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幕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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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知道真相之后，从前一些无关痛痒的细节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些零落的併图如今终于连接在一起凑成真象。
    撒那原来还沉溺在回忆里，试图找出自己错过的线索。可是突然间，他脑子里那个声音又响起。
    莉莉再次向他输入指令。
    然后他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却仍然不能动。
    这时撒那不禁问莉莉：“你是利用路加系统里的‘暗门’操纵他的，对吗？”就像撒那之前做过的一样，他相信莉莉也是用了同样的方法取得路加身体的控制权。
    莉莉听到后点了点头。
    撒那苦笑了一下，说道：“所以你才会让他陪你看电影，你需要和他独处的时间，”他沉默了片刻才接着道，“可是……那还是很困难。”
    “如果我之前已经做过一次的话就会比较容易了。”莉莉说。
    “那，那是什么时候……”撒那说着啊了一声，他想起来了，“是你帮路加止血那次？”
    那次路加受伤后是莉莉在房间里给他止血的。撒那记得那个时候莉莉特意让他在外面等着，并且把房门关上了。
    “……你当时对他做了什么？”
    “我只是进入他的系统，调整了他的痛觉神经数值。”
    莉莉当时一定是把路加的痛觉神经数值调到最低，导致他后来直接丧失了大半感觉。
    “你早就想好用这个方法离开我了，是吗？”撒那接着问。
    显然从莉莉要求路加陪她看电影开始，她就为今天的事做了准备。撒那一直以为主导权牢牢地握在他的手上，可是莉莉原来早就超出他的掌控了。
    莉莉看着他，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道：“……是你让我下定决心的。”
    撒那听着她的话，垂下眼没再看她。
    “你在我的身体里放了什么？”
    莉莉知道撒那在她昏迷期间对她的身体做了些什么。她刚刚给自己检查了一遍，发现腰背近尾椎的位置附近有个新鲜的创口。
    撒那摇了摇头，喃喃道：“……那不重要了。”
    然而莉莉没让他回避，她抬起他的下颔，让他看着自己，“对我来说重要，这是我的身体，”她说着叹了口气，“不管我爱的是谁，我只属于我自己。你明白吗？”
    “你应该教我，”撒那忽然朝她大声地说道，“你早就应该告诉我，怎么爱你才是对的。”
    这时莉莉却放开了触碰他的手，她退后了几步，像是累了一样靠在墙上，“……或者因为我也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撒那，我真的努力过了。”
    “努力过什么？”撒那苦笑道，“我宁愿自己完全是一个普通的机器人。”
    “但你不是，你永远都不是。”
    这对撒那而言似乎是个永恒的困局——他渴望自己是萨迈尔，这样他对莉莉来说才有价值。与此同时他也痛恨自己是萨迈尔，因为那些潜藏的人性让他的占有欲和偏执无限扩张，最终把平衡打破。
    “你希望我是他吗？”撒那似乎不是第一次问莉莉这个问题了。
    “你不会明白这种感受，”莉莉说着，又缓缓地走向了他，把他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感觉……我努力过了，我本来希望这次会不一样。”
    撒那听着她的话，拼命对自己的身体吶喊，他想伸手回抱她，可是他的身体却顽固地沉默着。
    “别离开我……”撒那哽咽着说，“莉莉，我们再试一次，好吗？这次……我保证会听你的话。”
    这时莉莉却放开了抱着他的手，在他耳边说道：“可是我没有底牌了。”
    锡安的身份是她瞒着撒那的最后一张底牌。假如撒那再一次对她做这样的事，她可能再也逃不出来了。
    撒那沉默了好一会，接着缓缓道：“最后一件事，”他说着，用力地呼了口气，害怕莉莉会拒绝他，“别清除我的记忆存档，好吗？”
    莉莉看着他，没答应也没有拒绝，她低下头吻了吻他。
    撒那听到她对他说再见。然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输入指令……]
    [强制进入待机模式]
    [指令执行中]
    接着倒计时结束，撒那眼前一片黑暗，莉莉彻底消失了。
    他再次进入了待机模式。
    莉莉把事情处理好后，收拾一切离开了这栋房子。当她踏出大楼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晒过阳光了。
    那股猛然的热力让她感到一阵头晕。她摇摇晃晃地走向早就预订好的车，一上车，司机便问她：“去哪里？”
    “最近的医院。”莉莉回答。
    莉莉去的是一所在C区的医院。她不希望有任何拖延，所以在检查出身体确实存在异物后，手术立时便安排上了。
    不过撒那本来就没有把那东西埋得很深，所以手术在短时间之内就完成了。
    医生只给莉莉做了局部麻醉。他把东西取出来之后，打量了莉莉一眼。然后把东西摆在她面前问：“你知道这是什么？”
    这时莉莉还趴在手术床上，她看了弯盘里的东西一眼，不禁气笑了。
    “操，”她低声地骂了一句，“……我知道是什么。”
    那块被撒那埋在她身体里的小小的金属片。
    是他从路加身上摘下的身份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