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1

    2009年，京城。
    去年的奥运举世瞩目，开幕式惊艳全球，大灾大难，大喜大福，所谓的民族自信心和凝聚力，便是这么一点点树立起来的。
    在当世人看来，今年并无不同，但十年后回过头看，有些事还是影响深远。
    比如三鹿奶粉。
    比如移动、电信、联通拿到了3g牌照，国家发射了第二颗北斗导航卫星。
    比如中国超越德国，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
    比如嫦娥一号绕月探测成功。
    7月盛夏，cbd的时代传媒大楼依旧壮观。
    这里早成了华语娱乐圈的圣地，无数老人新人挤破头想进去捞点戏份。自06年《地球大炮》将内地票房推向一个巅峰后，此后每年都会推出一部票房超2亿的大片。
    修改版的《花木兰》《集结号》《画皮》《非诚勿扰》……
    冯裤子终于晋升大导演之列，而从《天下无贼》开始的对内地票房冠军的垄断，许总继续保持着。
    这日下午，宋铁骑着自行车从中戏过来。
    她是06级学生，今年大三，可以签约了。姑娘20岁，小头小脸，特别瘦，望望大楼难掩激动的走进去。
    跟以往一样，林乐怡亲自接待，领到一间屋子。同批签的还有个姑娘，小圆脸大眼睛，憨头憨脑。
    “宋铁，赵丽影，你们认识一下。”
    “你好！”
    “你好！”
    俩人握握手，赵丽影歪头打量，暗道：好好一姑娘叫宋铁，奇怪！
    她今年22岁，按历史轨迹，本该在06年雅虎、华谊搞的选秀活动中出道。现在华谊不死不活，但活动还有，换成了光线传媒。
    光线签她三年，不见什么起色，便被许老师要了过来。
    林乐怡等她们签完字，开始训话：“宋铁你是科班出身，我们暂且相信你的水准，电视剧《神话》，有你一个角色。
    简单准备准备，三天后去象山。”
    “谢谢林姐！”
    宋铁喜出望外，没想到刚来就有角色。
    “别高兴太早，公司旗下这么多明星，内部竞争就比得上整个娱乐圈了。我们会给每个新人机会，但以后怎么样，还看你们自己。”
    说着，又对另一只道：“你在光线混了几个剧组，算有一定经验，也去《神话》报道。同时我们给你报了个北电进修班，系统学习一下。”
    “那个学费，我自己出么？”
    “公司出。”
    “啊，谢谢林姐！”
    林乐怡又叮嘱一些事项，道：“最后说两点，一个是尽快注册微博。”
    “微……博？”
    “你们的经纪人会详细介绍，记住这个事就行。第二，你们已经跟公司结成契约关系，公司通过对你们的培养、包装、推广，来赢得收益。”
    林乐怡语气严肃：“你们以后行事，必须注意公众影响。
    我们不干涉你们的私人生活，但一定要向公司报备，并且记住，许总很讨厌那些烂事！
    你们谈男朋友、谈女朋友，结婚、离婚、假结婚、假离婚巴拉巴拉……”
    训完话，指派的经纪人露面，又具体聊了聊。
    “丽影，你现在租房子么？”
    “嗯。”
    “退了，我们有宿舍。小宋你呢，申请宿舍么？”
    “呃，我……”
    “算了，给你一个吧。这与其说是宿舍，实际是你们的临时落脚点，有个窝能方便点。”
    经纪人雷厉风行，当即帮赵丽影搬家。
    完了来到一个隆达开发的小户型楼盘，其中一栋，精装修。俩姑娘眼睛大大的，虽然不是自己的房子，也满怀欣喜。
    “你俩五楼六楼，水电气网费什么的都包。”
    “姐，我们能一直住么？”
    “等你们买房，自然不住了。”
    “啊？房价这么贵，我们什么时候能买啊？”
    赵丽影穷惯了，抱着被子恨不得打滚。
    “你们赶上好时候了，像江珊那个年代，房价两三千，拍好几部戏才能买一套。现在房价一万多，可片酬涨的更多啊！
    要是运气好，两年搞定。”
    经纪人让二人坐好，继续道：“公司培养演员，都是一代一代的。像四大花旦、王燕、李晓冉、高媛媛，都是70后。那会基数少，统一培养。
    等到80后，新苗子越来越多，分的就细。
    张婧初、杨榕、佟莉娅……属于85前，刘天仙、刘师师、舒畅……属于85后。
    她们成名早，你们虽然是85后，但还是新人，算在这一批新生代里。”
    “姐，那我们还有谁呀？”赵丽影问。
    “四楼的叫李小沁，以前唱昆曲的，正在北电上进修班。北电还有个学生，叫谭松韵；中戏有个毕业生，毛小彤，刚刚签约。
    你们都算一批，明年再签新人就算下一批了。”
    二人听的压力倍增，合计着等四楼的放学，先交流一下感情。
    说起李小沁，就得说新红楼。
    说新红楼，就得说咳咳咳……
    总之许老师截胡了，08年就把她签下。新红楼筹拍时，还真找时代传媒合作来着，合作个粑粑！
    一切他都不参与。
    小旭和张俪倒看了几期《红楼梦中人》选秀，然后宝黛钗凤等人选一出来，气的挠心挠肺。
    那都什么玩意儿！
    …………
    “妹妹，我要走啦！”
    “你走吧！”
    “你不留下我嘛？”
    “你还是走吧！”
    “呀！”
    许煜灵拧着眉毛，伸手捏张子风的胖脸，女孩子挣扎无果，委屈道：“你不要老欺负我。”
    “啊你好可爱哦，我走啦！”
    这里是唐山市的南湖公园，搭建了一片70年代的旧街景，包括电影院、饭店、工人俱乐部、招待所、邮电局、方家大院等。
    《唐山大地震》自然要在唐山拍，许煜灵跟着老爹来探班，主要来探探张子风——就是《电脑娃娃》里的那个小女孩子。
    这部戏改编自小说《余震》。
    做了些改动，比如养父原本是个财会人员，且对女主角有猥亵行为，电影里变成了军人，作风正派。
    片子还是不错的，缺点也很明显。
    中间一大段情节过于沉闷，一些脉络交代不清，像张婧初怎么就嫁给老外了？压根没提。
    这些都要完善。
    眼下许非离开，冯裤子率众相送。
    车子缓缓驶离，许煜灵打开车窗冲张子风摆手，小女孩子瘪嘴不理，一个9岁，一个8岁才。
    但在成年人眼里，不免有些想法：这孩子前途无量啊！
    唐山回京城一百多公里，小莫年龄愈大车技愈稳，作为许老板的司机竟也颇有气度。
    放在网文里，就是穿着黑西装，满头银发，啪的一下那种：“三年之期已到，恭迎少主回家！”
    啊，我就是少主呀！
    最近沉迷网文的许煜灵捅捅老爹：“爸爸，我暑假都跟着你好不好？”
    “你要做什么？”
    “我觉得很有意思啊，想多看看。”
    “可以。”
    拿个诺基亚直板机玩俄罗斯方块的许老板欣然应允。
    他今年44岁了，魅力更盛，就是瘦，始终没胖起来。小旭和张俪也依旧美丽，事业越来越大，时不时还穿回去耍耍。
    听说一个要当文豪，一个要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来着……
    “哔哔！”
    手机忽然响了两声，来了条短信，是林乐怡汇报新人签约和一些别的事情。
    许非扫了一眼，继续玩游戏。
    后世总说80后演员拉跨，其实跟时代有关，没赶上好时候。
    港台资本大举进入内地，好点的电影资源都被四旦双冰包汤圆拿走了，也就一个张婧初能捞到汤喝，以及拍小妞电影的白百何。
    再有孙俪试验过几次，《机器侠》啊，《越光宝盒》啊，灾难。
    其他人只能演那些烂电视剧。
    等内地资源起来了，这批人年纪大，戏路定型，90后又在虎视眈眈
    其实有几个优秀的女演员，小宋佳、万茜、齐溪、焦俊艳……可惜好作品太少，发挥不出来。
    以至于从80捋到90，居然是小黄鸭挑大梁。
    不到30岁，三金尽在囊中。
    许非每年都在签人，甚至明年的已经预定了。
    约莫中午，几人已经回到京城。
    许煜灵坚决不回家，许非只得带到公司，马上开了个小会。他听林乐怡汇报，公司现在很多人不重视微博，遂决定强调一下。
    没有骂人，没有语重心长，只是取出一部iphone 3gs。
    “这款手机上个月刚刚发布，国内还没有，给大家看一下。”
    他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道：“这种智能机很快会成为主流，简单说，就是把电脑的一切功能缩小到手机里。
    而在年初，国内三大运营商拿到了3g牌照，手机上网的速度和费用会越来越亲民。
    那手机上的软件叫什么？application，简称app。
    你们可以想象，大家人手一部智能机，上面有社交、电商、新闻、视频、浏览器、输入法、地图、外卖、票务、银行乃至专门记录生理期的app！
    自然也包括搜狐微博，而它将是国内唯一的微博平台……”
    “……”
    一群人汗都下来了，明白了老板的意思。
    就在上半年，搜狐推出了微博测试版，公司马上让明星分批入驻。
    大家知道，这又是一种信息传播方式的改变。
    而在此之前，博客已经取得了巨大成功，所以就像每一次新生事物出现时那样，有人不以为意，有人谨慎乐观。
    但许非拿着智能机来讲，刷的一下通透。
    这不仅仅是信息传播方式改变，更是现代人的生活习惯改变，140个字的微博，随手拍、随时上网的智能机，天作之合。
    会议很短，许煜灵坐在角落默默听着。
    她听不太懂，但不妨碍她喜欢老爸的这种气势。
    啧！
    以后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