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在加油站威廉杀了一个人之后, 汽车里的气氛就变得十分沉滞古怪。
    莎拉一直望向窗外, 不对她的儿子说一句话，但是只要威廉有点什么动作她会立刻警觉的转过头来, 好像身旁的这个人不是她的儿子而了她的敌人。
    亚瑟悄悄把枪口对准莎拉放在手旁。
    威廉佯装不知的翻开着手中的地图，他突然趴到亚瑟的驾驶座后面椅背上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点对他说：“亚瑟，向这里开。”
    而坐在威廉旁边的莎拉却被威廉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把枪都掏了出来。看到她凶恶的样子, 亚瑟的枪也拿了起来, 倒是威廉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汽车里的气氛，反而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对莎拉说：“对了，妈妈, 你现在有两把枪了吧？给我一把。”
    莎拉紧紧靠着车门缩在角落里, 她的样子像是把眼前的威廉和亚瑟都当成了敌人, 听到威廉这样说，她冷笑着问：“……你要枪干什么？”
    威廉天真的眨着眼睛解释说：“亚瑟给过你一支枪, 你不是在加油站又抢过一只吗？那你现在就是两支枪啊。”
    莎拉这才反应过来威廉在讲什么, 她微怒道：“你从我手里拿走那支还没给我。”
    威廉貌似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微笑着说：“对哦, 我从你手里拿走了一支。那妈妈就不用给我了，那一支你留着自保吧。”
    这个话题就这样突然出现, 然后又突然消失。可是汽车里的气氛已经完全改变了，如果说之前还没有揭破，现在莎拉明白了亚瑟和威廉早就不相信她了。
    莎拉咬牙切齿, 有问题的是那个小鬼, 那个机器人如果真的是来保护约翰的为什么没有发现？难道是她想错了？可是约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杀人的？
    威廉从后视镜中看到亚瑟对莎拉警惕的眼神, 也看到莎拉纠结不解的样子。他满意的微笑着继续看地图，而脑中却在计算还需要多少时间就可以得到t1000。
    ---
    当莎拉察觉他们的路线跟原本说好的并不同时，亚瑟已经按照威廉的要求将汽车开到了远离公路的郊区。
    莎拉激动的从后座椅上探身后驾驶座，逼问亚瑟：“这是要去哪里？！你把我们带到哪里来了！！”她手中的枪紧紧抵着亚瑟的头。
    亚瑟完全不在意，汽车仍然平稳的行驶者。
    威廉平静的坐在后座上，微笑着对激动的莎拉说：“莎拉，不要急。我们只是在去找你的朋友之前先拐到另一个地方去。”
    莎拉一下子把枪口调转对着威廉，恶狠狠的说：“说！你要带我去哪里！！你到底是谁！！”
    威廉仍旧平静的微笑着，仿佛根本没有看见莎拉指着他的枪。而亚瑟却在第一时间扳着莎拉的另一只手迅速扭转将她夹在驾驶座与侧座之间的缝隙之间，迅雷不及掩耳中就被放倒的莎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亚瑟的铁拳就击在她的太阳穴上。
    而威廉就趁此时从莎拉的手中把枪夺了过来，对准了她。
    莎拉很快从晕眩中清醒过来，看到用枪指着她的威廉，眼中露出愤怒和哀伤，像被夺走小兽的母兽一般悲伤而疯狂。
    威廉叹息着，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那个在严苛的家族中安静沉默却温暖的母亲。在这一刻他突然不想继续打击莎拉，他放弃了自己的计划，温言对莎拉说：“莎拉，你为什么要用枪指着我呢？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杀人吗？可是如果我不杀了他，他一旦报警就会把我们都抓起来的。”
    莎拉阴森的看着威廉：“你是谁？我的儿子在哪里？”
    亚瑟闻言扭头看了威廉一眼。
    威廉没有发现亚瑟的眼神，他微笑着说：“如果我不是约翰康纳，那你认为亚瑟和那个正在追杀我们的机器人也一样认错了人？”
    莎拉僵硬了，她曾经亲身经历过来自未来的机器人的追杀，回忆起那恐惧的过去，她惊恐的看了一眼和那个追杀她和约翰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亚瑟，据说他们是一个型号的机器人，所以外形才会一样。
    按照莎拉对这种机器人的了解，以及约翰的父亲告诉她的，天网所制造的机器人是绝对不会在认错人之后继续任务的。十一年前那个追杀她的机器人在没有她的准确资料时杀掉了在那个地区所有的叫莎拉的女人。而比起她，她的儿子约翰的资料天网是绝对知道的，就算那个追杀而来的机器人会认错人，可是这个保护约翰的机器人是不可能认错人的。
    但莎拉心中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眼前这个轻易杀人的男孩绝对不是她的儿子，她挣扎的说：“不、你不是约翰、不是！”
    威廉为了心中难得升起的柔情上前握住莎拉颤抖的双手，深情的轻声说：“妈妈，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我只是想更好的保护你……”
    莎拉在怔愣之中被威廉拥抱在怀里。
    亚瑟从后视镜里平静的看着威廉轻轻抱住莎拉。
    威廉像哄孩子一样慢慢摇晃着莎拉，在她耳边说：“妈妈，从我小的时候你就在告诉我，等我长大了，将会成为带领人类打败天网的英雄，我会为爸爸报仇，让人类重新站起来。”
    莎拉听到威廉说“爸爸”，就像个小女孩一样安静的窝在威廉的怀里，乖乖的听他说。
    威廉说：“妈妈，我知道这条路是非常艰难的，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成功，因为这是爸爸的希望，对不对？”
    莎拉呆呆的点头，她想起了那个沧桑疲惫的男人，认识他的时候她只有二十几岁，每天只是在快餐店打工然后累得一身臭汗回家。他看起来像流浪汉，却是她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他来自一个绝望的世界，却怀抱着最美好的期望。在那唯一的一夜里，他拥抱着她的时候，好像她就是他全部的幸福。
    莎拉回神，眼前威廉幼小稚嫩的脸庞仿佛有着那个男人的影子，好像他正在望着她，祈求她的信任。
    他曾经握着她的手，哀求她说：“莎拉，相信我。”然后在机器人残酷的追杀中救了她的性命。
    威廉发现莎拉身上疯狂偏执的东西变得柔和了，她可称为温柔的抚摸着威廉的脸颊，似乎在通过他看到了另一个美梦，她梦游一样的说：“我相信你……”
    威廉无法理解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可能就如同他所想的一样，长久以来莎拉所承受的知道末日将要来临的压力太大了，她已经有些疯了。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在得到莎拉的信任之后，他满意的微笑着和她一起坐回原位。
    而亚瑟开着车已经快要到他选择的目的地了。
    一间冷冻产品加工厂。
    -----
    当亚瑟把车开进厂区门口时，门卫走过来请他们出示证件以及告知来这里的目的。他说：“你们预约了吗？先生们？”他狐疑的看着看起来像流氓的亚瑟，一脸不健康的莎拉，以及年幼的威廉。
    威廉没有在意这个守卫，他仿佛正在专心研究手中的地图。而没有他的发话，亚瑟就像完全听不到守卫的发问一样把车停在工厂大门口。莎拉坐在车上正凶恶的瞪着守卫，她似乎对一切靠近她的人都怀着警惕心。
    守卫得不到回答只好回到警卫室打电话向工厂报告，不一会儿，几个身穿警卫服的人从工厂里走出来，看了几眼坐在车内的三人，两人挡在汽车前，一人走过来友好的问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威廉抢先说道：“请问我可以借一下洗手间吗？爸爸妈妈带我出来野餐，可是好像三明治不太新鲜。”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提问的人古怪的看着这汽车中的“一家三口”，除了孩子看起来还算正常，父母都不像好人。不过只是借个洗手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跟另外两人商量了一下，回来说：“当然可以，让你爸爸把车停到外面，然后你可以进来使用洗手间。”
    威廉开心的点头，飞快的跳下车，却跑到莎拉的那一边帮她打开车门，转头对着那些人哀求道：“可以让妈妈跟我一起去吗？”
    虽然那几人对形容瑟缩，面目不善的莎拉没有什么好感，可是看她瘦弱的身形觉得她并没有什么威胁性，而且有母亲在小孩子也更好管一些。于是同意了。
    由一个人陪着莎拉和威廉去上洗手间，而其他三人则在这里陪着亚瑟。
    威廉欢快的向他们道谢后跟着那个人离开，却突然跑回来趴在车窗前对亚瑟喊：“爸爸，给我卫生纸。”
    亚瑟听话的从车厢内拿出一盒卫生纸递给他，靠近的那一瞬间，威廉小声的对他说：“杀光这里的人，然后来找我们。记住现在暂时不能用枪。”
    微笑的威廉拿着纸巾盒跑回莎拉身旁，拉住她的手跟着那个带路的人离开。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在他的身后投射出一道长长的黑影。
    -----
    那个工作人员带莎拉和威廉去的是旁边非厂区的一个职工楼，，在一楼洗手间门前，他先探进头去喊一声：“有没有人？”这个洗手间来的人非常少，他想莎拉可能需要进去帮助威廉上厕所，所以特地找了一个人少的给他们用。
    他微笑着请威廉进去，莎拉进去的时候瞪了他一眼，他感觉这个女人看起来简直像生了病的人一样不健康。不会是什么绝症吧？他猜测着，结果这对母子进去不到一分钟那个小男孩就跑出来大哭着喊道：“妈妈晕倒了！”
    果然是麻烦事！男人一边摸出对讲机一边走进去，他想他们需要叫一车救护车，可是在踏进洗手间的时候，一根木棒狠狠敲到他的头上！连击数下后，他无力的瘫倒在地，然后在扭曲的视线中，他看到那个非常有礼貌的男孩进近他，拔出了一把刀，平静而准确的插进了他的脖子里，并十分灵巧的避开了喷溅出的血箭。
    再一次看到威廉杀人，莎拉平静得多。
    威廉拭净刀刃上的血迹，微笑着对莎拉说：“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两人分头行动。
    -----
    从那名男子的身上摸来一串钥匙和一个对讲机，威廉拿着对讲机和钥匙向厂区走去。他的目的地是中央警卫室，根据地图上对这间工厂的介绍，这是一个冷冻食品加工厂的分厂，在这里进行加工的产品再运到市区。所以这间工厂里的人除了中央警卫室和几个管理人员以及所有的工人，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几十人而已。
    威廉认为以亚瑟和莎拉的身手，这一百几十人绝对不难解决。他一路走来，杀了三五个路过的工作人员，畅通无阻的找到了中央警卫室。一推门进去就看到整整一面墙的监视器，威廉满意的点头。
    像这种人员较少，半机械生产的加工厂，监视器会满布厂区内的所有位置和死角，而大部分的工作间几乎都是半自动和全自动生产模式，工人其实已经非常少了。
    警卫室里有两人在值班，不过看得出来他们的监视重点在工厂的工作间中，重点是工作人员是否按时巡视认真工作，而厂区外的地方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这也是刚才威廉和莎拉杀人却没有被及时发现的原因。
    那两人看到威廉突然出现非常惊讶，一个人走过来说：“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另一个人似乎官阶较高，他不满的说：“准是又有人把孩子带进来了！”他打开喇叭准备广播，却在下一刻被一颗子弹射中心脏。
    巨大的枪声立刻在厂区内回响，工厂内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都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