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你以为我想来到这里？想要回去，必须有足够的灵魂之力才能打开回去的门。”系统扫了二人一眼，“你们这些低等生物，灵魂质量太差，也就是你……”
    “稍微像点样。”它望向唐纪之，“否则，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够通过一个破本子，打开空间之门，召唤你能画出的任何生命体？”
    突然，系统的声音变得诱惑起来：“我的世界是最高等文明，那里有数不清的资源，我可以带你一起回去，让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跟你回去参加真人秀？”唐纪之嗤笑一声，拿出神奇画本，“有了它，我可以随时打开空间之门，召唤我想要的助力，不怕我把你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机器人的脸看不出神色变化，但系统明显滞了一下，它想再说什么，唐纪之毫不客气地打断：“省省吧，你觉得你还能回得去？”
    不管系统说的是真是假，都没意义了。
    系统不说话了。
    大概也是知道，唐纪之不会放过它。
    然而它又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恶狠狠地指向002：“你们毁了我，他也会消失。唐纪之，他为了你，连分裂灵魂的痛苦都愿意承受，有了这一个，”视线讥讽地看了眼蓝瞳，又重新落回唐纪之身上，“就不要另一个了？”
    “本体和分身有什么区别？”蓝瞳淡淡道，“都是我，消失一个又如何？”
    “就算他不消失，我也会想办法让我们消失一个，”他笑着转向唐纪之，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我怕两个‘我’，你会受不住。”
    唐纪之：“……”
    002：“……”
    系统：“……”
    “时间不早了，这一切该结束了。”蓝瞳冰凉的手指握住唐纪之的，眼含鼓励。
    *
    迎风直播无法打开后，观众们焦急等待了三天，总部的投诉和询问电话都快打爆了，终于，三天后，有观众发现直播可以打开了。
    然后他们发现直播改版了，不，不是改版，而是首页的主播只剩下一个——人气主播唐纪之。
    其他主播全部没了。
    虽然唐纪之是所有主播中人气最高的，但也有另外几个主播人气也不错，有不少人喜欢，见主播只剩下唐纪之一个人，部分观众炸了。
    于是纷纷跑到唐纪之的直播间，一连串问候的话语刷出去，唐纪之几十亿的观众是吃素的？
    当然是回骂过去了。
    一时之间，直播间乌烟瘴气，妙语连珠，互相问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发现——
    【唐唐人呢？】
    【请问在白猫肚子上跑步的那是霸王龙吗？】
    【角落那儿小红帽在蓝精灵说话？】
    【发生了什么？上个主题通关了？】
    【怎么没显示新主题叫什么名字……】
    ……
    直播画面里是一片青青草原，点缀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小花，透过屏幕仿佛都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花草之香；上方天空碧蓝澄清，万里无云，如同一匹画布挂在苍穹之上。
    大白猫躺在草地上，肚皮随着呼吸一上一下有韵律地起伏——缩小的霸王龙体型变大了些，大概有半米高，在大白猫肚子上来回走动。
    藤蛇把自己盘成蚊香圈，头顶站着迎风招展的瓜瓜。
    魔藤扎根在泥土里放飞自我，五根藤条飘带似的在半空中飞舞，追逐蜜蜂和蝴蝶。
    朱雀站在一棵华丽的树上，低头打理自己的羽毛，漂亮的尾翎垂下来，泛着七彩的流光。
    魔鬼鱼飘在一个池墉里，那是属于它的短暂海域——要是再养几条小虎鲨就好了。
    皮卡丘抱着一颗不知从哪摘来的玉米，啃得津津有味，尾巴因为愉悦高高竖起，时不时有电花闪过。
    然而没吃两口，就被突然赶过来的齐天大圣一把抢了过去。
    皮卡丘愤怒：“皮卡！”
    那是我的！
    “小蓝，你之前去哪了？”小红帽拉着蓝精灵说悄悄话。
    蓝精灵绞着小手，有些腼腆地摇了摇头，大眼睛巴巴地望向一个地方——
    朱雀所在的树下，一身白衣的唐纪之靠树而坐，手中拿着一本画架，修长干净的手指握着铅笔，在画纸上慢慢勾勒，笔尖和画纸接触，发出细细的“沙沙”声。
    观众们有段时间没见唐大佬画画，随着直播画面移动，老粉丝们激动地看过去——不知道大佬这次画什么。
    等看清楚后，观众们微愣。
    唐大佬画的不是动物，也不是人物，而是一扇简单的木门，看起来马上就要画完了。
    有人注意到，所有神奇动物都在，连先前没有出现在画面里的白雪公主，也出现了——白雪公主一身麻布长裙，被火烧过的头发长长了些，随意挽在脑后，精致的脸颊上多了几道泥印。
    她手中拿的是一把小锄头，眼神温柔宁静，气质与神态和之前完全不同，除了脸一样，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三天前，系统由唐纪之亲手摧毁。摧毁之后，与系统有关的一切都应该消失，那些不同主题中的人类，以及剩下的分系统，将一一烟消云散。
    然而就在那时，唐纪之突然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他似乎成了系统的替代，只需要一个念头，那些被拉入主题中被迫生存的人，可以回家了。
    他看到了【魔物荒岛】的时小安和罗迭，当初唐纪之通关【魔物荒岛】时得到一枚清毒丸，离开时留下了，可以清除岛上的病毒。
    现在病毒已经清除，而在他离开这个主题后，岛上再没有其他人进入，生活在岛上的人，不再受病毒侵害，亚当部落飞速发展，时小安和罗迭成了部落里的高层。
    时小安和原来没有区别了。
    叽叽喳喳，有点烦人。
    “哥，你说唐纪之去哪了？”时小安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唐纪之，吃饭的时候问对面的罗迭。
    罗迭笑笑：“回家了吧。”
    “那你们想回家吗？”忽然，他们耳边凭空响起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等明白这道声音属于谁后，两人愣住，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回家吧，以后有缘再见。”
    没等他们问话说出口，【魔物荒岛】所有活着的人尽皆消失，他们从哪来回哪去。
    接着是【格林童话】【海市蜃楼】【怪诞小说】——一切恢复原样。
    没有人从家里突然消失，出现在陌生的地方，被当作失踪人口处理。
    也没有人突然失去意识，晕死过去，意识进入陌生空间，一旦死亡，他的身体会停止呼吸，失去生命特征，法医鉴定过劳猝死。
    唐纪之把能送回家的都送回家了。
    他在【海市蜃楼】停留的时间长了些，当初系统将他自己所在的世界设置成新的主题，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如今一切都恢复原样了。
    死去的人无法活回来，但错乱的记忆可以恢复。
    当所有虚幻消失，唐纪之看到特殊管理部门的部长程国锋，他确实和唐父长得一模一样，宛如一人。
    只是，唐纪之十分确定，他的父母已经长眠于地下。
    他在他的世界里，朋友不多，喜欢独处，有足够的物资的话，可以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
    最好的朋友是童焕，除此之外，了无牵挂。
    童焕有家人有朋友，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他可以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半点不无聊。
    而他，如今唯一的牵挂在另一个地方。
    童焕感觉自己做了场梦，好像梦到末日的场景，无数大型怪物破坏家园，他还被一些大蚯蚓追杀，然后是唐唐救了他。
    梦里的唐唐老牛逼了。
    还有……他好像还梦到唐唐的爸爸，在梦里变成一个大人物，老厉害了。
    童焕使劲回想，试图将梦里的记忆想得再清楚一些，不料越想那些记忆消失得越快，倾刻间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童焕伸了个大懒腰，郁闷地嘟囔几声，拿起手机给唐纪之打电话，他要把这个梦分享给唐唐。
    电话很快拨通，童焕兴奋得手舞足蹈：“宝贝儿，你知道吗，我昨儿做了个超长超诡异超厉害的梦，你在梦里面老厉害了，是什么预言里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可惜我把内容忘光了。”
    他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说到中途忽然停了下：“唐唐？”
    不对啊，按照往常他这样一大早劈里啪啦乱说一通，早被唐纪之不耐烦地吼了。
    “童童，我要走了。”
    “走？”童焕一愣，接着反应过来，惊讶极了，“你要去旅游？一个人吗？要不我陪你一起？万一有人欺负你，哥还可以帮你揍他。”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唐纪之道，“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找你的。”
    童焕有点慌：“很远是多远？南极？北极？卧槽，宝贝儿，你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要去奔现了？”
    不得不说，童焕这话居然说到点上了。
    “唔……”唐纪之失笑，干脆利落地承认，“不错。”
    童焕：“……”
    “你的‘不错’是指去南北极旅游，还是指‘谈恋爱奔现’？”
    唐纪之言简意赅：“第二个。”
    童焕：“…………”
    “好了，”唐纪之结束跨空间说话，“以后再联系。”
    “喂？！喂！！”童焕懵了，二话不说马上收拾起床，开车直奔唐纪之的别墅，他有唐纪之家的备用钥匙，扑了个空，家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再打电话，不在服务区了！
    *
    楼宇只觉得前一秒自己还挣扎在小红帽外婆提供的一条回家的路上，可无论他怎么往前走，永远有无数的阻碍阻止他回家。
    忽然之间，他消失在原地，再睁开眼时，他看到了熟悉的街道和建筑。
    这是正常城市才有的。
    一切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没人注意突然多出来的他，他茫然地在街道上走着，路过一根路灯，猛地停下脚步。
    路灯柱上贴着一张寻人启示，照片上是他的模样，上面写着：楼宇于xx年xx日离家出走，而后失踪不见。
    最后联系人的名字让他眼睛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