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十时考试前的倒数这两天。五条悟还真得完全陪在她身边，完美扮演着一个百依百顺的优秀男友。
    而在夜晚，他也会不同以往，甚至比初次时还要更温柔地捧着她的腰部，一点点用粗壮有力的肉物极有耐心地开发和研磨她的敏感点，进行着好像是完全只顾她的心情一般的性爱，只要她露出一丝丝不适，他就立刻俯身亲吻安抚，一边还会用最温柔的声音询问她的需求。
    受宠若惊。
    考试当天，五条和十时从同一张床上起床，还第一次为她亲手做了早饭。之后又开车将她送到了考场。
    接着下车亲自将她送进考场内，顺便为她整理一下衣物。实在是受宠若惊。
    “别紧张哦，小十时，考不上大学老师也可以养你哦。”
    十时的笑容垮下来，真是个乌鸦嘴。
    “才不要你养。”十时对他做了个鬼脸就走了。
    但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他在身后微笑看她，她又转身跑回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亲了他一口，捧着他的脸认真道，“…就这两天而已，请把五条悟的智慧和好运分给我一点吧！”
    “哈哈哈……”五条愉悦地笑出来，“给你啊。”
    她最后挥了挥手和他分别了。
    转身后不由想五条最近对她这么好，难道是最后的晚餐？她的脑子里回忆着他他这些日子是如何地温柔体贴，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要考试了，不能再分心了。
    第一天的考试结束后，十时断然拒绝了五条又要来接送陪睡的邀约，义正言辞地声明他就像狐狸精一样会让自己心生不宁，让他自己跑去远点的地方工作也好怎样也好，总之越远越好，就是不要再打扰她了，因为他竟然让她连在试卷上一看到5就忍不住因想到他而分神。
    五条听了以后哈哈大笑。十时果断封锁了他的号码，自己找了酒店一个人去住。
    然而那时的她并不能猜到，她这一句轻飘飘的气话，将会成为让她一生都为之懊悔的决定。
    十时是和一般学生一起进行的考试。
    这里面大概率是没有咒术学校的学生，也不存在咒术学校的老师。
    就连十时这位就在现场的一级咒术师，因为一直专心致志地进行考试而特意忽略了周围一切无关动静。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考场外逐渐出现的骚动。
    今日的事件一定在咒术师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痕迹。
    考场里的某处首先发生了咒灵暴乱，不知是从外界进入还是考场内的怨气引发。然而一直到火烧到自己所在的考场，十时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的试卷还没答完，十时倏地抬起头往外看，她甚至比周围的一般人反应还迟了些，也是因为完全没料到在这种光天日下会发生如此大的动静，而在意识到不对劲的那一刻，她立刻丢下了笔跑了出去。
    在她眼前瞬间出现了一片地狱般的场景，遍地都是非人生物，有叁级，二级，一级…也许还有更强大的咒灵在陆续出现，咒灵在突然不断衍生。
    十时身上没有装备任何防护道具，她看到一些看不见的普通学生还依然在顾自考试，然后被突然从墙壁上出现的咒灵一口吞食。
    住手……！十时立刻冲了过去。
    她不敢停歇地开始回击，但她从没面对过这样的场景，咒灵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了，她甚至渐渐分不清眼前是否可能是幻觉，冥冥之间听到有声音在她耳边叫道，“管这些人做什么…你不考试了吗？明明是你一直以来看得最重的事情…要是没考好，你知道你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何必管那些人的死活？”
    那个声音不断地骚扰着她，十时本就慌忙的内心立刻被扰乱，她只能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没事的，就算这次失败了，自己也比在场大多数人都拥有更多成功的机会，所以千万不能去听那些东西的声音……
    “你是这么想像你的下场的吗？可是你觉得，五条悟和十时家族的其他人都是选择了和你相同的选项才获得了成功的吗？”
    不要再说了…
    “你觉得就凭你自己……如此弱小不堪一击……还要妄想操纵这些比你更强大的人……难道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十时不断地扫除着障碍，并且在看到被改造和侵蚀的受伤一般人时就立刻冲上去，能救一个是一个，随后在救助他人的过程中，自己又不断受伤，十时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坚持了许久，像是看不到希望，她的四周完全被咒灵覆盖，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咒术师赶来救援，她只是极其后悔，昨天为什么要赶五条走。他应该是听了她的话就真得跑到其他地方去了吧，如果她没说那些话，他现在就会在附近，根本不会有现在的状况发生……
    神明大人……求求你了……谁来救救这一切吧……
    是她吗…？发生这一切难道有她的原因吗？
    周围还在不断有非术师被杀害，十时根本赶不及了，救了一个就得舍弃另一个，只凭她完全救不下所有人，此时就连以少换多的选项都无法选择，所有人都在向她一齐求救，所以救谁……要救谁………要救谁？救孩子？舍弃大人？？还是救伤重者…舍弃无伤的人？她到底要救谁？！
    十时伽罗，为什么要在这里？
    ……我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人逃出去也可以哦，你伤得有些重呢……但是趁现在，你还是能立刻逃出去哦，如果换成是五条一定会立刻逃出去的，先治疗自己，然后可以再搬救兵回来啊……”
    那个声音继续在她耳边响起，十时满目绝望地看着求救的人们慢慢扒上她的腿将她的皮肤抓伤，将她的衣服扯下，远处只剩下半个身体的人煎熬挣扎着残存的生命冲着她喊，“救我…救我…”
    ……是我太自私了吗？！他们遇到了这样的事…是我的错吗？但是明明还有人比我更自私啊！不是吗？！
    一直以来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当成自身信念的十时在此刻溃如崩堤。
    责任感，信仰，懊悔，愧疚，挫败，一齐像是蝗虫成灾一般堵在她全身，十时渐渐失去控制咒术的能力，她突然怎么也使不出咒术了，她亲眼看着周围人们的灵魂从肉体脱离，一个个从他们的身体上消失，她突然想到了死去的清水，他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吗。
    十时的心中突然生出了向死的欲望。
    也许这样，就不会有人再责怪她了……
    “看吧。所以这就是你坚持己见的下场了，得到现在的结局难道就是你一直以来反驳五条悟那你所谓的他冷酷自私本性的意义吗？但是不管你有多努力，没有他的庇护，你能做到些什么呢？都到如此地步了，为何还不屈服于他呢……”
    十时最后一次听到那个声音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