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机

    池彦比量着搭在她背上还带潮气的头发，问她是不是剪短了点儿。
    林念恩脸扣在他脖颈处，手拽着他腰间的t恤，咬着下唇回答不出来话来。
    毛巾面料露出她的曲线，两条光溜溜的腿从下摆晃出来，池彦的食指插在里面，很一会儿捞出来湿淋淋的指尖，在沉沉灯光下依旧反得出亮。
    他又并进去两根手指没几下，林念恩便像滩水化在他身上，他又亲起她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沾了她水的指头，又笑着亲她，“怎么这么快。”
    浴巾因为他抱起她的动作掉在地毯上，林念恩两只手反撑着床，只坐在床沿上，有点儿怕弄脏刚换的床单。
    池彦单手揪着后衣领把上衣脱了，又站起来身来脱裤子，完全懂她什么意思，又笑：“没事儿，还有张床睡。”
    林念恩举起条腿去蹬他大腿，“谁要睡你的床。”随后又用脚尖指指换了位置的床头柜，“在那抽屉里。”
    池彦光着身子去拿套，套上已经勃起的阳具，让林念恩转个身子跪坐在床上，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胯骨从后面插了进去。
    穴口被他撑开，体内胀满的感觉让林念恩哼了一声，他还没完全进来，手掌拍了拍她的屁股是让她更翘起来点儿。
    饶是林念恩已经足够湿，后入的角度总少些安全感，这个角度又深，他没说话，她的身体就是唯一感知的进度条。
    缺少的安全感被贴近濡湿的细吻和他扣到她乳房上揉捏的手掌填满。
    但他还没完全进来，池彦咬她耳朵，扶在她胯上的手绕去揉她阴蒂让她放松。
    林念恩两手撑在软绵绵的床榻上并没有力气，他一下子贯穿的力让她惊呼一声，甬道一瞬间缩进，她撑不出正往床上倒，整个人被他掐着乳捞回去到他怀里。
    林念恩眼中焦距变散，只感觉自己身下又被垫了一个枕头，她侧头陷在柔软中，他抽插的速度不断加快，肉体撞击的声音和身下穴肉跟他一次又一次包裹和分离都让她昏昏沉沉。
    她想起来在他家的那几天，两个人刚解禁，彼此身体像是藏着谜底的磁石，难免做得太过了，整个下午夜晚就耗在床上或者他卧室里别的任何地方。
    可能是平时学习或者预感将来面对电子设备的时间不要太多，池彦有时候会把她手里正在看帅哥的手机抽走，有时是说她不是做了近视眼手术要好好保护眼睛，有时是说别看手机了一起看上次她讲的动漫吧，有时则是趁林念恩被夺走快乐、发火的瞬间亲她闹她。
    以前不熟的时间段觉得他沉默或许是个误会，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话也蛮多。
    他会口不对心地聊起当初因为觉得编程是艺术又加了个新专业的自己脑子有问题，会对着电脑边小声吐槽边刷他的题库（据他本人说刷题的刺激和打怪是可以类比的）。
    但等林念恩过去看他眼花缭乱的屏幕点点头说‘是这也太枯燥了，没意思没意思’，他又会说怎么会没意思，他翻出来他的错题excel黄金笔记本，说“你看，这同一个题可以有很多不同写法”，看她表情没变化他又会说‘我可以用代码给你放烟花画爱心’，且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浅浅骄傲的献宝式口吻。
    感恩这些时刻，这些是少数能帮忙提醒林念恩池彦骨子里还是个本分理工男的时刻。
    他也会和她继续分享他的童年，也会聊起他妈妈，他爸爸。
    林念恩很难定义他到底缺不缺爱。
    他说，自己好像对于从小学开始吃小饭桌没什么不适，更多的记忆是他妈妈早餐烤好的面包香气，或者晚上和下班的她一起煮包泡面。
    偶尔在学校听到别人议论他，他说那好像也没什么所谓，他的爽点只在于满分的成绩单。
    林念恩不想论证他没所谓的记忆和他仍然深深记得那些“没所谓”瞬间的矛盾关系，她知道都是这样的，坚硬又脆弱才是人类，而他已经很棒了。
    她能做的就是抱紧她怀里不自知带着抱怨口气的大男孩，外加更爱他一些。
    林念恩感觉自己后颈被咬了一口，记忆翩跹回到情欲翻腾的此时此刻，她听到池彦在她耳边不加掩饰的喘息声音。
    他们第一次尝试这个姿势的时候，林念恩没太有安全感，被搞哭的时候抱怨他在后面怎么一点声音也不出，当时压抑着闷声不响的人现在充分满足她的要求。
    林念恩心脏和性器同频缩成了一团，抱紧他和更爱他都很容易做到。
    等她到了一次，他就着原来的姿势插着把人翻了个面。
    腿心淌出来的液体往下流沾湿到她的大腿内侧，大半性器仍陷在里面坚挺着，他出去了一些，鼓起的青筋脉络摩擦过她的褶皱激起她一阵痉挛。
    林念恩忍不住喊出声来，他含混插着半根故意磨她，她掐他胳膊喊他名字，“池彦…”
    池彦掂起她胸前的白团，咬上去舔弄，吸吮早已经发红的乳珠，这样了嘴上也应她，嗯声从她胸前震动传递过来，林念恩浑身更是发软。
    身下动作仍是缓缓的磨，他捏着她另一边乳肉，低声说：“换个别的听听。”
    ·
    他是蓄意的，林念恩眼角扑簌出眼泪来，她裹紧他的脊背往前去蹭他，这动作毫不意外取悦了某个人。
    林念恩生日在八月二十，比他小八个月，她小声糯糯地喊了声哥。
    池彦笑着嗯了声，他把她的腿直接架在他的臂弯处，开始整根地抽插，林念恩努力抬臀接纳他，股间也被淋湿，池彦要命地抵着她，不断地进入那方紧密炽热、抽插近百下。
    她感觉自己又快到了，双手抓着池彦的腰侧，无意识掐下很多指印。
    池彦绷直了下颚，强忍着在她高潮的时候仍然强势地蓄力抽插给她延长快感，肉体撞击声音剧烈，他含住那些让他难忍的呻吟，掐着她的腰腹猛力撞回自己，撞开那个小口的时候，林念恩头脑一片空白，被潮水淹没。
    两人胯骨交合处积攒出很多的液体、白沫，又是几十下之后，池彦没再忍着，闷哼着在她体内最深处射了出来。
    “舒服吗？”
    林念恩陷在床褥里眨眼睛作为回应。
    池彦笑着轻咬了下她鼻尖，双双平静了会儿，他才从她体内“啵”的一声抽出来，把套打结丢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这是以前没有的东西。
    池彦探手调高了台灯亮度，眼下高潮之后的林念恩气息不匀微微颤抖，身体很多他舔过的地方在灯光下闪着迷人的光，她整身泛着潮红，有两具身体运动摩擦的红，也有被他啃咬的红，眸底一片水光剔透，黑发瀑布般散落在身上，他夸她好美。
    林念恩心里只想着他好像真是越来越会了，怀疑他是不是自己偷偷在补课。
    他性器射精之后软下去，庞大一坨在他腿间晃荡，林念恩没眼看，换别的地方看，看着他借着灯光在操控床头柜旁一个黑色球状的仪器，以前没见过的，但又有点眼熟，她问他是什么。
    还没听到回答，他把台灯关上了，整个屋子瞬间黑暗。
    她想叫他名字，还没开口，就惊讶地啊出了声。
    屋顶是一片璀璨的星河，池彦很快回到她身旁拥住她。
    “这是…星空灯？你怎么会买这个的！”林念恩实在是太过惊喜，她说怎么有些眼熟，她很久以前微博甚至还转过这款星空灯的效果图。
    “还有流星！”她激动地摇他胳膊，饶是星空平面图的投影无法人为演绎自然千万分之一的奥妙，可她还是很难拒绝这些人工制造的浪漫。
    音响流出来的音乐是cornfieldchase。
    池彦在亲她发顶，他说昨天快递刚到，今天她就回家了。
    林念恩觉得他俩身下的床像道飞船飘了起来，载着他们到星河之间，还好飞船上有旁边这个人，听着曲子她难免想起过去，便问：“你记得我们全校一起组织看星际穿越吗？”
    学校里在礼堂放电影是传统，对于刚刚结束一模还没出成绩的高叁生是一种疯狂的馈赠，惊讶于年级主任放他们看电影的伟大之举，连平时待在座位上从来不动的同学都去了，没人不去，那也是林念恩第一次看星际穿越。
    偌大礼堂只有投影仪那一束蓝光，细小尘埃在光里飘起飘落，偶尔会有同学弯着身子穿越人海，头发丝会被投射在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椅背间也会不经意泄露出谁偷偷带手机来的亮光和少年人们嬉笑的耳语。
    尽管是这样，林念恩依然感到非常非常恐惧，荒凉的末世和直面宇宙的孤寂令她格外恐惧。
    林念恩躺在他臂弯里，她说：“我那时候好害怕，没看完就走了，是不是很好笑，我每天都念叨星星和月亮，居然不敢看宇宙。”
    小时候第一次知道死亡、人类、地球、宇宙的概念后，她恐惧地大哭，爸妈来到她卧室说这是自然规律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现在；放那部电影的前一周爷爷奶奶正式跟小姑去了新西兰，爸妈在机场安慰她说只是距离变远了些，她没有说出口但心里仍是很难过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挑在她高叁离开北城。
    她当然不会说出口，她也不会质疑他们的爱，只是还是无法控制那样的情绪。
    地球可以变成地球仪握在手里随意旋转，你和思念的人的距离在上面不过几厘米，十几个小时的睡眠可以带你去到另一个半球，可想念好像不是这样衡量。
    林念恩开始很关注天上的月亮，毫无疑问这是同一颗，他们在不同的时区会看同一个月相，尽管总是相反的相位。
    林念恩初中时，林正声工作调选去了一个县城，冯荟也跟去，她整叁年都跟着爷爷奶奶住在育才的家属院，那时候爷爷还没退休在育才当物理老师，她在那儿上学。
    她、小明和李杭放学在他办公室一块写作业，爷爷和其他老师在教室外面的场地打排球，排球撞击的声音和奶奶打到办公室催促他们回家吃饭的电话帮忙疏散她青春期莫名的坏心情。
    “我爷爷还和我聊起来过这部电影，他说他很喜欢的，他教物理的嘛…而我居然物理是最烂的…”
    “我爸工作原因，出国申请手续很麻烦，这几年都是打着视频一起过….我很想他们。”
    林念恩忽然噤声，他买来这个，繁星下面她却说这些，他的思念又如何丈量，她懊恼自己说这些会让他伤心。
    池彦觉察到她情绪，吻她眼角，他说他完全理解。
    他说看到这样的宏大，人类无法寻找任何可以与之睥睨的东西来代入这样的宏伟孤寂，唯一的途径，只有以爱之名。
    林念恩说：“但是我有点后悔了，这部电影我好像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你呢？你当时看完了吗？”
    池彦被眼前的流星晃了一下，刚刚一直专心听她讲那时候的事。
    直到这个瞬间，回忆起电影剧情他才有些恍惚。
    当时的他是什么样呢，周围有已经看过这个片子的同学，热爱物理的男同学很热心且聒噪地谈论其中的双子悖论、虫洞、时间膨胀。
    他按道理本来应该关注这些，可他看见的只是电影里那个爸爸终于回来了。
    离婚是正常的事情，单亲家庭是正常的，可一个从没出现过的父亲是正常的吗。他脑海里塞满这些‘狭隘’的事情看完了一部宏伟的电影。
    “我好像也错过了精彩的部分，念恩，我好像一直搞错了重点。”
    很多这样的时候，他以为他都忘了，原来却还是记得。逃避的、不曾提及的、被手表盖住的，原来轻轻一扯动，就会再次显现。
    林念恩在黑暗里握着他的手，让他不要那样想，她说脆弱才是勇敢他妈。
    池彦笑出声来，把人搂进怀里，赤裸裸地拥抱在人造星河之下，磨蹭的肉体让他又煞风景地支起欲望。
    原野追逐无间断的单曲循环，他给林念恩说：“挑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再看一遍。”
    “好，我也这么想。”
    这晚林念恩可能是太累了，池彦收拾好东西回来，她已经枕着手臂睡着了。
    他关上台灯，轻声说谢谢，好像亲不够她。
    林念恩睡前微博转发了一条她在15年3月发表的微博，内容就是四个字「不敢看了」。
    她重新写下的转发内容是：「很多个想要回到过去的瞬间都没有此刻强烈，我想回到这一天，坐在他身旁陪他看完这部电影，我当然知道我不能，而他给我时光机。」
    等星星落下去，太阳就升起来。
    《cornfieldchase原野追逐》，电影《星际穿越》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