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

    下午七点，司家主宅。
    置身奢华低调的餐厅，烛光取代灯光点缀在桌面和四周，两人坐在长桌两边，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什么浪漫的约会场合。一璃看着面前精致的菜肴，内心肺腑道这顿‘鸿门宴’的规格真的很高，让她略显随性的穿着和场合格格不入，好在对面的司意也只是穿了一件衬衫，袖口被随意的卷起，才让她显得不那么突兀。随即想到电视剧里，将死之人一般在上路前会吃上一顿丰盛的饭菜，顿时又觉得眼前的食物不香了。
    “为何不吃，是不合胃口吗？这些都是安江主厨刚研发的新品菜式，尝尝看。”司意坐在长桌的另一端，不紧不慢地品尝起盘中食物，烛光若隐若现让人看不起清他的表情，而语气是罕见的和煦。
    一璃心更沉了，这无缘无故的如沐春风感，在她眼里和“大郎，该吃药了”没有区别。比起之前司意对她冷眼相待，厌恶直接写在脸上的样子，突然收起锋利棱角的司意，反而让一璃捉摸不透。
    “司先生这么热情，我真是受宠若惊。”一璃配合的吃了一口，边吃边道：“不过司先生我们不如直接坦诚一些，打开天窗说亮话，说说你的条件吧，你有什么办法救我哥。”
    “不急，先吃饭。”司意缓缓道，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一璃无奈闭嘴，毕竟主动权不在她手上，只能任他牵着鼻子走。
    偌大的餐厅只有他们两人，偶尔有女佣上前来为他们收拾餐盘和布菜。对美食颇有见地的一璃也不得不承认，不愧是安江大厨，见识多和想法广，有些菜品的搭配是她从未想过的，结合在一起却十分美味。司意还适时充当起菜品解说的角色，  一顿饭吃的倒是宾主尽欢，一璃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甜点的盘子撤下，女佣抬上饮品，一璃接过，竟然是‘那诗文’。
    “上次喝过你调制的‘那诗文’，让人印象深刻。我曾经喝到过一模一样的味道，不过是出自另一个人之手。”
    “那个人曾经也像你一样救过我呢。你说是不是巧合？”
    “她叫阿梨。你们都曾经在雅佳，说不定，你认识。”
    吃到现在一璃总算是明白了，这顿饭是试探。司意只字不提司心黎的事，而是试探她是不是阿梨。若是这些发生在和司意第一次重逢，一璃怕是急不可待的承认了。现在提起，她只觉心惊。自从彻底对司意死心后，她就打算把那段过去封存，不再向任何人提起。
    一璃心思急转，回想和Yi重逢后，哪一次不是落得个针锋相对的局面。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司心黎的横在中间，她无法不往坏的方向去揣测司意的动机。司家少爷曾被关在一个小岛上任人羞辱，还是靠着一个女孩才逃出生天，要是被透露出去，就是司意的黑历史。再者，要是承认她是阿梨，那么她伤害司心黎的动机更是有理有据，变成了爱而不得的报复，这才是彻底让人解释不清。司意早就不是那个孱弱的少年了，而是让洛都人曾经一度噤若寒蝉的司家掌权人。不管司意的试探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想再和司意有别的牵扯。她只想救回哥哥，然后离开这个是非地。
    “雅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我曾在雅佳住过一段时间，并不认识这位叫‘阿梨’的人。”一璃还是无法理解从一开始就对她抱有敌意的司意怎么突然对她产生怀疑。
    “确实不简单。不过时机到了，自然也就能找到了。”
    就算隔着烛光不甚清晰，一璃也感受到司意的不悦。本来还算轻松的气氛，突然凝滞，未等沉默蔓延开，司意话锋一转：“我可以请萨维医生来给李维做手术。”
    总算来了，一璃精神一振：“那司先生的要求是？”
    一璃按了按铃，一个身着西装，律师模样的人走了进来递给一璃一份文件。
    一璃接过，大致翻阅了一下，竟然是一份类似卖身契的东西。条款写得有模有样，总结起来就是她以后就是司意的私人物品，司意让她往东她就不能往西。试探她是不是阿梨就算了，这又是什么羞辱人的新招数？把她变成奴隶耍着玩吗？一璃气急，还没看完就把文件扔在桌上，尽力压住自己想掀掉桌子，向司意挥拳的冲动，说道：“司先生，虽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的条件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夏隐泽就可以，我不可以？”
    “这不一样！”好歹她跟夏隐泽只是睡了一晚，这司意是要捆她当奴隶一辈子，她在雅佳已经受够了，她疯了才会答应。
    “有什么不一样？那你为什么能答应夏隐泽的条件，不答应我的。难道你喜欢他？”不知何时，司意已经走到跟前，浑身散发着和那天在夏隐泽家相同的气息，对她步步紧逼。
    这完全就是两回事！一璃没想到司意居然如此蛮不讲理，无奈说道:“你想多了。不过是交易而已。虽然按照司先生曾经的警告，我确实是碰了不该碰的人。但是如果你的这份文件是为了防我缠着你的兄弟，那就大可不必。”一璃对夏隐泽，喜欢谈不上，好感是有的。毕竟他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即便故事发生时机并不纯粹，多少还是给一璃的心上留下了痕迹。就算是一夜情，对象是夏隐泽这种级别的，一璃觉得自己也不亏。
    司意目光不转的看着她，仿佛在确认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司先生，如果您能开个更公平的条件”
    “不能。”
    一璃被冷冷的打断。果然之前饭前的温柔和煦的姿态都是错觉，内心叹了一口气，一璃站起身，拿过手边的‘那诗文’一口喝光，咬咬牙开口道：“那对不起司先生，这个交易我拒绝。”李维那边，她会再想办法，但是这一刻她无法签下这个不平等条约。
    转身潇洒离开，没走出叁步，司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答应最好，不答应，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脚步微微一顿，还没有理解司意话中的意思，突然一阵无力感向一璃袭来。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司意稳稳接住一璃因失去力气而软下来的身体，往楼上走去。
    就算你不承认是我的阿梨，我也不会给任何人再碰你的机会。
    “司意，你疯了？你要干什么？”千算万算，一璃没算到司意会在菜里加料。这是利诱不成打算上刑？一璃搞不懂司意到底想要什么。
    司意不答，只是稳步往前走。
    想了想雅佳小岛上，她无意间见识到的残酷刑罚，一璃顿时怂了，好声好气道：“司先生，我保证以后不会跟你的兄弟夏隐泽再有什么来往，不会招惹他。”
    没有回应。
    一璃继续:  “不管司先生信不信，那天伤了司心黎不是我本意！您想以牙还牙也是可以的，不过请你下手轻点儿。”
    药效发作地厉害，舌头讲话都开始有些无力，一璃还是不懈努力道：“你要为他们出气可以，怎么惩罚我，折磨我都行。就是不要伤害我哥，求求你救救他。”
    “怎么罚，怎么折磨都行？”司意终于开口，语气危险。
    “你愿意救我哥，怎么罚都行。”受点皮肉苦，怎么都比签卖身契强多了，一璃昏昏沉沉的想。
    本来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停下脚步的司意，想到了什么，转身抱着一璃走进另一个黑暗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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