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血祭仪式

    凤流云被关在门外，心里憋着一股气。他记得以前的凤梧不是这样的，虽然也是一身桀骜不羁，但从来不拒绝本家提出的要求。
    当初本家选择一个性格乖巧的小孩做继承者，本意就是为了日后好控制。凤梧小时候乖巧懂事，步入成年期开始桀骜起来。凤流云每次来见他，会发现他眉宇间含着不明显的煞气。
    族中长老们告诉凤流云，这是正常的。继承者成年后需得忍受一年一次血裂的折磨，在这种环境中性格大变情有可原，甚至有熬不过去发疯的列子。
    凤梧没有疯，却越来越难驯。
    凤流云脸色沉了沉，带着三个孩子回到本家，马上召集各位族中长老商量事宜。
    凤氏一族传承已久，家族旺盛人丁众多，光本家即有百来口人。这百来口人，一起住在占地宽广的凤氏大宅，犹如一个部落，各家相通，又各有各的独立院落。
    族中有十二名长老，监督族中各项事务，分工合作。
    真正去落实管理的人，又另有一批。他们出身本家，年轻力壮，在外为家族奔波。
    凤梧在族中是个特殊的存在，可以形容他为守护神。但这个守护神太廉价，本家可以从分家得到源源不绝的力量继承者，从不给力量继承者多余的权利。
    何况本家还藏着一个秘密，是对付力量继承者的终极武器。
    “他最近越来越放肆了，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凤流云坐在族长位置上，铁青着脸色说。
    “流云，他只是个将死之人，你何必跟他计较？”族中的凛长老，不是很满意凤流云的表现。
    凤流云是近两年来才上任的族长，今年不到四十岁。按照家族辈分排行，凤梧比凤流云大一辈，年纪却凤流云小。若不是上任族长突然猝死，凤流云不会这么快当族长。
    “我知道，长老，只是一时气愤罢了。”凤流云赶紧冷静下来，他说：“既然这样，留着他何用？不如让人取代了他，免得以后徒增事端。”
    满脸横肉的烈长老附和：“凤梧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留着确实是个祸根。”
    其他长老有人反对有人同意，对比下来同意取代凤梧的人居多。
    “对了。”凤流云突然说：“我今早去找他，发现他藏着一个孩子，各位长老，你们觉得那会是……”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怀疑那个是凤梧的孩子。
    “不可能，血脉继承者，到死都不可能有孩子。”凛长老斩钉截铁地说，他很清楚这件事，知道血脉继承者相当于天阉。
    “那孩子会是谁？”凤流云沉吟，眼前浮现出那一双黑中泛紫的双眼：“我发现凤梧对那孩子十分着紧，或者我们可以从孩子身上下手？”
    ……
    凤邵阳是烈长老的亲孙子，二十三岁的三流大学毕业生。此人毕业至今半年有多，还没正式做过一份工作，平时在家啃老，顺便做做拍马屁溜须的事情。
    烈长老是个粗糙的汉子，不太知道凤邵阳是什么德行，只以为自个的孙子嘴巴能说，做事能力也不错。这次族中有事发生，烈长老透露给凤邵阳，希望他把这个事做好，以后好在族中露脸。
    “爷爷你放心，我保证会无声无息地把孩子抱回来。”凤邵阳拍胸部保证。
    他打听到凤梧每天上午会去校场活动，指示身边的人，先去校场守着，一旦看到凤梧到了，马上通知自己。
    凤邵阳等了三天，第四天上午，凤梧终于去了校场。他得到通知后，赶紧偷偷溜进凤梧的院落，去找那个据说很小的小孩。
    推开紧闭的单扇门，凤邵阳忐忑了一下，他蹑手蹑脚地前进，穿过堂屋，来到后面小花园。
    一个衣着粉嫩的小肉团子，坐在栏杆前面看鲤鱼。他两只小胖腿塞到栏杆空隙中，两只手抓住栏杆，小脸卡在中间，目不转睛盯着池塘下那些锦鲤。
    凤邵阳擦擦眼睛，他看到了小孩一脸疑似垂涎的目光，略凶残。
    “……”龙三吸吸口水，回过头来看着凤邵阳，等着看这个人类想干什么。
    “小宝贝，我带你去玩好吗？”凤邵阳相貌端正，气质是装出来的阳光，从表面上来看是个不错的人。
    龙三没有经历过怪蜀黍和人贩子，他对凤邵阳的提议有几分兴趣。
    “我来抱你咯。”凤邵阳见他不哭也不叫，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人，好像能听懂似的。这孩子果然聪明灵气，他心里想，慢慢走过去把龙三抱起来。
    一旦得手，迅速离开现场。
    “咿……”龙三用手指指着他住了几天的房子，他的奶粉还在里面，出去玩儿也要吃不是。
    凤邵阳什么都不管，一心抱着龙三远走，他很快就离开了凤梧的院落。
    把小龙带回家后，凤梧过得比较忙碌，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出去运动。今天第四天，他告诫小龙乖乖在家待着，不准下池塘摸鱼，也不准乱吃东西。得到小龙点头，凤梧才放心出去。
    只不过身边有个孩子，心态总是跟以前不一样。凤梧时不时会分心记挂，一会儿担心小龙下池塘，一会儿担心小龙拼命吃零食……他根本就不能好好晨练。
    两天前小龙的东西送到门口，现在家里堆满东西。不但有小龙原来的行李，还有凤梧在网上给他买的玩具食物。
    凤梧越想越担心，他耍完一套枪法，随手将银枪扔回兵器架上，赶紧走回去。
    “龙三！”拉开家门，凤梧威吓地喊了一声，他希望龙三别正在做坏事。
    室内什么动静都没有，凤梧感到奇怪，他走到卧室一看，屋里没人。紧接着凤梧快步走去花园，也没有见到那胖团子的身影。
    凤梧马上用通讯器联络他：“你跑哪去了，赶紧回来！”
    凤邵阳应该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用通讯器，真是失策中的大失策！
    “在玩。”来到凤邵阳的院子，凤邵阳给龙三一堆吃的玩的。龙三坐在地毯上，一边嘬着嘴巴吃糖，一边回复凤梧，还要分心玩玩具。
    汽车狂魔的小龙，对会走的玩具车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仅此于奶瓶。
    “在哪里玩？回来。”凤梧到处找不到人，脸色微沉。
    “不知道。”龙三呆滞了一下下，然后抬头瞅瞅凤邵阳，这个人类把他抱回来给了一堆东西就不管了。
    “开摄像，我看看。”凤梧蹙眉。
    小龙把自己嘴巴上的糖屑抹干净，打开摄像，让自己一张无辜包子脸暴|露在凤梧面前。
    “你怎么会在哪里？”凤梧从中看到凤邵阳的身影，他目光一冷，对小龙说：“乖乖待着，我去找你。”
    “……”龙三咂咂嘴，放风的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
    凤邵阳偶尔注意一下地上的小孩，看见他乖巧听话，于是继续沉浸在丰富多彩的网络中。
    一道凶残的影子迅速往这边掠过来，在路上遇到他的人，侧目惊慌。因他身上散发着去找茬的气势，怒发冲冠。
    “那是烈长老家的方向。”
    “呵，不知道凤烈家谁得罪了这人。”
    “不管，总之有好戏看，走吧，咱去瞅瞅。”
    族里一些不管事的老头儿，天天没事喜欢看热闹。他们年纪大辈分高，一般在族中没人会怠慢。
    凤邵阳的门轰隆一声被踹开，整道门四分五裂，瞬间报废。
    坐在懒人椅上听着音乐，凤邵阳突然从椅子上掉下来，被吓到了。他猝不及防地瞪大眼睛，双眸中倒影出一抹修长身影，飞扬肆意，煞气满满。
    “小子，谁许你动我的人？”双眉蹙紧，眼中寒光乍现。
    凤邵阳没料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他结结巴巴解释：“我……我只是看他可爱，抱来玩一玩。”
    “哼！玩？”凤梧被这个字眼刺激到了，他走过来提起凤邵阳的衣领：“我看你也挺好玩的，你让我玩一玩怎么样？”
    凤邵阳既怕又怒，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是长老亲孙子，凤梧不过是分家贡献上来的祭品！
    “凤梧，你最好别太过分，我爷爷是族中长老，我可不用怕你。”
    凤梧什么都不说，直接动手殴打。
    当着龙三的面，把凤邵阳打的嗷嗷痛叫，满地找牙。
    “爷爷！爷爷！救命啊！”
    烈长老家人听见动静，立刻赶来看看怎么回事。他们惊恐地看见，凤邵阳的门被踹得四分五裂，而他自己正在地上痛苦哀嚎。
    屋里站着一个煞气腾腾的年轻身影，他不是凤梧又是谁。
    “凤梧！”烈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凤梧怒喝：“你胆敢伤我孙儿！”
    凤梧冷笑着，把龙三从地上抱起来，托在臂弯里头说：“他胆敢碰别人的东西，就该做好被人教训的准备。”
    那个孩子……
    烈长老瞳孔一缩，不由在心里大骂凤邵阳不懂事，既然抱走了孩子，为什么不送得远远地？
    殊不知是凤邵阳自作聪明，他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凤梧，这件事不会作罢！我会追究到底！”烈长老暗暗决定，是时候彻底把凤梧解决掉了，本家要这个不服管教的力量继承者没用！
    “邵宁。”烈长老对自己的孙女吩咐：“你立刻通知各位长老，叫他们来为你哥哥讨回公道。”
    “嗤！”凤梧嗤笑说：“既然是你自己的亲孙子，何妨你自己来向我讨回公道？”
    烈长老和一干人等脸色乍变，凶狠愤怒的眼光恨不得吃了凤梧。
    凤邵宁瞪了凤梧一眼，在家族网络上联系各位长老，请求他们立刻赶来帮助。
    “邵阳？”烈长老忍住气，来到亲孙子身边，心疼地扶他起来。
    “哥哥！”凤邵宁走上前来，发现自己的哥哥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她怒骂凤梧：“果然是分家来的野蛮分子，只知道逞狠斗凶！”
    凤梧满眼蔑视，不屑跟这个小丫头说话，他也没兴趣等那群老家伙过来。
    “站住！谁允许你走！”烈长老怒喝。
    “天大地大，我凤梧要去哪里，还用得着你允许吗？”凤梧冷锐回眸，接着继续往前走。
    “你们，拦住他！”烈长老对门口那两个年轻男丁说，这两人是他老婆的娘家人，过来凤家本家讨生活，平时相当于侍卫。
    “呵！”
    整个本家会武的人有那么十来八个，都是三脚猫功夫，凤梧没有放在眼里。他身为本家武力值最高的人，有谁敢拦？
    两名男子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上前阻拦。
    凤梧眼睛都不眨一下，单手扯着两个成年人，像扔一条死狗一样摔出去。另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抱着小龙，小龙在他怀里看得津津有味，这孩子天生骨子里崇尚力量，心中以力量为尊。
    “看见了吗，这些都是坏人。”凤梧指着那些满地爬的人对龙三说：“以后除了我，你谁也不能相信。否则就像上次一样，你会被人卖掉。”
    龙三似懂非懂，他对于自己被拍卖的事件印象深刻，此时凤梧一提出来，他小脸发皱，感到生气。
    “你放心，我迟早会收拾他们。”凤梧心中有底，恐怕现在雷啸天和胡凯的日子正在天翻地覆，到时候他再上去痛打落水狗。
    “凤梧，你欺人太甚！”看到他继续离开，烈长老又气又急，毫无办法。
    凤梧对他们不理不睬，轻松的步伐幽幽而行。
    前面几个老者走来，和凤梧打个照面。来人正是凤家本家的各位长老，有凛长老、扇长老、棋长老，三人为管理家族纠纷的主力军。
    “凤梧，这是怎么回事？”凛长老一来，堵住了凤梧的去路。他乍一见到凤梧怀里的龙三，目光顿了顿，这孩子长得好不精神。
    其他长老也是这个想法，纷纷看着龙三，好灵气活现的一个孩子。
    “居然惊动了各位长老，真是罪过。”凤梧一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烈长老的孙子今天偷了我怀里这团宝贝疙瘩，我将他好生打了一顿。替他父母教导他，什么叫做不问自取是为偷。各位长老觉得我这样做不妥吗？”
    三位长老噎在那儿，偷孩子事件他们都知道，只是不知道凤邵阳会这么快动手，而且还暴露了事迹。
    “你教训邵阳不该没有问过你就抱走了小孩，但是你的手段未免太激烈？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需要大打出手？更何况这孩子好好地，邵阳对他全无恶意。”凛长老揪着凤梧把人打伤了这一点不放：“是你太过分了，你不该这样做。族中规矩，伤害族人是大罪。按照族法，你应该去祠堂罚跪五天，并向烈长老和邵阳赔罪道歉。”
    “……”凤梧默默无言，他突然往回走，目的是凤邵阳。
    “你想干什么？”烈长老和凤邵宁戒备起来，他们不由扶着凤邵阳往后退。
    “既然我打他一顿是罪，打他两顿也是罪，何妨多打两顿。”凤梧一本正经地欺身过去，眼看着就要出手。
    “慢着！凤梧！”凛长老大喝一声，把凤梧叫住。
    “凛长老，有何指教？”凤梧回头问。
    “你……你真是无法无天，别忘记这里是凤家本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凛长老今天见识到，凤梧果然不是以前那个听话的凤梧，他现在又难驯又危险。
    “凛长老这样对我可不公平，你只追究我打伤他，倒是不追究他偷我的人。”凤梧拉着龙三的小手捏了捏：“这可是一个人，不是什么东西。”
    扇长老低声说：“刚才已经说过了，邵阳并无恶意，可能只是见孩子可爱，想跟他亲近亲近。”
    “嗤，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们自己信吗？”凤梧不客气地拆穿他们，讽刺的眼神叫人无地自容。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主要是长老们的老脸没处搁。特别是看到小孩无辜地含着手指，眼睛纯净无垢，对一切充满好奇。他们之前打算用孩子来威胁凤梧，现在看来，也许没那个必要。
    凛长老接到烈长老的眼神暗示，闭眼说：“你如此桀骜不驯，本家容不下你，你走吧。”
    突然放人离开，别说凤梧不理解，身为烈长老孙女的凤邵宁也不理解，她着急说：“爷爷，为什么要放他走？”
    烈长老瞪了一眼凤邵宁，叫她闭嘴。
    “这是长老们的决定，没有你插嘴的余地。”
    凤邵宁讪讪地闭上嘴，她不甘心地瞪了凤梧好几眼。
    想不出缘故，凤梧也不在乎，他笑笑着把龙三抱回家。这院落本来就是本家偏远边缘，也无所谓搬走不搬走，总之本家不开口，凤梧近期不打算搬。
    “下次要是还敢乱跟人走，我就用链子把你拴起来，怕不怕？”回到家后，凤梧仔细观察龙三，他看到一只脏兮兮的团子。
    这才走了多久，就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凤梧赶紧带他去洗澡，把脏团子洗成白团子。放在床上擦身的时候，凤梧莫名觉得这两只白嫩脚丫特别有食欲。
    他真咬了一口，同时恐吓龙三：“乖乖听话，别惹我生气。”
    今天发现龙三待在凤邵阳身边，小家伙似乎玩儿得津津有味，这现象，凤梧不能接受。
    龙三有时候精明，有时候不知真傻还是装傻，只见他抱住自己的脚丫，也啃一口。
    “……”还裂开嘴笑。
    “臭脚丫。”小龙可爱的模样，惹来凤梧笑骂了一句。接着给他穿好衣服，抱着去调米糊糊吃。
    龙三挂在凤梧的肩膀上，双手环抱凤梧的脖子。这个姿势可能不舒服，凤梧想把他放下去。然而小龙不愿意，他喜欢看着凤梧调米糊糊，或者说虎视眈眈。
    “这么饿？”时间接近中午，凤梧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给他吃了一大碗，外加一瓶奶。
    香喷喷的米糊糊送到嘴边，龙三马上张开嘴巴，吧唧吧唧地蠕动嘴巴。凤梧喂一口他吃一口，喂着没多久，龙三动手抢碗和小勺子。
    “别动！”凤梧把他按住，要求他乖乖坐好，不许抢东西。
    龙三扁着嘴生闷气，当米糊糊送到嘴边他还是会吃，不过眼神紧紧盯着碗。看着米糊糊越来越少，表情疑似心头滴血。最后吃完那几口，凤梧把碗和小勺子给他玩。
    小龙一手端着碗，一手抓着小勺子，在没有米糊糊的碗里刮刮刮，能吃一点是一点。
    “饭桶。”凤梧收回那个被舔干净的碗和勺子，拿去清洗。
    哐当一声，龙三的塑胶碗和勺子从凤梧手里掉下来。小龙闻声望去，只见凤梧跪在地上，颤抖的肩膀慢慢倒了下去。
    龙三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他面前，黑黝黝的眼珠子居高临下。
    “龙……”凤梧涣散的瞳孔，已经看不清龙三的脸，他凭着本能，伸手抓住小龙的脚腕，面露哀求。
    平时龙三呆呆的时候，有点可爱萌，现在他的呆和无动于衷，透着一股子冷漠。
    也许在龙的眼里，死去一个人类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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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梧掌握不了小龙，但是小龙可以掌握很多东西，被吃死的人是谁一目了然啦。
    冷漠无情龙：什么是爱情？
    眉目含情凤：让我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