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十时的父母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是另一位教员在作报告的时候漏出去的。五条悟看着回校以后的十时肃白着脸坐上了那辆黑色布加迪，转身瞬移到校长室，而正好那位教员也在。
    五条仗着身高由高往低藐视他，“杀了你哦？现在就杀了你。”
    “报告给校长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是啊，要杀就杀我吧。”
    校长替那位教员说起情，叹了口气，“我会保持与十时家的沟通的，既然已经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会负担起惹事的后果。”
    这之后，没想到十时过了几天就回到了高专，没事人一样冲大家温和地笑。
    一起遭遇事件的同班的男生还在为自己的无为而懊悔不已，没有把事情告诉任何人，被五条教育过以后也绝口不再提。
    日子就像往常一样。
    又过了段日子，高叁生活很快过去了一半，没几个月就要毕业了。十时的能力也提升飞速。在这时已经被推荐为一级咒术师。
    “唷，好久不见，大小姐。”
    十时刚出完单独任务，此刻正一个人坐在楼顶的防护栏上看风景。
    她转过头笑了笑，“老师怎么来了。”
    “挺厉害嘛，一级咒术师，只用了几个月。”
    五条悟瞬移到她身边坐下。
    “都是多亏了老师们的指导还有前辈们的帮助。”
    “嗯嗯～还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所以，家里人怎么样，还有再逼你吗？”
    十时笑了笑，没说话。
    “怎么？”
    十时沉默很久，深深呼吸了一口。
    “其实，我说了谎。”
    “……哦？”
    “其实我没办法从那些事里解脱的。只要我还姓十时。”
    “也许…在这毕业，我会去上大学。可能在上大学的途中，更好一点的情况就是允许我上完大学，之后我迟早，都必须得生下优秀的基因。”
    五条思考了一下，“上完大学的话……好像也差不多？”
    十时转头看他，“老师难道到了上完大学的年纪就愿意结婚生子了吗？”
    “哈哈，我才不干呢。”
    “嗯。所以我也不想干。”
    “更何况…还是和不喜欢的人……”
    她顿了顿。
    “老师，其实…我又说了一个谎。”
    “又？…这下糟糕了，十时在我心里可是要形象崩坏了。”
    “对不起。”
    “倒也不需要这么认真的道歉啦。”
    “需要的。因为，这第二个谎言，和老师有关系。”
    十时那双像是水晶球般闪烁透亮的眼睛笔直看向男人，嘴巴里吐出来的却是让人诧异的话。
    五条挑眉，有些不可置信，惊讶隐藏在眼罩下，“你说说看。”
    十时又低下了头，不和他视线相碰，“…如果老师愿意原谅我的话，我就说。”
    这么严重？
    五条摸摸下巴，“你先告诉我我才能判断能够原谅你的程度。”
    “原来怎么样都不能完全原谅我吗。那么我不说了。老师就当没听到过好了。“
    “……”
    五条被吊起胃口，于是故意抬起胳膊，重重放在她脑袋上，揉了下她的头发。
    “说。”
    “是不说就要杀了我的意思吗？可是怎么办，我害怕我说了以后老师会更想杀我。”
    “到底是什么谎，会让你也觉得我想杀你。”
    五条故意扯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乖孩子，快说出来，老师会帮你解决问题的。大不了就帮你杀光十时家。”
    “……”十时心惊一下后立刻平静，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对他口中时不时吐出的杀不杀这种话不再会感到太惊讶，但还是会有些抵触感。
    还会有些后悔，对于与他加近接触和诉衷这件事。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十时家族担心我会因为咒术师的身份再遭遇不好的事情，所以一直不希望我来高专。”
    “能猜到。所以你用了什么理由？”
    “因为十时家一直以来都有着难以生育的基因，且从没孕育出过一个优秀的咒术师，而他们又不得不忌惮咒术师…所以，我的长辈们对于血脉的渴望非常之高。”
    “我曾说过我是十时这一代里拥有最优秀基因的小孩吧，所以大概除非我死了，或者彻底无法生育，否则才能逃脱继续繁殖的命运。”
    “十时家也早早帮我挑选好了同样拥有能让他们满意的基因的未婚夫。我用了将成为最优秀的咒术师之一这个理由才将他们暂时安慰劝服，但经过上次那件事，他们怕我中途殒命，说什么都希望我快些留下基因。”
    “啧。恶心至极。”
    十时在这时才敢正视一眼五条。
    “我也没有办法的，十时家的势力太大了，可能就算老师真的帮我出手，他们也能找到十枚核弹想办法把你炸掉。”
    五条悟老师刚想夸下海口“核弹也奈何不了我”的时候，却听十时继续说道，“因为实在想不出办法了，所以我对他们说，‘我并不是不想为他们留下后代，但我觉得他们帮我找到的男方的基因，和某位能让我欣赏的男人的基因相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五条愣了下。
    “并且，就算是我的基因，比起咒术师家族的优秀子孙来说也是差远了，所以，就算我与他们选定的人结合，也没什么生下比起咒术师家族子孙更优秀的后代的可能性，那么一切算盘大概都纯粹是浪费时间。”
    “他们总算是对这个理由表示了妥协，不过即使说到这种地步他们也没放弃利用我的剩余价值。他们还是执着地告诉我，如果我最终并不能和我说的那位拥有优秀基因的咒术师结合，我就还是得回去和他们定下的人选结婚。至少大概率能生出一位优秀的商业型人才。”
    五条悟对她眨眨眼，“你是想告诉我，你所说的那个‘拥有优秀咒术师家族基因’的人，是指我吗。”
    十时点头，也对他讨好而示弱地眨了眨眼。
    “五条老师，对于假装‘情夫’这件事情……有兴趣吗？”
    五条没说话，闭着嘴看她，她看不见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十时继续道，“老师，不会是已经生气到想杀了我吧？我把你牵扯进了乱七八糟的事，你就算想杀我，我也可以体谅，倒不如说，如果我死了…就不用操心这些事情了……”
    “你在说什么，杀学生，我才不是那种老师呢。”
    没想到他反应过来后只是笑了几声，，“哈哈，我没生气啦，我还当你惹了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这点小事啊。”
    “嘛…所谓学生闯的祸，老师来收拾，不是有这种风俗嘛。”
    十时看到他看似毫不在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那老师就把名号借给你用吧，当然基因是不能借给你用的，而且借也得有时效才行。若是十时自己不成长，找什么样的男人当盾牌都没用吧。”
    十时领悟着他的话，“是…老师是说真的？”
    “当然了。我可是最强的。才不在乎这种事呢。”
    他立刻就看到她的眼睛里透出光亮，十时突然低头拿出了手机，“那老师，你不要反悔哦。”
    “嗯哼。”
    但五条悟老师却没想到下一秒，活色生香的柔软jk忽然一下子就扑到自己怀里，揽住他的肩膀，一口亲上了他的脸颊。
    随后他听到快门声在耳边响起，jk甜蜜的笑容出现在面前手机屏幕，一瞬间就结束，十时放开了他，晃了晃手机，“谢谢老师啦。”
    五条摸摸脸，“……喂，这可要加钱的啊。”
    十时回头冲他笑了一下，随后低下头一边操作手机，一边用听起来心情不错的声音回答，“咦…那么老师要多少钱呢。”
    五条随意低头，便看到她卷曲柔顺的长发，隐隐散发着香味。女孩侧脸莹白透光的线条，再往下是姣好的锁骨，和发育得不错的胸前曲线……Stop。
    “………啊。头疼。”
    十时放下了手机，回头看到五条突然往身后的墙面倒去。“老师？你怎么了。”
    她随即也靠过去，“老师，以后不要再随便说杀人什么的话了，好不好。”
    “不好。”
    “……”
    十时揽了揽长发，“老师，你不高兴了吗？对不起…”
    “以后可能也会做很多不得不麻烦你的事……我该怎么补偿你才好呢。”
    五条只是抚着额头并没有打算说话的样子，十时用更加轻柔的声音叫着他，“老师，你不说出来我不懂…”
    话说到这里五条也明白了，其实她和很多人一样，和五条家也一样，只是想要利用自己而已。
    弱者要依靠强者活下去，这件事他早就习惯了。
    只不过没想到，换成她这样的恳求方式，听起来还挺让人顺心顺眼，说实话他也有些觉得自己好像是得表现一下个人立场发个脾气才对，但又完全愤怒不起来。
    “你的未婚夫是什么来头。”
    他突然又像是收拾好了心情直起身了。十时用手撑着墙面也跟着他一起坐直，她想了想，“某个财阀少爷，姓铃木。”
    五条用立刻能听出来不屑一顾的声音冷哼，“随处可见的名字。”
    十时笑了下，并没有反驳。
    “老师…你也很讨厌那些人吧。”她没有看他，而是自顾自用逐渐冷漠的语气说下去，“陈朽，腐败，以个人利益为最终目的，什么样丑陋的事情都会做得出来……”
    “我想要改变这一切。”
    “老师，你愿意帮助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