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只史莱姆

    两位罗宾鸟都没有真正换尿布的经验，可以说是在同一起跑线上。
    提姆和达米分别面对着伊登和亚伯跪坐着，两人占据了软垫同一侧的两个角，身边都放着一片尿不湿和一包婴儿湿巾。
    迪克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块秒表计时器和口哨，甚至裤兜里还塞了一张红牌，这么看倒真有点比赛裁判的样子，个鬼啦！谁会比这个啊！
    “为了节省时间我最后简短地重复一遍规则，你们需要完成脱尿不湿，清洁宝宝的臀部，穿上尿不湿叁个步骤，最快正确完成全部步骤的人胜出。如果中途你们谁因为没顾及到宝宝的感受把他们弄哭了，我会直接给出红牌出局，并且需要接受惩罚。”
    宝宝们倒是没有被这莫名严肃的氛围感染，完全没有一点作为比赛重要道具的自觉，翻个身就想朝着软垫中央的玩偶们爬去，结果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按住了背，像是被摁住龟壳的小乌龟一样徒劳地挥舞四肢。每次刚爬出去一点又被捏着肉嘟嘟的肚子（因为小孩子没有腰啦）抱回来，他们倒也不哭不生气，反而在四肢腾空的时候像是发现了什么新游戏一样乐此不疲地朝外爬。
    迪克理所当然地无视了“道具们”带来的额外比赛难度，咬着口哨举起秒表，“3，2，1，开始。”
    哨声响起的同时按下秒表计时器。
    提姆和达米安几乎是同一时刻将宝宝们翻个面，拎起他们的小脚将鞋子连着袜子一股脑脱下，解开扣子剥下开裆裤。
    “比赛要求里没有提到脱衣服，这是额外计时。”提姆一边忙着手上的工作一边指出规则漏洞。
    “虽然没有提到但是你们还是得做，当然如果你可以让伊登穿着裤子换尿不湿也不算犯规。”迪克翘着脚坐在沙发上看两个弟弟忙碌，突然觉得比起给弟弟们劝架反而被波及，这种当比赛裁判的感觉不要太好，他拿起碟子里的小甜饼咬了一口，顺便扫一眼计时器，“一分钟过去了。”
    换阿尔弗雷德来也不可能一分钟换好尿布！
    确实不可能，但不妨碍他给弟弟们制造一点比赛的紧迫感。
    被不算熟悉的人脱裤子可不是什么好体验，尤其叔叔们的手法尽管不粗暴也绝对谈不上温柔，宝宝们扁着嘴难受地哼哼，那副将哭未哭的神情吓得两人脱尿不湿的手一停，生怕真的哭出来得到一张红牌下场。
    达米安用平时撸宠物的手法摸了摸亚伯的脑袋和脸蛋，软嘟嘟的婴儿手感区别于动物们的毛发，不过同样好摸极了，与此同时他还不忘单手撕下尿不湿两边的固定。
    而早有准备的提姆则掏出一只红罗宾小玩偶——不是宝宝们带来的那些，抓着小玩偶的伊登有些好奇这个像爸爸一样红彤彤又和之前的那些玩偶不完全一样的家伙，伸出小胖手抓住了晃来晃去的玩偶，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至于提姆为什么身上会携带红罗宾玩偶这种诡异的问题，我们就不得而知了。顺便一提，看玩偶的画风、做工和材质，应该和玛格达定制的那些是一个厂家。有点怀疑两个小总裁平日里都交换了些什么奇怪的信息。
    成功抬起宝宝的屁屁脱下尿不湿，健康的宝宝们就连便便都是最健康的状态呢，因为一直是妈妈混合喂养（母乳与奶粉都喂），最近才开始吃一点辅食，便便的气味倒没什么。
    他们也顾不得关注换下来的尿不湿里的风景，凉凉的婴儿湿巾被两个叔叔拿在手里毫不留情地朝宝宝们的屁屁下手，仔仔细细地抹了一把，被擦到小菊花的时候皱着眉的亚伯率先用哭声表示抗议，紧接着伊登也憋红了脸哭出来。
    参赛选手双双犯规下场，这比赛还怎么继续。
    迪克看得兴致盎然，拿起脖子上的口哨短促地吹了一声，“比赛结束，两位都挑战失败。真可惜我只准备了一张红牌，你们凑合着用吧。”
    说完他把对半撕开的红牌一人一半塞给了两人。
    比赛输得不明不白还有种莫名的憋屈感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怕自己被集火，真想把这一幕拍下来上传分享，今天提姆和达米安同处一室还能相安无事的时间已经远远破记录了。
    不论如何宝宝还是得哄，尿布还是得换完的，忍气吞声的两只小鸟任劳任怨地给宝宝们换好尿不湿穿回衣服，不约而同把红牌像扔蝙蝠镖一样精准地丢回给迪克。
    什么？丢尿不湿？别开玩笑了，砸中迪克还好说，要是他躲开了……这个家没人想真的得罪阿福。
    说阿福阿福到。
    老管家推着一个小推车保持着英伦绅士的风度不紧不慢地走来。
    在两位少爷抱着宝宝的时候迅速在软垫上铺开一张透明塑料膜，然后递给叁位少爷一人一副透明塑料手套（有点类似吃小龙虾的那种），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番触觉游戏的玩法，这游戏能够锻炼宝宝的触觉智能，帮助他们增强今后的精细动作与认知能力，甚至是情绪的稳定性。
    觉得加上讲解，凭借小鸟们的聪明才智一定能顺利完成，阿福转而上楼去叫醒那个睡懒觉睡得有些过头的韦恩老爷了。
    只留下听懂了但还是不清楚怎么玩的叁只大的两只小的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着手。
    唯一空着手的迪克戴上戴上手套将阿福准备的两大盘红薯混奶粉泥端到了软垫正中央，用食指刮一点橘红色的红薯泥尝了尝味道，又香又甜还有点软糯的口感，挺好吃的。
    哇迪克叔叔偷吃给宝宝们的辅食啦！
    开玩笑的，两大盘远超了婴儿的饭量，明显是阿福知道这边叁只大的会闹腾才额外加的量。
    打了个呵欠的提姆拒绝加入游戏躺倒在一边的沙发上闭眼小睡一会儿。
    于是就剩下迪克和达米安相对坐着，一人怀里抱一个宝宝，尝试着抓住他们的小手往盆里抓。
    这回两只倒是很配合，无论是抓握还是按压都完成得很棒，迪克抬起伊登挖了一大把红薯泥的爪爪往脸上凑，还没长牙的宝宝不客气地张大没牙的小嘴啊呜吃了一口，像是小金鱼吐泡泡一样吧嗒吧嗒的尝着嘴巴里的味道，似乎对这口味十分满意地咿了一声，不仅眼睛亮晶晶的，连脸颊上的酒窝都难得地露了出来。
    阶段性尝试完成后他们开始更加大胆地玩耍，连吃带玩弄得宝宝们干净的衣服上沾满了红薯泥，白嫩的脸上也沾成了小花猫，倒是两个大人安然无恙，除了手套没多沾上一点红薯泥。
    不好判断是不是故意的，总之亚伯手里的红薯泥就这么在达米安握着他胳膊的时候一松手甩在了提姆脖子和衬衫衣领之间。
    遭到不明袭击的小总裁腾得坐起，睁开眼一秒犹豫都没有地盯上达米安，黏糊糊的红薯泥就要顺着松开几个扣子的衬衫往里面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还没彻底清醒，提姆像个幼稚鬼一样摸出那一团还没滑下来的红薯泥，一把甩在了看好戏的始作俑者头上。
    等等提姆你在干啥？这样欺负弟弟不是你的人设啊快住手！
    管什么人设，欺负弟弟需要理由吗？
    粘在头发上可比沾在衣服上难擦多了，更何况对方的力道刚好让团成一团的红薯泥在他的头上炸开，想清理得花上大工夫。有句话说过，女人的腰男人的头，都是碰不得的地方。对恶魔之子而言他全身都碰不得，更何况是脑袋，是他保持好的被父亲夸过的发型（其实布鲁斯不管你什么发型都会夸吧……）。
    手边最近的武器是亚伯——这个不能用，达米安退而求其次地选择盆子里的红薯泥，同样朝着对方的头发进攻。
    迪克将一没人拉着就爬进盆里的宝宝拎出来，对这种小场面习以为常，在韦恩宅里他们俩也不敢搞出什么大事来，在他眼中拿红薯泥互相攻击的两个弟弟就像两只小猫打架，带孩子带得都集体变幼稚了。
    将宝宝们抱离“战场”，顾不得给两个小宝贝清理干净换身衣服——这个之后也可以，迪克放下两只就要回到客厅拦一拦他们，打架事小，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被阿福发现就不妙了。
    尚未发现孩子们又闹腾起来的两个家长正在进行正常谈话。
    “以您昨晚夜生活的运动量和体能消耗，12个小时的睡眠并不足够，布鲁斯老爷。您可以用餐结束后继续休息，今天难得没有什么事务需要您亲自出面。”
    布鲁斯坐在床边任管家检查他身上伤处的恢复情况，有了蜂蜜史莱姆泥之后那些伤口留不到24小时就能完全痊愈，只剩下一些不需要顾及的淤青。
    但是阿尔弗雷德并不觉得恢复太快对布鲁斯来说是件好事，再强大的凡人之躯都需要适当的休息，而失去了受伤作为理由，蝙蝠侠就像是真正成为人们口中无处不在的存在，更何况他还在兼顾白天作为花花公子慈善家哥谭王子的形象。
    从玛格达出现开始，哥谭确实在显而易见地转变着，就像一场海啸，以不容置疑的势头扑在了这座城市身上。明面上这些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变化，似乎哥谭终于要迎接阳光，但就是有一种紧迫感催促着蝙蝠侠赶紧做些什么，尽管连他自己都在行为上接受了玛格达的存在。
    “杰森他们走了吗？”
    “杰森少爷有事临时离开了，其他人都还在韦恩宅，包括伊登和亚伯两位小少爷，应该需要等到玛格达小姐放学后来接他们回家。”
    “迪克在照顾宝宝们？”
    “提姆少爷和达米安少爷也在。达米安少爷就像他答应的那样做得很好，无论是照顾宠物还是照顾孩子。”
    “如果他在学校也能好好体会正常的社交就更好了。这么说我该去看看，希望他们不会这么快把客厅毁了。”
    在布鲁斯穿好衣服准备下楼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管家忍不住开口：“恕我直言，布鲁斯老爷，您的种种行为看起来像是在有意回避杰森少爷，在他称得上是回归这个家庭之后，我想他应该也早就察觉出了。”
    因为无法说出口的愧疚与自责。
    他确实没有让小丑得到应有的惩罚，也确实亲手将杰森送进过阿卡姆，每一次他都没有救下这个孩子。即使对方已经接受回到这个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不意味着布鲁斯能心安理得地在父亲这个身份上和杰森相处。
    这个理由如果说出来不用想都知道他会遭到管家一针见血的评价，道理他都明白，只是还需要些时间适应，为了保留一点岌岌可危的面子，布鲁斯当然不会这么回答。
    “我想我们都需要慢慢适应现在的关系，阿福。”
    阿福猜到些他的心思，不过不打算戳破，只是稍微提醒一声罢了，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预期的好了，确实不急于一时。
    布鲁斯刚下楼腿上就遭遇了袭击，软绵绵的袭击物抓着他的裤子咿咿呀呀地说着专属宝宝的语言，然后又是一下拉扯，他的一边裤子成功遭到了两波袭击。
    蹲下身抱起两只即使邋邋遢遢糊了一身红薯泥依旧可爱得不行的宝宝，总归待会儿需要回去换全身的衣服，也不急于一时。
    他转过头一脸严肃地听伊登宝宝“啊啊”地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仿佛真的听懂了似的，“我知道了，迪克叔叔他们没有理你自己玩起来了对吗？还是拿的阿福给你们准备的玩具。”
    咦？难道真的听懂了？
    大少不想背这个锅啊！
    亚伯好像也听懂了似的点点头，扑到布鲁斯的脸上给英俊好看的爷爷糊了好几个黏哒哒带着口水的亲亲。
    即使奶香味的宝宝再可爱都不能因此而接受被沾一脸红薯泥，始作俑者还尝试着用小嘴巴继续吃他脸上和自己身上沾的食物。
    这可不行。眼看阿福管家已经去收拾那帮小子了，孤立无援的布鲁斯爷爷只能抱着两个幼崽再回到楼上的卧室，他们叁个的衣服都不能穿了。
    顺利扒掉了宝宝们的衣服，从没给宝宝洗过澡，他只好找来一块干净的毛巾浸了温水把他们胳膊上脸上半干半黏的红薯泥一点点擦掉，第一下没把握好力道把人家白嫩嫩的脸蛋给擦红了。
    还好宝宝比较体贴，只是皱了皱小眉毛表示不舒服，而且对自己全身只穿了一条尿不湿的造型适应良好，一看在家就没少光溜溜。
    众所周知，红薯吃多了会放屁，对于一天要便便好几次的宝宝们来说更是如此。
    第一声噗的时候布鲁斯没管，继续控制力道给他们擦手，不久第二声噗紧接而来。
    然后是噗，噗噗，噗噗噗，噗——
    兄弟二人用屁声给爷爷表演了一个二重奏，还是一场有味道的二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