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一直到了现在顾言海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想法十分准确。如果这次不是因为有小孙女这个小福星在身边，顾言海觉得妻子在京都就医这方面的话，肯定要吃不少的苦头。
    晚上在酒店里，趁着其他几个人围绕在顾太太的身边，苏黎偷偷地把顾言海拉到了一边，小声地在他耳边告诉：“爷爷，奶奶说她很想很想吃棉花糖。所以爷爷，我们一起去给奶奶买棉花糖吃好不好？”
    之前在蓉城的时候，苏黎常常听顾太太提起一直念念不忘的棉花糖。苏黎以为顾太太是想念棉花糖的味道，本来打算偷偷地去医院门口买棉花糖给她尝尝味道，哪知道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忘记了买棉花糖。
    手术前6到8个小时内是不能允许是吃东西的，做过功课的苏黎就在吃完晚饭后，向顾言海提出了这个小小的要求。
    现在不过是6点半，把棉花糖买过来后让顾太太尝一尝，也好了却了奶奶的一个小心愿，这样明天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带着家人的祝福去跟病魔奋战了。
    顾言海的目光不由得暗了暗，轻轻地“嗯”了一声。
    几秒后，原本有些不高兴的顾言海很快就释然了。算了吧，都过去快30年了，他何必吃一个死人的醋。何况现在陪伴美娟身边的人是他，跟美娟生儿育女的是他，即使美娟百年之后，一起下葬陪伴着人她的人还是他。
    一个小时后
    顾言海带着一个机器回到了酒店。他一出门就去了京都繁华的小吃街走了一圈，发现有卖棉花糖的小商贩，本想着买一个带回酒店。转眼一想，他觉得把棉花糖带回酒店还不如现场吃会味道比较好，干脆就把人家做棉花糖的机器给买了回去，带回去打算做给给妻子吃。
    苏泽翰推着顾太太走了过来，苏黎一看自家爷爷的仗势，就什么都明白了过来。原来像爷爷这样感情内敛的男人，一做起事情来也会变得十分的甜蜜呀。
    “美娟，我给你做棉花糖吧。”
    这是顾太太结婚这么多年以来听到的最动听的情话了。顾言海的性格本身十分木讷，又不擅于言辞。结婚快30年了，顾言海从未对顾太太说过一句“我爱你”，他在感情方面实在是太迟钝又笨拙。如果不是因为了解顾言海的性格，换做是一般的女人，这段婚姻也许就不会维持这么久了。
    顾言海表情严肃地拿起了一根竹竿，朝着机器上面撒了一些糖，然后机器转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白色的小球球已初具雏形。很快，像云朵那样白的棉花糖诞生了。
    顾言海一共做了两朵棉花糖，一朵给了顾太太，另外一朵则给了小孙女苏黎。当他把棉花糖交给顾太太的手里时，顾太太的眼眶不知不觉地湿润了。自从安然哥哥去世以后，她越发的想念棉花糖的味道。那是一段年少的悲痛，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只要一想起来，顾太太仍旧觉得心里很难受。
    可为了顾及到丈夫的心情，向来喜欢吃棉花糖的顾太太就把它给戒掉了。
    “美娟，快吃吧，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看啊？”第一次做这种手艺活的顾言海极其地不自信，看到顾太太一直迟迟地不动口，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顾太太笑着吃了一口，又软又甜的感觉瞬间融化在了嘴里。
    几秒后，顾太太招呼着顾言海过来。她凑在丈夫的耳朵里，小声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吃棉花糖吗？不是因为安然哥哥，是因为当初我被安然哥哥拒绝的时候，是你带着我去街边溜达了一圈后，买了一支棉花糖给我吃。”
    顾言海愣了愣，随之而来的却是满满的感动。
    “美娟，我……”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一件事情，我不喜欢安然哥哥好多年了。”
    顾言海的眼睛刹那间亮了起来，他的声音微微地颤抖：“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他。”
    顾太太笑着说：“那是因为你太笨了，结婚到现在从来就没有向我说一声喜欢我，所以我才故意这么气你。”
    顾言海一直以为她喜欢的人是安然，她确实最先开始喜欢的人是安然哥哥，后来随着身边这个愣头青不断的示好，再加上安然哥哥心有所属，慢慢地她就转移了自己的感情。可顾太太的没想到的是，顾言海这个愣头青一直误会她喜欢的人是安然哥哥。当她知道后又气又恨，觉得愣头青一点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有哪个女孩子会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做老公？
    向来情感内敛的顾言海当着儿子女儿的面，伸手抱住了顾太太，微微地哽咽：“美娟，其实我真的真的十分十分喜欢你。”
    顾太太温柔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上午10点半的时候，顾太太在家人们的陪伴之下被推进了手术室，所以人都感到了紧张，不安，包括了苏黎。
    苏黎看着手术室内的红灯，祈祷着赶快变成绿灯。
    一个半小时后，顾太太被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给推了出来。顾家的所有人都纷纷地围了过来，尤其是顾言海，紧张得嗓子冒烟。
    “医生，我太太/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放心吧，手术很成功，病人脱离了危险，快把病人送到病房里静养吧。”
    苏泽翰跟顾翰霖俩兄弟赶紧推着顾太太送去病房，顾言海抱着小孙女苏黎。途中，有一个蓄着小胡子的男人瞥见了急匆匆的苏泽翰，忽然叫住了他。
    “泽，泽翰，是你吗？”
    苏泽翰的脚步停了下来，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是他的大学同学小贾，就打了一声招呼。
    小贾神色严肃地跟了过来，等到苏泽翰把顾太太送到病房出来后。他凑上前说：“有空吗，我想跟你说下有关黎暖那天去世的事情。”
    第五十章 是有人指使他开车撞黎暖的 ……
    小贾是苏泽翰是清大的同班同学, 和苏泽翰不同的是，小贾是从山坳坳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为了供他读书，他父母不仅借遍了所有的亲戚, 还把家里唯一的一头牛给卖掉了, 这才凑足了学费供他去京都念书。所以小贾在清大的这四年内，读书十分地用功。
    所以只要一有空，小贾就去勤工俭学为自己挣生活费，认识了同样为生计拼命打工的苏泽翰。两人一见如故，又因为各自的家境惺惺相惜。
    很多在京都念书的学子们喜欢京都的繁华以及发达，毕了业以后，大部分都留在了京都这个繁华的城市。小贾也不例外, 毕业后的第一年就选择留在了京都。见过京都的繁华以及发达后，小贾再也不想回到自己的家乡，除了满山头的树木之外, 再无其他。
    和其他同学不一样的是, 小贾没有选择自己的计算机专业, 而是成为了一名警察。这些年由于个人突出的业绩, 小贾的官位一升再升, 从一名普通的民警变成了所里最年轻有为的副所长。
    两人约在了医院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听着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 苏泽翰跟小贾相互为各自的命运感叹了几句。
    不一会儿, 小贾一脸严肃地对苏泽翰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最近我们抓到了一个绑匪, 叫王杰。泽翰，你不是京城人不知道我们京都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就是某知名企业的千金在和同学外出的时候被人给绑架了。好在这件绑架案很快被侦破了，我们也抓到了这个叫王杰的绑匪。他说他参与这次绑架纯粹是受人指使，根本就不是什么主谋。”小贾越说脸色越是严肃, 逐渐地说到了主题。
    “我原本就是把这个人当成了普通的绑匪，哪知道后来一查发现他在4年前酒后开车撞死过一名年轻女子，叫黎暖。泽翰，你知道黎暖当时是我们整个清大的女神，好多男孩子曾经偷偷地暗恋着她，不怕你笑话，当然也包括了我。所以当我一听到这个男人开车撞死了我的女神后，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就是，咳咳咳，对他用了点私刑。”小贾一说到私刑这个词语时，忽然感觉到了不好意思，像个大男孩那样地不由地搔了搔后脑勺，“哪知道这个叫王杰的男人受不住，直接向我讨饶说出了当年他开车撞人也是受人指使。”
    “不过王杰说这次的绑架案以及当年开车撞人是两个不同的指使人，他分别拿了两笔钱，除了绑架案的那个幕后指使人被我们找到后，4年前的那个指使人实在太过于狡猾，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来。我问过王杰，王杰说他自己也不知道4年前的指使人是谁，就说对方给了他一笔钱，然后让他开车去撞黎暖。我本来想要打你单位的电话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哪知道打到你单位去时说你辞职了，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现在人在京都，就想把这个消息亲口地告诉你。”
    “王杰对当年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苏泽翰的声音哑了哑，越听越觉得怒火冲天，他的大手忍不住握成了拳头，重重地捶打在桌子上面。这个时候的他，早已感觉不到疼痛，有的全部都是愤怒以及恨意。他那么美好的妻子，居然就这样被人害死了。
    他一直以为当初对方是酒驾的，是无意的，当初他也是这么劝自己把那口气给忍了下来，不然他肯定二话不说地把对方给弄死。可现在的真相是居然有人真的想让黎暖死，这让苏泽翰一下子难以接受。
    他现在满脑子里想的就是怎么为妻子报仇雪恨，如何把幕后的凶手给揪出来，然后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能不能见王杰一面？我有些话想要亲自问他。”
    紧握的拳头一直青筋爆满，苏泽翰望向小贾的时候，目光深不可测以及隐隐的恨意。
    小贾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拍了拍苏泽翰的肩膀让他一起去警局。
    到了警局，小贾就把苏泽翰带到了监狱。苏泽翰一看到穿着囚服的王杰，发现这个人渣居然活得好好的，除了脸上轻微的伤痕外，其他看起来一切都十分正常。
    他顿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理智，冲到王杰的面前，狠狠地揍了又揍。一拳接着一拳，每一拳头都充满着他的恨意，让挨揍的王杰嗷嗷嗷地求饶着。
    “这位先生，我跟您非亲非故，您为什么要打我。”
    “哎呦呦，这位先生，您别打了我，别打了我，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小贾是一点都没有想要阻止苏泽翰的行为，倒是他身边的几个狱警看不下去了，纷纷跑到他面前，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来。
    “副所长，您朋友跟这个王杰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快让他别打了，再打就出事情了。”
    “是啊，是啊，副所长，再打真的要出事情了。”
    小贾白了几眼，完全是站在了苏泽翰的身边：“我朋友打几下怎么了，如果你们的妻子就是被这个王八蛋给撞死。换做你们，你们难道不打死这个王八蛋？”
    换做是他，他拿刀子捅人的心情都有了。当初苏泽翰有多喜欢黎暖，整个清大的学子们都知道。别看苏泽翰这个人脾气好，那是因为没有人触碰到他的逆鳞，而黎暖就是他的逆鳞。他带苏泽翰过来见王杰，一来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友谊，二来是因为实在是为黎暖抱不平。像黎暖这样温暖又美好的女孩子不应该这么英年早逝，她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呵护她。
    几个狱警一听小贾的话，纷纷闭了口，杀妻之恨不共戴天，换做是谁，谁都无法忍下这一口气恶气。
    过了一会儿，有个狱警小声地说：“副所长，那个，那个您朋友好像再掐王杰的脖子。”
    小贾仔细一看，发现还真的是，赶紧去拉苏泽翰。
    此时的苏泽翰完全是失去了理智，揍了眼前的人渣以后仍旧不解气，忍不住双手去掐王杰的脖子。
    被掐住脖子的王杰瞬间脸色变成了猪肝色，双手使劲地想要搬开苏泽翰的双手。
    “泽翰，泽翰，”小贾的一口气紧张地喘不过来，真怕苏泽翰动真格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掐死王杰，只好劝着：“你冷静点，他快要被你掐死了。”
    苏泽翰根本就听不进去，边掐着王杰的脖子边质问他：“我问你，到底是谁指使你去开车撞黎暖的，是谁？”
    王杰立刻讨饶：“我，我真不知道。求您，求您饶了我吧。”
    苏泽翰暴怒，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把刚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我问你，到底是谁指使你让你去开车撞了黎暖。”
    “你他妈真的不撞我，怎么不撞我啊？你为什么我撞黎暖，为什么要撞她？”
    苏泽翰的两只眼睛猩红一片，心痛得像是被刀子在割肉一样。这些年，他每每想起妻子出车祸的场景，就心痛万分，一直悔恨自己为什么要让她出去购物？如果不让她出去购物，那么车祸就不会发生，妻子也会好好地在他身边陪伴他。
    可现在却被人告知，是有人想要妻子的性命，这让苏泽翰更加的内疚难受。到底是谁，这么恨他，恨得要从他身边夺走妻子。因为像妻子这么温暖美好的人，肯定不会与人结仇。
    “泽翰，泽翰，你快点松手，小心搞出人命啊。”眼看着王杰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了，小贾真的着急了，朝着身后的几个狱警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过来把人给松开啊。”
    别看苏泽翰是一个文文弱弱的男人，全身上下也几块肌肉，可他的力气却出奇的大。几个成年男人一起把他拉走仍然拉不开。
    小贾真不想背后偷袭苏泽翰，就在他犹豫万分时，这时大哥大的铃声响了起来。
    苏泽翰听到后，却自觉地松开了王杰的脖子。他拿出口袋里的大哥大，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这才接起。
    女儿又软又甜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阿黎想你了。”
    苏泽翰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仰着头看了一下监狱上空的天花板，屏住了眼眶里的泪水，哑了哑声音回答：“嗯，爸爸，等下马上回来。”
    小贾这才彻底地舒了一口气。
    这个电话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感谢菩萨保佑，让他保住了职业。
    趴在地上不断喘气的王杰，看着再次走过来的苏泽翰，自觉地把双头抱住了头部，害怕的声音都在颤抖：“别打我了，真的别打我了。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当年指使我的人是谁，我只知道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京都人，当时他戴着帽子戴着眼镜，全副武装地根本就看不清楚长相，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他是谁。”
    苏泽翰悲痛地闭上了眼睛，随后离开了监狱。
    走之前，他朝着小贾为今天的事情用口型说了一声“抱歉”。
    之前从医院走出去的时候，女儿拉着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当时苏泽翰就说如果想让他回家记得打电话给他。也幸好是女儿刚才打过来的一通电话，不然他真的会掐死这个叫王杰的男人，为妻子报仇。
    如果他真这么干了，那么等待他的就是法律制裁。这个他完全不怕，就是对不起女儿。他怕女儿以后被人嘲笑，不愿意女儿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第五十一章 为了小外孙女，他承认苏泽……
    走出监狱后, 苏泽翰整个人浑浑噩噩地。他婉拒了小贾送他的好意，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地冷静一下再去见女儿。
    他不想让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到女儿，也不愿意在女儿面前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从女儿出生的第一天开始, 苏泽翰就暗暗发誓以后不许自己在女儿面前露出悲观, 消极的一面。他想要带给女儿的情绪永远都是正面，积极，想要女儿一辈子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至于阴暗，消极的由他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
    所以，苏泽翰以前在工作方面遇到什么事情, 只要一回到家，苏泽翰就会把坏心情丢到一边，把自己重新塑造成阳光, 开朗的爸爸。在苏黎成长的这四年内, 苏泽翰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悲哀, 消极的一面, 他永远都是那个温柔, 嘴角带笑的爸爸。
    走在京都繁华的街头，苏泽翰的心情是有生以来最糟糕的一天。他仔细回忆起这些年, 想起的所接触过的人跟事情, 根本就找不到哪个丧心病狂的人会去杀害妻子。毕竟妻子跟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接触过, 也没有任何利益关系，那究竟是谁去指使王杰去杀害了妻子？
    他原本真的很想掐死罪魁祸首的王杰, 如果不是女儿突然打过来的电话。那一刻，苏泽翰真的起了杀心。他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王杰是第一个让他如此厌恶, 恨不得让他立刻下地狱。
    京都是个繁华又人口众多的城市，所以繁华街头的人行横道只要一红灯亮起，就有不少的行人过马路。苏泽翰需要过这条人行横道，走到对面的公交车牌要么坐公车回家，要么打出租车回家？
    红灯亮起的时候，所有行驶的车辆立刻停止了下来。苏泽翰跟随着主流，神色冷漠地过着马路，然后不经意地转身时忽然间瞳孔立刻放大了起来，心跳忍不住加速。
    一位抱着宝宝的年轻妈妈在人群中行走，由于走得慢，等到她快走完人行横道时，忽然红灯跳掉，绿灯亮了起来。这一幕情景不知怎么地忽然让苏泽翰产生了记忆错乱，他忽然看到了自己的妻子抱着女儿面临着这一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