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道

    是的。
    他们跑了。
    两人喊的气势汹汹，可实际上做出的举动却令人大跌眼镜。
    两尊顶级大天神，面对南方大天神一个，直接丢掉了所有的节操，毫不犹豫的落荒而逃。
    被各个击破？
    不存在的！
    南方大天神就算再怎么厉害，面对两个一心想跑的顶级大天神，也是无能为力的。
    毕竟这跟之前万神殿主那一战完全不同。
    那一战他是偷袭成功，然后死死牵制住了万神殿主。
    “呵呵，两个垃圾。”
    南方大天神身在高天之上，一双眼睥睨看着下面的祖域。
    它根本没去追赶。
    因为它同样身负重伤！
    之前本尊次元神被干掉，这次跟万神殿主那一战又受了重伤。
    如果东方和西方两尊大天神真跟它拼命，那搞不好，跑的就是它了。
    结果那两位根本没有半点信心跟它一战。
    全都被吓跑了！
    这就是它为什么没有偷袭的原因。
    它就是想把那两个当猴耍。
    让他们两个像两条丧家之犬一样从这里滚出去！
    祖域，万物生灵祖地。
    那种垃圾，不配呆在这里！
    至于出去之后，会不会去找问君那群人去跪，它同样不在乎！
    因为它也有它的打算。
    至于现在嘛，两个大天神都跑了，生活在祖域的这群垃圾中的垃圾，自然没有必要继续让他们活下去了。
    无穷道火，猛然间顺着南方大天神身体中倾泻下去。
    天火降世！
    “就让这道火，烧尽你们这群世间的垃圾吧！”
    南方大天神冷冷说着。
    下一刻，整个祖域大地上，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无数生灵想要飞天，想要撕开空间逃离，想要回到可以为他们挡风遮雨的疆土大域。
    但他们失败了。
    整个祖域，如论上天入地的路径全部被南方大天神给堵死。
    管你什么古神境界还是上位神的，一经沾染那大道之火，瞬间化成灰烬。
    这是南方大天神一次无比凶残的反击！
    想要让我变成光杆司令？
    没问题，老子剩下一个也能吓走你们两个！
    然后你们也都给我变成光杆司令吧！
    祖域这片大地上，如今到底有多少神灵，南方大天神根本不关心，也不在乎。
    它只是控制着大道之火，不让它沾染到祖域大地上的那些大道印记。
    那些东西有点可怕，一旦不小心给激活了，它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整个祖域，一片凄惨。
    身为万物生灵初始之地，如今却化成一片火海，仿佛炼狱一般。
    这群神灵恐怕也是有史以来，最为短寿的一群神了。
    不是没有神灵试图攻击祖域大地，激活那些大道印记。
    可他们的境界太菜了！
    想要激活那些大道印记，除非是大天神这种境界的生灵才有可能。
    一些资深古神若是在从容的情况下，也能做到。
    但现在这种场景，谁能从容？
    “你们都是罪恶之躯，浑身上下都流淌着罪恶的血液；你们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如今炼化尔等，对我来说，却是大功德一件！”
    南方大天神双眸冷幽幽地望着已经化成一片火海的祖域大地，口中喃喃自语。
    看起来神神叨叨，却并非虚言。
    因为随着那些生灵死去，大量看不见的气运，丝丝缕缕，从无数个方向飞来，朝它汇聚过去。
    “咦？”
    虽然这些看上去已经很多，但它还是露出几分意外的模样。
    嘀咕道：“怎么比我想象中要少很多？如此功德……怎么可能才这么一点？”
    它一双鸟眼中露出几分困惑，随后想到什么，顿时变得沉默起来。
    它明白了！
    是那群人！
    以问君和那个身怀造化液之人为首的那群人！
    如今正在横扫各大人间位面。
    正在解除那些人间位面的危机。
    若说功德之力，它目前做的这些事情，肯定比不上那些人的。
    “我还是有对手的啊！”
    南方大天神喃喃自语，想到从那些人身上吃过的亏……它一双眼露出凶残光芒。
    冷哼一声：“解除人间灾厄？收集六道轮回碎片？且让你们得意一阵，等什么时候你们替我把这些事情都做完，再一并收拾！”
    说完之后，也不再去彻底化成一片火海的祖域大地，双翅一震，身形瞬间消失在祖域上空的无尽苍穹里。
    东方和西方大天神费劲心力在祖域的所有布局，至此宣告彻底失败。
    那些在他们疆土大域中培养了无尽岁月的精锐战力，也随着南方大天神这一把火灰飞烟灭。
    他们本以为自己无尽岁月培养出来的战将都是能打的，至少不比万神殿曾经那些神灵差到哪去。
    却是从来没想过，别说他们培养出的战将，就连南方大天神耗费无数心血，通过养蛊这种方式最终活下来的那些战将，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依然不堪一击！
    境界上的差距，就如同一道天堑，无法逾越。
    那群战将最致命的一个问题，就是天赋再如何出众，但生在疆土大域那种地方，终究是有天花板的！
    这绝不是用资源能堆出来的。
    此刻，距离祖域无尽遥远的宇宙深处，东方和西方两尊大天神相顾无言。
    甚至连指责对方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两只怕死的老狐狸罢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如果不能跟问君那些人联合在一起，我们绝不是那只鸟的对手。”东方大天神说道。
    “其实那只鸟肯定伤势严重，如果我们当时……”西方大天神说着，随后自己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们一定要在那只鸟前面找到问君他们，求和！”东方大天神根本没理会西方说什么。
    “可那群人同样神出鬼没，咱们之前设置过的人间位面，也几乎被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我们要去哪找他们的踪迹？”西方大天神有些沮丧。
    上一次生出这种情绪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发现问君就是曾经的北方大天神那会吧？
    妈的，并不久远。
    “咱们会找到他们的，他们也会接受我们的建议的。”东方大天神淡淡说道。
    西方微微一怔，看着一脸笃定的东方，问道：“为什么？”
    东方大天神看了他一眼：“六道轮回的碎片，你身上还有多少？”
    西方一脸警惕地看向东方，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东方皱着眉，有些没好气地道：“我还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想要成功说服那群人，想要跟他们联合起来，这东西很重要！”
    “嗯？”西方眯着眼看着东方。
    “你难道不知道那群人真正目的是什么吗？”东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西方说道：“他们是想要重建六道轮回啊！”
    “怎么可能？”西方大天神一脸吃惊，根本不相信这种说法，驳斥道：“六道轮回碎片已经遗失太多，就算把我们所有人手上的碎片都集中在一起，最多也就还只剩下一半，怎么可能够重建六道轮回的？”
    “够不够，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事情，你只需要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就够了。”东方淡淡说着。
    西方大天神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问君那群人……居然想要重建六道轮回？凭什么？难道他们想要成圣？想要跟那些诸天神佛一样，发下如此可怕的宏愿？”
    他口中的圣，自然不会是超凡入圣的那个圣。
    西方说的圣，是真正的圣人！
    如同当年的道祖，佛陀……那些才是真正的圣！
    而六道轮回碎片，也唯有他们这种顶级大天神才明白它的价值！
    除了人间主位面之外，放在任何一个人间位面，都可以铸成一座地府，可以让那个人间位面拥有轮回！
    除去祖域这里原本就拥有轮回通路之外，其他任何地方，都是如此！
    这群顶级大天神的疆土大域为什么能够形成类似人间位面一样的超级宇宙？
    里面生灵又为何可以生生不息？
    就是因为六道轮回碎片！
    当年他们打碎六道轮回之后，他们几尊大天神瓜分了那些碎片，无尽岁月以来，他们对碎片的使用，都是慎之又慎。
    除了真正的心腹之外，并不会轻易将其赏赐给别人。
    昔年参与瓜分六道轮回碎片的大天神，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万神殿主和南方大天神！
    其实原本还有曾经的问君！
    当年一群顶级大天神打碎六道轮回，建立万神殿，就是为了重塑一个完美世界出来。
    然后在当初建立万神殿的时候，问君将身上所有碎片都贡献出来！
    是的，万神殿，其实就是六道轮回碎片铸成！
    不然的话，它凭什么会成为那种级别的法宝？
    而东方、南方、西方和万神殿主等人贡献出来的碎片相对较少。
    当时理由也很充分——六道轮回，终究是要重建的嘛。
    那也是万神殿最和谐的一段岁月。
    问君属于被自己理想坑的很惨的人。
    不然也不会在后来如此决绝。
    西方大天神很难相信，那群人会有如此大的志向。
    重建六道轮回，这玩意儿绝不是说说而已。
    即便到他这种境界，在自己疆土大域玩玩还成，要是让他去建设人间万界的轮回通路，建立地府……让一切运转正常。
    他一定是会疯的！
    “他们太疯狂了！”西方大天神感慨着，叹息着，然后看着东方喃喃道：“你该不会是骗我吧？”
    “我骗你做什么？”东方大天神惨笑道：“事到如今你都看不明白，南方鸟，和那群人要做的事情，其实是一样的！”
    “你说南方……志向也在这？”西方大天神瞪大双眼，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走的路完全不同，但最终的目的，却是惊人的一致。只不过这里面还是有区别的。”东方大天神淡淡说道：“南方鸟是为了称尊！为了万世之功德！而问君他们那群人……那群人……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或许……有人想要成仙吧。”
    “这太扯了！”西方大天神道：“越说越离谱了！还成仙？要能成咱们早成了！当年咱们建设万神殿，碎六道轮回，重塑天地规则……哪一个不是天大之功德？咱们成功了吗？”
    “是啊，没成功，若是成功，又何必沦落到今天这地步啊！”东方大天神叹息着，然后微微摇摇头。
    无数记忆，都已经太久远了。
    久远到即便是他们这种大天神境界的生灵，如果不是仔细回忆，也都快要忘记。
    曾经的他们，也都曾是一群热血青年。
    也都曾胸怀天下，想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当年他们也曾憎恨腐朽。
    如今他们自己却成了腐朽。
    终于活成了自己最厌烦的那种人。
    他看着西方大天神：“我们没能成功，不代表别人不能成功，也不代表别人不能为之努力。南方鸟最终目的，不也是这吗？”
    “这太疯狂了，简直不可思议。”西方大天神喃喃道：“我不信他们会成功。”
    “不管了，反正我累了。”东方大天神道：“找见他们，我会将身上的六道轮回碎片全部交出去，然后回我疆土大域，斩断通往万界的路，从此后再不会出现在这宇宙中！”
    西方大天神嘿嘿一笑：“你这慌撒的，一点都不高明。我不信这种事情你会没兴趣。”
    东方看了他一眼：“你爱信不信！”
    两个从来就没有真正交心过的顶级大天神，不是看上去貌合神离，而是一直就没有合过！
    他们虽结伴同行，却各自提防；虽看上去推心置腹，实际却都鬼话连篇。
    西方大天神始终不敢相信，凭借问君那群人，会有如此大的志向。
    他更愿意相信，问君三世轮回之后，是彻底想明白了！
    归根结底，目的也不外乎跟南方鸟一样！
    为名、为利！
    世间生灵，一旦有了智慧，又有谁能逃过这个规则？
    即便太古时代那群真正称尊称圣的诸天神佛当中，又有多少……敢说自己彻底清心寡欲，什么都不在意的？
    他们去天外天，真的是去战斗？
    难道不是因为那里更适合他们生存吗？
    一直以来，西方大天神更愿意相信天外天是真正的仙境！
    别的，他是一概不信的。
    就算有朝一日，有人一脚把他踹去天外天，让他亲眼看一看那虚无混沌，他也会认为那是法力高深的大神弄出来的幻境。
    都到这种境界了，即便自己的道是假的，那也得道心如铁的坚持下去！
    不然，就崩了。
    ……
    祖域那边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白牧野这边获知。
    大漂亮跟寒冰雪和问君三人连手，在整个浩瀚星空，万界位面一点点建立起一张巨大的宇宙网络！
    她们要通过这网络，连通人间万界！
    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保证在第一时间知悉。
    为此，她们已经努力了很久。
    虽然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信息的速度相对会比较慢，有些距离太遥远的地方，甚至可能需要几十天甚至几个月。
    但胜在稳妥。
    再晚，也一定会知道。
    看着画面中祖域燃起的那片火海，众人都有些沉默。
    问君轻叹：“万物生灵祖地，初始之地，源初之地……如今彻底成了一片死地。”
    “也没什么，反正那上如今居住的，也都没什么好人了。”彩衣说道。
    “那些人的确是该死，我感慨的不是他们。”问君轻声说了一句，随后望向外面无尽星空。
    如今他们已经打遍所有东方、西方和万神殿主三尊大天神踏足过的人间位面。
    那些制作祖灵晶体的装置，也全都被收集起来。
    问君当然知道小白要做什么，她告诉小白，其实最大的六道轮回碎片，是万神殿！
    “另外，东方和西方手中还有一部分，我想，这有可能会成为他们跟我们谈判的筹码之一。”
    “如果你真的想要重建六道轮回，想要做这件事，那么，我觉得你还是见见他们。”
    问君说着，看了一眼林子衿：“当然，如果见面之后，直接打杀了他们，然后再慢慢寻找，也是可以的。”
    白牧野看着问君：“你觉得东方和西方会改吗？”
    “当然不会。”问君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他们若是能改，除非诸天神佛归来！不然……他们永远都不会改的。”
    “那就杀。”白牧野说道：“六道轮回碎片本身就已经遗失太多，就算最终咱们把万神殿都给收回来，也未必能彻底拼凑出当年的轮回通路。所以，就算有朝一日，我们真要去做这件不可思议的伟大工程，只依靠手中有的材料，也绝对是不够的。”
    说着，小白看了一眼问君：“六道轮回，是先天就有的吗？”
    问君微微一怔，随即摇摇头：“自然不是。”
    “那不就结了？”白牧野笑道：“既然不是，那就说明，我们还是能找到这种材料的！”
    “我想，你可能有点太乐观了。”问君苦笑道：“如果这种材料能找到，你觉得……万古岁月，那么多惊才绝艳的顶级存在，会一直不去找？越是这种顶级的材料，越是珍稀无比。整个人间，恐怕再也凑不出可以重建六道轮回的材料了。”
    “那就去别的地方找，一直到我们能找到为止。”
    白牧野一脸认真，前所未有的认真，看着问君。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伟大的人，更没想过要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我也只是这芸芸众生当中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从小被逼着踏上这条修行之路，一路走来，满心疲惫，满身血腥。”
    “始终相信善恶终有报，但看见的却是一个连轮回路都没有的残酷世界！”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成仙，那，我不要成仙。我只想做点自己想做的，现在看起来，也有机会做的事情。”
    白牧野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给这人间生灵，修建一条可以重新来过的路。”
    林子衿在一旁轻声道：“不让善良者枉死，不让十恶不赦者作孽，愿天下大同，愿人间常在。”
    彩衣、司音、单谷、老刘、欧阳星琪……包括大漂亮和寒冰雪，这些人身上，全都在这一刻，生出一股强烈的共鸣。
    这是小白的心思，同样也是他们的心思！
    一股大道场域，瞬间笼罩这些人。
    大道轰鸣，隆隆作响。
    欲求而不得，不要却自来！
    这，便是道。
    同样笼罩在这片大道场域中的问君，脸上露出开心笑容，看着白牧野：“知道为什么我们相遇并最终在一起吗？”
    林子衿贼兮兮地看着问君，凑过来拉起她的手：“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吗？”
    “我觉得你应该赶紧给你家哥哥生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可以！让我们玩！”问君甩开林子衿的爪子，恶狠狠地说道。
    其他人兴致勃勃地在一旁吃瓜围观。
    空气中流淌着欢愉。
    随着白牧野这一番话，所有人都彻底明晰了自己的道是什么，也顿悟了这些年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在被这股大道场域笼罩之后，大家身上都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变化。
    这变化，是多少修行者终其一生，费尽心思都求不来的。
    就像东方和西方，他们也不是没有努力过。
    像南方那只鸟，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弃！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这份努力中就掺杂了太多的私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老天爷，公平的很。
    ……
    东方跟西方两尊大天神，在这浩瀚的人间宇宙四处寻找。
    各种推演，各种计算。
    但得出的结果，却只有混沌一片！
    他们都知道，这是那群人的境界又再度提升了！
    妖孽！
    简直就是一群妖孽！
    可以吓到大天神的那种。
    西方甚至提议干脆去他娘的，都各自回自己的老巢藏起来算了。
    但东方最终还是说服了他。
    倒也不是说服，而是吓住了他。
    “回老巢？你觉得你还能回老巢？西方我知道你不信我，可能我说的话，你一句都不信。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件事情，你信不信，如果你现在回老巢，一百年之内，必然会被那只鸟打上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