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

    恩尼亚心跳骤然加快了，他只能把自己心里的千万思绪沉淀下来，沉默了一会，安息吗，他合上眼睛眼皮微微抖了一下。
    或许这些事能够结束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明白了。”
    他背叛了自己的心，其实他依旧不明白。
    —
    说不清楚自己什么感觉。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雨点声盖过了所有声音，此时世界似乎是单纯的，但房间里只有雨声却显得沉默孤独。
    托尼想到那个名字。
    恩尼亚，以你看来我们甚至都不是真实的吗。
    乌云掩盖着这个城市的所有，无论是街角复古的砖墙，还是窗台外的一盆盛放的花朵，曾经几次见他的模样在脑海里。
    恩尼亚和另一个人认识得刻骨铭心，所以他才几次来找自己，他想在自己身上看到什么，得到什么。
    他只是在看我身上那一个托尼的投影。
    心底的答案告诉男人。
    说不上生气，他只是觉得别扭。
    对于他而言恩尼亚真的没认识多久，他是个很神秘的人。
    但是在得知真相以后，他或许是生活在一场梦境之中，即使是他，也一阵精神恍惚，只能强撑着无事的表面。
    一个梦幻的世界，但也已经成为了现实，不会随便就变成泡影。
    托尼感到疲倦，他希望世界一直这样下去。
    在最深处的心里他希望如此。
    但那个男孩一定不是这样想。
    看到男孩眼睛里明亮的色彩，他明白他记得过去世界的一切美好，时光，记忆，在一个人那里是不会流逝的。
    他自己一个人失去了全世界，对他而言一定是很残酷的境地和很艰难的选择，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
    是担忧吗，又有点像是难过，他可没有立场去为他难过，本应如此。
    窗外的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明明才只是一天的开始，托尼放下手中的东西，把目光从窗外移开。
    他小声喃喃道。
    “你选择的人是我就好了。”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轻而易举就接受了，但是或许他和另一个世界的托尼真的是一个人，他们那么像，哪怕是对某些人的喜好。
    他们经历过什么呢，换做是自己，会不会是相同的，如果男孩在他的世界，他们仍旧是会变成恋人吗，会选择彼此吗。
    这些好奇的疑问都没有答法。
    托尼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无力的倒在沙发上，这里不是他的世界啊。
    原来如此。
    清冷的房间里，他幻想到自己或许突然有一天，就如同来时一般自然消失，就好像一个恶劣玩笑。
    他们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
    —
    恩尼亚逃避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斯兰特奇已经找了地球上的所有法师，说明了这些事情的情况。
    早上十点，虽然今天下雨，光线昏暗，但是恩尼亚也不应该这么晚没起，他们今天还要做很多事情。
    斯兰特奇站在房门外，轻轻的敲了敲房门，但没有任何反应，门内一片寂静，难道真的还在睡？
    他换胸站着等了一会，还是自己开了房门。
    “已经超过起床的时间了，你今天要练习法术，要听我们讨论修改法阵，是睡大觉的时候吗？”
    他站在白白一大团的被子前。
    正要伸出手揭开被子，就听见隐约的声音。
    “我们是不是在杀人。”
    “...恩尼亚，你一直都在想这些。”
    “他们存在在一个人身上，我想让托尼重新回来，但是对另一个人来说，他才刚刚重生。”
    恩尼亚找不到答案，世界一瞬间就改变了，是重叠还是替代。
    他们对自己世界的爱，也是对现在世界的恨吗，能成为他们自私的借口吗，甚至不惜以生命做押注。
    “我们是不是只是顾自己，如果托尼就这样活下去，他也能活得很好，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世界，他只是不会再爱我，他们真的没有错。”
    “你迷失了，以太用自己的私欲改变了这个世界，我们的过去是真实的，那些美好和事物都存在在那里。”
    “如果你要留着这个梦，梦境里的人当然也觉得世界是真实的，但你会模糊了自我。”
    “所以我还是为了我自己。”
    这让他更难受了，沮丧而且愧疚。
    “清醒不是坏事，我很高兴你想得很深，也愿意想明白再行动。”
    “恩尼亚，他们不是你死我活，非死一个的关系。”
    本质上他们的灵魂依旧只是那一个。
    “我说了现在是世界是以太赋予人们的虚影，幽灵附身，不是就是个真的灵魂了，你在成为法师以后，应该有感受到灵魂的规则。”
    “一个人身体里怎么可能有两个灵魂，即使是灵魂宝石，也只是制造出了虚假的灵魂，那是一个虚拟的幻影，也可以说是灵魂的残留。”
    “所以才能贴合一个完整的身体，两者没有排斥出问题。”
    “平行世界的你的一段记忆带着一点点被灵魂宝石赋予的灵魂碎片进入了身体，而又在现实宝石的加持下那一瞬间变为了主体，如果是你，你会希望维持这个自我，还是寻找完整的真实的一切。”
    “在法术完成后，主灵魂回到正位，余下的稀薄灵魂沉睡在潜意识里，迟早是会被揉合消化掉的。”
    “那时候主体又会受一些影响，如同现在他们其实也有在受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的影响一样，你会没有感受到吗？”
    恩尼亚不确定，但是他回忆起托尼不排斥自己的种种迹象，那真的是对完全陌生的人的态度吗，还是他多想了。
    他终于清醒一点了，“你确定托尼他们在法术结束以后，不会死掉一个。”
    他眼神执拗，要一个肯定的回答。
    “你放心吧，他们谁都不会有事，意识的问题很复杂，本就完全不是两个灵魂，不需要非得抹消一个。”
    “也不会像空气一样消失的，那些被灵魂宝石造出的不完整的灵魂映像，会回到灵魂深处融合。”
    雨使窗外蒙上一层神秘的水雾面纱。
    在看到真实以后，坚定的抉择。
    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知道了被“捏造、开辟”出来的灵魂也不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恩尼亚心里不再觉得自己是要杀死一个世界的人。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回自己的那些曾经的人，和他本人认识的，一起经历过去的，完整且才是真相的那个世界。
    恩尼亚抬起头对斯兰特奇说，“我还有一个问题，现在的托尼有在融合他体内沉睡的那个灵魂吗？”
    “只会受影响，但没有质量小的灵魂能去消化大的完整的那个灵魂，那是违反自然的，所以即使再过十年，他们也不会变成一个整体。”
    “所以只有主世界灵魂回来，他们反而会质量小的灵魂碎片被吸收消化。”
    天光乍亮，晓雨初荠。
    人心里明亮如洗，拨云睹日。
    .
    午后，阳光出没的城市里，经过水淋的石板路上，各种店铺都把户外椅摆了出来，整理好桌布和摆设，光线是透明的，斑马线的条纹铺在路面上。
    路人看向某个经过的男孩，不知为何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看向他，或许那是因为那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人。
    也或许因为他身边的举世知名的某个男人。
    两人站在树荫落叶间，对面街道上的寥寥行人看见了那张脸，当然都注意到了他们。
    原本在实验室里，被恩尼亚用小法术呼唤出来的这位托尼斯塔克本人，感觉有些不爽。
    恩尼亚轻轻的出声说到，“我知道你在想，我是在看另一个托尼。”
    男人的眼神非常深沉。
    他看着身边说出这种发言的人。
    “就是这样。”
    恩尼亚缓缓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在试图寻找他，但是你也是你，对不起。”
    在下一次，我们见面之前，我希望我能坦诚一点对待你。
    即使你会沮丧和不解。
    因为下一次，或许我见到的就不是你，虽然你们是相通的，但是双重人格都应该被接纳，我当然也知道你们都应该被分开看待。
    “托尼。”
    男孩笑着说，“你每个样子我都会爱上，每一次相遇我都觉得你就会是我的恋人，那是我的私心，因为我心里那么喜欢你。”
    “比起被当成是另一个人...”
    “我更希望你不喜欢我。”
    托尼讽刺似的说到。
    恩尼亚他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冷酷和厌恶的一面，现在他看到了。
    断绝感情，对他自己来说是不可能的，但对托尼来说，他们才刚刚见面，还来得及冷漠，来得及回头离开。
    “恩尼亚，我不想再看到你。”
    “因为我让你知道了真相？”
    秋风卷席过两人站着的身体，远处湛蓝的天空下，是整个世界。
    “因为你不是属于我的人。”
    云霞微微染红天空的尾端，正要落下帷幕。
    恩尼亚眼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一个人，他要离开了，是现在，也或许包括未来，他看着男人很久才移开眼睛，但某一天，他们或许还会重逢，他希望有那个明天。
    世界不是无时不刻都璀璨光彩，也有灰暗的时刻，角落里发生的种种爱情故事几个世纪都那么相似，没有不同。
    我们时而因为某些原因，彼此误会，会痛苦会难过，但我们为了对方，还是会勇敢前行，去战斗，去夺回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