光下移,看到了自己的点评——平时他的点评,再短也要逾两行,而这一页却只有寥寥几个字,而且难得文艺,难得煽情,不知是在说这位或许已在废墟中泪流满面的年轻医生,还是在说那正承受着巨痛的国家。
    “向着朝阳,我走过冬夜寒风。”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初遇。
    花香和晨雾搅在一起的时候,沈识檐推开了院门,却没想到,入目的不是红墙砖瓦,攀檐鸟儿,而是立在门外的孟新堂。挺拔,安静。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孟新堂始终定定地看着他,在他发声询问时,才缓缓扯起了嘴角。他忽然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温热的身子。
    沈识檐愣了一瞬,微仰头,将下巴抵在孟新堂的肩膀上,问道:“干吗?你这是几日不见如隔几秋?”
    孟新堂说:“我来道歉。”
    “道歉?”沈识檐没听懂。
    “你不是小孩子。”
    听到这无厘头的一句话,沈识檐立马笑了,他以为孟新堂是早起逗趣,便开玩笑地问:“怎么想通了?那我现在是三十一岁的成熟男人了吗?”
    “不是。”
    沈识檐“哎”了一声,蹭着他的肩膀摇头,说他没诚意。
    孟新堂亲吻了他的右肩,以一个很深的吻。
    “是英雄。”
    而我真的很抱歉,没能真的对你,一见倾心。

本文网址:https://www.haitang4.com/book/37769/9588557.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haitang4.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