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eet Dreams（1）

    世人对奥黛丽·菲利普斯的最大错觉就是, 认为她像外表一样娇甜温顺。
    早在爱德华·诺顿刚认识她的时候, 他就发现她在公众场合的形象一多半是靠演出来的。她接近完美的塑造了一个甜心形象，有普通女孩子的小迷糊, 金发大胸长腿，可爱指数爆表，换男友如换新衣都没影响她的受欢迎程度；上了大学后就有意修正自己的公众形象, 还是以甜美可爱为基础, 加一点聪明，把那种懵懂少女的小迷糊放弃了。
    私下里她一点都不在意告诉别人她很聪明。那时候教他玩牌（虽然实际上并不需要专门去学），全程碾压他们3个人, 那种恣意飞扬的神采, 极为罕见。
    大多数女性受困于自己的社会性别, 就算很聪明，也很少会直接对男性表露出来。奥黛丽不一样, 她太知道自己聪明, 也知道自己美丽，智商能让她肆无忌惮的碾压别人, 美丽能让对方没办法对她生气。
    硅谷。
    好莱坞。
    根本是两个怎么也碰撞不到一起的地方。
    她却都能混的不错。
    这就已经是绝无仅有了。
    硅谷的生活非常规律。
    redstar实行弹性工作制，有人早上5点就来上班了, 有人中午12点来上班。任何人都能提出更改工作时间的申请，但要考虑到你跟项目组里其他同事的工作时间安排，不能同事9点来上班, 你下午就下班走了, 这就太没团队合作意识了。
    吉米·卢上午在顶楼公寓里写他的毕业论文, 中午12点下来吃午饭，下午1点上班，持续工作到晚上8点，有时候要回伯克利。
    奥黛丽是早起游泳1小时，上午9点上班，下午4点下班，然后去健身房器械练习1个半小时，拉弓练习1个小时，然后上楼跟吉米一块儿吃晚饭。
    爱德华还是上午在奥黛丽办公室里看剧本或是看书，下午她去项目组了，他就上楼，或是去攀岩俱乐部，或是其他。
    硅谷除了大大小小的科技公司，衣食住行都挺丰富便利的，基础配套设施应有尽有，囊括了生活的方方面面。硅谷是个泛称，实际面积很大，包括好几座城市，邻近的大小住宅区，各级学校，小学中学大学，斯坦福和伯克利都在硅谷附近。亚裔特别多，印度裔也多，能听到各种各样口音的英语，种族问题有，但相对而言不算严重，因为非白人实在太多了。
    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不多，奥黛丽很宅，不爱出门，琐事有助理处理，她也没什么机会出门办事。
    因为没有什么需要两个人一起处理的问题，奥黛丽实际上还是没有什么“我已经结婚了”的自觉。除了多了结婚证书和婚戒，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跟以前没有显著的区别。
    奥黛丽的思维方式让她对这个问题非常迟钝。
    “baby。”爱德华的声音轻柔动听。
    “嗯？”她在看一个新剧本。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白t恤、牛仔短裤，光着脚，躺在沙发上，爱德华在沙发的另一头，正在往她的脚趾甲上涂指甲油。
    “什么时候回洛杉矶？”
    “嗯？硅谷待烦了？”她没抬头。
    “也没有。就是——”迅速抬眼瞥了她一眼，“就是这儿毕竟不是家。”特地强调了“home”。
    “有我的地方，不就是‘home’吗？”
    “也没错啦。但是，家是那种你能全身心放松的地方。当你出门在外，你会想到有一个人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就会觉得满心幸福。这儿不是。”
    奥黛丽放下剧本，想了一会儿，“你知道我一直没有‘家’的概念。以前的事情，达拉斯的从前，我都不记得了。我记得的，是我一个人在洛杉矶，我得为今晚吃什么、睡哪儿发愁。就是接回了辛西娅，我们两个感情那么好，但仍然不会是一个完整的家。埃迪，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拥有我没有过的幸福家庭。”
    这话她以前从没说过。爱德华略为惊异的看着她，心下一疼，“baby，噢，baby！”
    真让人心疼啊。
    “我不知道怎么说呢。我跟辛西娅从不说这个，跟别的人……也说不到这个。”她凑过去，靠在他怀里，“我大概是想要有那种一般意义的幸福家庭的。可我没有榜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说，家是你出门在外，会想到有一个人在家等着你。可我没有这种期待，我习惯了，一个人来，一个人去。”
    “你现在有我啊。你习惯一下我行吗？”轻柔的嗓音。
    她微笑，“正在习惯。好吧，这儿确实不太像一个真正的家。我上班的时候，你会觉得无聊吗？”
    “有时候。”
    “那你会不会觉得被我忽略了？”
    “有一点。”
    “抱歉。我还没习惯照顾到你。”
    “我不需要你照顾，”吻她额头，“我会照顾好自己，我还会照顾你。让我照顾你，不要什么都想着自己解决就好了。”
    “可以吗？”她仰脸看他。
    他笑，“我是你的丈夫，请记得这一点。”
    “有点奇怪呢。我习惯自己解决问题，大部分情况下，用钱就能解决，而我刚好有点钱。”
    他假装咳了一声：何止有钱，太有钱了好吗。婚前财产公证上列了一大串资产，令人眼花缭乱。
    “我听说，女人比男人挣得多，也是家庭稳定的大隐患。”
    “是有这个说法，但不是绝对。”聪明人就该及时调整好心态。钱不是隐患，思维方式才是隐患。
    “我是不是不该让你陪我待在硅谷？你是个好演员，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还挺喜欢看你演的电影的。”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了。我想陪着你，去哪儿都陪着你。”
    “那你刚才问我什么时候回洛杉矶。”
    “你是不是忘了，要去奥斯卡。”
    “噢！我忘了！什么时候？”她和爱德华都被邀请参加今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爱德华是去年的最佳男主角提名，奥黛丽是因为有电影上映。
    “3月底。要提前几天回去，回家。”
    “go home。”多奇怪的一个词啊。
    爱德华握着她的左手，不住摩挲无名指上的婚戒，“你说，我拥有你不曾有过的幸福家庭，那你想过没有，我们也会建筑一个美好的家庭。按照你的想法，你想它是什么样子的，它就能是什么样子的。baby，my heart，my love，你是我梦中的女孩，是我最美的梦，让我给你一个家，sweet home，我们两个人的家。”他的声音很有魅惑力，“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一个一头金发、活泼可爱的小家伙。我会陪着你，一直都陪着你，我会在产房陪着你，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你别笑，别笑。我很认真。”
    “我会是第一个抱他的人，或者她。我会爱他，但不会比爱你更多。我想要你生一个你和我的孩子，是我对你提出的唯一的要求。不要紧张，不是现在。但你得明确的告诉我，你会认真考虑。我喜欢孩子，我觉得一个完整的家庭一定要有个孩子，你认为呢？”
    奥黛丽有点为难，“我知道——好吧，我会考虑的，认真的考虑。可是，就我们两个不行吗？难道两个人就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家庭？我真的不觉得一个女人必须生孩子才能证明自己有个完整的人生。就像我不觉得一个女人一定需要结婚。”
    “okey，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他换了个姿势，让奥黛丽舒舒服服的伏在他胸口，轻轻抚摸她的金发，“我同意，女人并不需要结婚、生孩子才能证明自己是个完整的女人，可你也没必要为了证明自己的独立自强而完全拒绝别人。‘牺牲’和‘奉献’不是女性专有，我可以为你做出牺牲和奉献，而我甚至都不会觉得那是牺牲和奉献。为了你的事业怎么能说是‘牺牲’？至于为了家庭，就更谈不上要用‘奉献’这个词了。”
    “我也觉得是这样。”她点头，“觉得女人只能在家生孩子带孩子料理家务，真的是太狭隘了。埃迪，我很高兴你跟我讨论这些。”她稍微放松了一些，“我总担心以后会抱怨我没有为你着想，会为了这个跟我争吵。”
    “我不会跟你吵架的。”
    “可你更可能会自己生闷气。”
    “有可能。”他郑重的点点头。
    “我也不想你自己生闷气。埃迪，你今天还没说爱我。”
    “今天没说吗？”他微笑，“baby，我爱你。”
    她从他怀中起来，翻身坐在他大腿上，有点困惑的，伸手按着胸口，“好奇怪。我心跳快了一点点。”
    他轻呼：“糟糕！你可能有点心跳过速。让我检查一下。”
    他们在沙发上翻滚了一会儿，不出意外的摔了下去。奥黛丽很不严肃的大笑起来。
    吉米从他的公寓里开门出来，“我以为你摔傻了。”
    “你进去！”奥黛丽抓起掉在地板上的剧本扔了过去。
    吉米跳起来，“等一下！我拿点牛奶！”匆匆跑去小厨房拿了一瓶牛奶，赶紧回去自己房间。
    爱德华·诺顿也忍不住低笑。
    顶楼公寓再也不是两个人的小天地，吉米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下，刷刷存在感。吉米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不可能跟奥黛丽发展亲密关系，就很果断的将那种懵懂的少年之爱转变成了友谊。他们是同学、好友、合作伙伴，有时候也像家人。
    但吉米也有个严重的问题，就是他是个geek，思维方式也很geek，从没觉得自己碍事。
    “爱德华医生，还要继续检查吗？”奥黛丽拉着他的衬衫，娇怯怯的问。
    “那当然。”一本正经的说：“来吧。”抱起她，进了房间。
    2月第三个周一，奥黛丽与爱德华·诺顿去了netflix开会。
    租碟卖碟网如今还是相当凄惨，举步维艰。
    打包出售给redstar后，netflix团队原封不动的保留了下来。奥黛丽用redstar的1%股份和一部分现金，换了netflix70%的股份。
    奥黛丽实际也不懂具体运营，就看市场占有率和付费会员数字，很壕的说允许亏两年，2003年要是还没有盈利，那她就要大刀阔斧裁员换人了。又看了销售榜清单，随口问为什么没有《搏击俱乐部fight club》，销售经理说碟片还没出。
    说到netflix目前的业务范围也就仅限于租碟卖碟，奥黛丽都有点吃惊。
    “5年内我们会成为网上碟片租贷销售额第一的网站，干掉百事达，最大的竞争对手只有亚马逊；10年以后我们要成为在线流媒体视频销售第一的网站。做到这一点之后，就不要仅限于做内容销售商，还要做内容供应商。付费会员达到一定数字后，redstar会定制一个专供的搜索引擎，以帮助会员更好的寻找感兴趣的影片。你们只有短期发展计划，没有长期发展计划，去做个10年企划，下半年工作会议上我要看到企划。”
    “内容供应商？是说我们会像好莱坞的那些制片公司，直接投资制作电影电视？”
    “是。有问题吗？”
    几个高层面面相觑，“可我们只懂销售——”
    “理论上我们就是独立制片公司，但我们的长处是产品不用去找发行商，我们自己就是发行商。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吗？如果你有5000万付费会员——还不包括今后拓展的国外市场——会有多大的盈利空间，这不用我说吧？作为制片公司，我们完全可以根据会员的选择偏好，定制内容。不过这都是以后的发展预览，目前请先做成行业第一吧。”
    返回公司的路上，爱德华终于问了，“内容供应商？”想法很有趣，野心也很大。
    “有问题吗？”
    “我不是很懂。”
    “以后会有不止一家在线流媒体网站做内容供应商的，亚马逊也会做，netflix要是不做，才是傻了。不仅要做，还得比其他家都提前做。很多人都觉得卖碟的就该老老实实卖碟，卖书的就该老老实实卖书，可是亚马逊现在还卖碟，还卖衣服鞋子，以后还会卖食物、卖原创内容，就不是一个单纯的网上书店了，实际就是一个网上大卖场。netflix用不着什么都卖，就拍拍电影电视剧，自产自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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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推的歌是《sweet dreams》，也是老歌，很多人翻唱过，玛丽莲曼森也翻唱过一版，都挺好听的。
    *netflix的盈利模式其实挺奇怪的，做内容供应商也是被时代逼的。不很懂，看了好久也没看懂，只能随便写写了，勿较真。
    *netflix实际上是个科技公司。奈飞也用到了ai算法，所以跟奥黛丽的专业特长是可以接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