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方蓉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诶哟，我的肚子好痛啊！”她连连呻吟，似乎十分疼痛的模样。
    卫昊天轻柔安抚她的小腹，探查良久，都没有异状，他的脸立刻就黑了。
    卫昊天的脸色，为方蓉带来了极大的欢悦，她毫不顾忌地展露了她最灿烂的笑容。
    与此同时，卫昊天的脸更阴沉了，恨不得弄死她。
    然而，那只是想想，真要付之以行动，则要等半年后。
    卫昊天，你要忍，忍过这半年。
    “卫昊天，你最好乖巧听话些，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要不然，后果你自己想。”方蓉笑容灿烂，如获至宝，手却伸到了肚子上，那只手又小又软，落在卫昊天的眼中，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方蓉的命握在卫昊天的手中，卫昊天想她死，她就活不了。但是，这个孩子的命又何尝不是握在方蓉手中呢？
    她想留下这个孩子，它就能获得生命，来到人间，她不想要这个孩子，自然也能让它夭折在母腹中。
    修士，弄掉孩子，可不需要服用流产的药物。在修炼时，将母腹内的异物除去，不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吗？
    卫昊天的拳头捏的咔嚓咔嚓响，可见他对方蓉此等作为的痛恨和愤怒。
    “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难道它不是你的亲生血脉吗？”卫昊天的声音，苦涩地像吃了黄连。
    “卑鄙吗？我还会继续卑鄙下去。接下来的半年，我要你任我摆布，不得违逆。不过，你只需要忍半年，就可以得到一个孩子和我的性命。卫昊天，这桩买卖，你做不做？”方蓉的声音懒洋洋的，似闲庭信步，逐渐升起的太阳，却照出了她眼中的痛苦。
    将她的亲生骨肉作为筹码来挟制卫昊天，她又如何能安乐？只是，她除了肚子里那个小东西，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弱小的她挟制住卫昊天这个强者呢？
    弱者，若想复仇，要么有惊才绝艳的智慧，要么有碾压仇人的家世或靠山，要是都没有，就只能碰运气，得到机遇或宝物，又或许上天垂怜，能让别人替她复仇。
    方蓉年方16，顶天了有些小聪明，哪里来的智慧呢？又如何能靠心智战胜300多岁的卫昊天呢？
    家世？靠山？就更没有了。她要是有家世或靠山，当初又何必去爬卫昊天的床呢？
    运气？机遇？宝物？上天的垂怜？她已经得到了。如果没有上天的眷顾，她如何能逼迫卫昊天到如此情态？
    他恨不得弄死她，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隐忍不发。
    方蓉越加爱怜他，她头一次不带任何讨好意味地拥抱他，只觉得他是如此可怜又可爱，让她越加想欺辱他。
    卫昊天正是生气的时候，突然被她拥在满是奶味儿的怀里，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她悬崖勒马，幡然悔悟了？
    如果她认错态度很好，能反省并弥补她的错失，他可以考虑原谅她。
    毕竟，她……
    不得卫昊天为方蓉找到合适的借口，耳边就传来她的叮咛，“卫昊天，你今晚早点回来，我晚上想骑你玩儿。”那口气，一派纯真自然，半点儿不带邪淫的意味儿，就像点一道菜要一件衣服似的。
    卫昊天的脸愣是被她气红了，这什么人啊，为什么她能用那么孩子气的表情和语气，说那么淫乱的事呢？
    她是不是忘了她的身份了？她是一个孕妇！
    然而，一只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唇，也堵住了他的责备和怒问。
    “你一向是知情识趣的，我不想听的话，你不准说。”方蓉的语气既温柔平和又充满了命令式的口吻。
    她的心态已然从嫉妒不平转变为了温柔平和，方蓉此时的心中满是安宁和平，反而不愿多为难卫昊天。
    来日方长，她尚有半年时间，这半年，足够她报仇了。
    虽然，代价有点大，是她的生命。
    方蓉命贱如草，她的生命又有什么价值可言呢？如果能报复卫昊天，她心甘情愿付出自己的生命。
    只是，她不能白白丧命，所以，这笔账，方蓉准备在这半年里向卫昊天提前讨回来。
    方蓉，此时颇有一种“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心态。
    她想不到抚育她长大成人的爹，陪伴她的同母哥哥，她出生不久的女儿，乃至于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方蓉真的好累好累！她活到16岁，是爹爹的女儿，哥哥的妹妹，女儿的母亲，卫昊天的小妾，却唯独不是她自己。
    可是，她才16岁，年幼的她根本承担不了如此多的职责。
    她很累，作为女儿，她不能如爹爹所愿，做个清白安稳的女子，反而因为她和卫昊天无媒苟合的事，让他气出心痛的病症；作为妹妹，她也不能和哥哥一起并肩作战，共历艰险，只能在家无所事事；作为母亲，她更是两眼一抹黑，似懂非懂，堪称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至于卫昊天的小妾这一身份，那就更别提了，她和他，初见即上床，床上两个月，也没有睡出什么感情来，后来，她对他爱理不理，他就更是将她视为泄欲工具，想胡来就胡来。
    她这一生，真是失败极了，是个名副其实的失败者。
    因此，自暴自弃的她，干脆放弃了这些身份，做一回自己。
    人生的岔路口，方蓉有两个选择。
    一是做一个恭顺的小妾，服侍好卫昊天这个夫君，讨他欢喜，借此得到好处，抚育两个孩子，为孩子们向卫昊天讨要资源和扶持，搞定夫君和孩子们之后，再让他们照顾她父亲兄长，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儿。这个选择，实在是皆大欢喜，人人得利啊！卫昊天得到她的臣服，两个孩子得到亲娘的爱护，她的父亲兄长得到卫昊天和两个孩子的照顾，她也能得到别人的羡慕嫉妒恨。
    只是，她能不能接受伏低做小恭敬谦卑的小妾生活呢？
    不能，如果她乐意伏低做小恭敬谦卑地讨好卫昊天的话，她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的个性，并不能胜任卫昊天的小妾这一职务。
    二是只做方蓉，不做卫昊天的小妾，不做卫妤的母亲，不做方家的女儿，她只是她自己，只为自己而活。她将维护自己的尊严和感情，并为她曾经粉碎的尊严和受伤的感情，向仇人即她的夫君卫昊天报仇。为此，她将失去生命，离开她的孩子，与她的父亲兄长永别，得到夫君的仇恨。
    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只是为了虚无缥缈的尊严和感情，值得吗？
    方蓉曾经为了灵石，将她的尊严和肉体贱卖给了卫昊天。可事到如今，她却又为了失去的尊严，宁愿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报复卫昊天这个夫君。
    她从来没有选择，方蓉生而卑贱，却生了一张璀璨夺目的脸，美女，没有强大的庇护者，又灵根不好修为低微，还身处社会底层，虎狼环伺，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她的父亲兄长，所以，她父亲重病垂危，她就知道，她完了。
    她所在的琅琊修仙界并不和平，也不安宁，从来不缺那些为了利益和美色，而拐卖人口奸淫掳掠的。凡人，尚有律法约束，而修士，就真的是无法无天。
    泰和城之所以是修仙界第一城，只因它是修仙界最安全的城市，在那儿，任何人都是安全的，受到保护的。
    正因为修仙界对美貌而弱小的方蓉来说，太危险了。所以，她爹爹哥哥从不让她离开桃花镇，只怕她走出桃花镇，引来祸事。毕竟，她爹爹修为并不高，只是练气五层后期，并不能保她平安无事。
    桃花镇虽是偏僻无人知的小地方，却有一个上古阵法遮蔽保护，所以也没有人会来桃花镇这个又小又隐蔽的小镇子。再加上镇上的邻人都挺照顾方蓉，所以，她爹爹哥哥还是很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的。
    只是后来，那个上古阵法被破掉了，桃花镇就来了很多闲杂人等。
    而方蓉，怕的正是这些鱼龙混杂的闲杂人等。
    与其做任人捕猎的羊羔，倒不如做一只主动出击的狐狸。
    至于为什么找卫昊天，而不是其他男人？
    卫昊天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的老色鬼，除了卫昊天之外，方蓉并不认识其他有钱人，其他人是谁，是好是坏，是人是鬼，就真的是碰运气了。
    卫昊天不是好东西，但他好色，出手阔绰，对于那时的方蓉而言，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尊严和感情，比起父亲的性命和自己的安全，是不值一提的。
    方蓉当时，选了父亲的性命和自己的安全，舍弃了尊严和感情，所以，她出卖自己，以求卫昊天的灵石和庇护。她认为，是很值得的。毕竟，要是没有父亲或夫君的庇护，弱小柔弱的方蓉，下场必定很不美好。
    既然注定是男人的玩物，做小妾总比做妓女好吧！至少，做小妾只要和一个男人睡觉，做妓女就真的是千人可枕万人可肤了。
    弱者，修仙界底层的弱者，是无法保有自己的尊严和性命的。
    严峻的现实，逼迫着方蓉。家里是将死的父亲，家外是一堆外来的闲杂人等，不知哪一天，她家就会迎来一位或几位不速之客，或许她父亲一咽气，不幸的命运就会降临在她头上。
    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将来，她只能在诸多不幸的命运中，选择一个相对美好的命运。
    做小妾比做妓女好，做卫昊天的小妾比做普通人的小妾好。
    正妻？方蓉想都不敢想。她的爹爹要死了，需要灵石救命，这种情况下，那些门当户对的底层人家哪里敢要她做媳妇呢？不怕被她家赖上，被她爹看病这个无底洞给吸空？
    人都是利益动物，底层人更是势力的很，趋利避害更是本能，有几个愿意扶危济困的？不来踩她家一脚，都是好的了。
    那些曾经围绕着方蓉，向方蓉大献殷勤的邻家哥哥，一听说她爹爹要死了，她急需要灵石，都吓得躲在家里，不敢见她。
    方蓉也懒得纠缠，都是邻居，不说知根知底，但桃花镇经济不好，大家普遍都是穷人，也就外来的那些人手里有灵石。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当年的方蓉，修为不过练气一层，除了力气大，与凡人没有区别，这样的她，在修仙界是地上草芥，人人可采，人人可欺，真底层中的底层，只比凡人好一点，这样的处境和地位，她自然是谦卑的，是低姿态的，也不敢讲什么尊严不尊严的。
    但现在的方蓉，和之前的她，可谓是天渊之别。
    她自卫妤出生以来，就获得了单异灵根甚至超过单异灵根的修炼速度，短短四个月就从练气二层突破至练气六层中期。
    她迅速地强大了起来，获得了力量。从一只小蚂蚁，成长为了一只长大了些的小蚂蚁。
    她的修为膨胀了，与此同时，她的心也越发敏感复杂，她是自傲的，她的修炼速度和修为，以方蓉的见识来看，是值得骄傲的。她的爹爹方德，寿40岁，叁灵根，也不过练气五层中期修为，而她，今年16岁，四灵根，却练气六层中期修为，远远地超过了父亲，也远远地超过了她认识的桃花镇的邻居们。
    但是，她也是自卑的。在卫昊天面前，她永远是无耻爬床的下等人，她是他的暖床工具，她必须臣服于他，听命于他，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在卫昊天看来。
    从前，弱小的方蓉还不敢反抗他，可是，随着她日渐强大，她的爪牙也逐渐锋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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