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这次来探班，她连宋妙意都没告诉。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和祁淮的关系远远没有到可以探班的地步。
    所以不管是兴奋期待还是紧张忐忑，她都要一个人消化。
    她有点吃不消了。
    这种情绪在祁淮进房车的时候扩大到极点，马上就要撑破她的胃，掌控她的心。
    “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
    裴昭颜偷偷看他，他已经把古装换成了白t黑裤，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干净，像十八岁的少年，带着无畏的笑。
    “紧张？有么？我只是觉得有点热。”裴昭颜故作淡定。
    “可是我好像有点紧张。”他垂下眼睛，看起来可怜又无辜。
    “？”裴昭颜满脸问号。
    “第一次告白，我没什么经验。”他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
    完全看不出来紧张嘛，裴昭颜腹诽。
    等下，他说什么？
    告白？？？
    顷刻间，她好像被人揪住衣服往水里扔，呼吸不畅，心跳加速，窒息的感觉将她溺毙。
    “很奇怪，我能认出你的脸，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能，”他认真地端详她，“我觉得这是一见钟情。”
    裴昭颜憋红了脸，溺水的感觉已经让她透不过气。
    “然后我认真思考了一个多月，又改成了日久生情。”他依然专注地望着她，“在剧组的每一天，我都想见你。”
    “导演说我拍感情戏进步了，看着女主时眼里带着光。”
    “其实是因为，每个女主都是你。
    他顿了下，直白地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空调吹着清凉的风，钻进每一个炎热的角落。
    可是钻不到裴昭颜的心里。
    她的人在溺水，她的心却变成撒哈拉沙漠，正被太阳炙烤，沙漠里稀少的绿洲也变成流动的黄沙，侵蚀她的五脏六腑。
    “我……”她喉咙干渴，说话变得极为艰难。
    和祁淮谈恋爱？
    她从来没想过，她只是短暂的和他相处过五天，连朋友都算不上。可是祁淮现在告诉她，他一见钟情？他日久生情？
    真的有亿点点难以置信。
    巨大的恐慌将她淹没。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他纵容地叹了口气，“你的反射弧怎么这么长？”
    于是裴昭颜听到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
    从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就开始精心筹划，加微信是第一步，最后一天让她看定妆照是他故意勾引，没想到她不上钩。
    让她给他定妆照是拖延时间，发微博是暗戳戳宣誓主权，连那张与众不同的签名照也已经表达了他的心意。
    后来见她实在不开窍，他只好每隔几天问她一点问题，和她说说话。
    偶尔她在视频中露了脸，他就会用单身二十八年的手速截下来，有空就看两眼。
    可是看照片也只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他耐心等待着然后他请她来探班，她无力招架，只能过来。
    “你……你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裴昭颜喃喃。
    这简直就是花丛老手啊！
    “没有，你可以去问狗仔，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我。”
    “……”裴昭颜有点无语，“那还是不用了吧。”
    “所以那天晚上会打雷下雨你也知道？”裴昭颜怀疑地看着他，怪不得让她喝咖啡。
    “这个确实不知道，”他歉意地说，“我本来想直接去你家，又怕吓到你，就改成了和你语音通话。”
    这几句话说下来，裴昭颜明显放松了一些，脑子里却还是乱乱的。
    “你谈恋爱没什么影响吗？”她对他的告白避而不谈。
    “我是演员，不是爱豆，”他垂眼，“而且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没有女友粉。”
    他好像对他自己的魅力也有亿点点误解。
    “如果你愿意，可以做我唯一一个，”他抬眼朝她笑，一字一顿，“女朋友。”
    “你让我想想吧。”她还是慌乱无措。
    “好，给你三天时间，”他一锤定音，“三天后我去找你。”
    “时间有点短。”裴昭颜讨价还价。
    “好，两天。”他微微一笑。
    “诶，怎么还变短了？”
    “再讨价还价就是一天，”他姿态闲适，目光却紧紧盯着她，“就两天，我不想等太久，裴昭颜。”
    裴昭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躺在床上滚了一圈，转眼祁淮就给她打电话。
    她头皮发麻地接通了，问：“不是让我好好想吗？”
    “嗯？你也没规定这两天不能追你，”他在她开口之前又继续说，“现在改不了了。”
    他的声音带着得逞的笑。
    救命！
    裴昭颜觉得自己被他吃的死死的。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揪着裙子的边边，把见面的时候不敢问的话问了出来。
    她好像没什么优点，长相也不算出众，和娱乐圈的美女们比起来就是泯然众人矣，会画画虽然算个优点，但是既会画画又是美女的人也不在少数。
    如果是因为性格……五天的相处能看出什么性格？
    “因为我第一眼就能认出你，算理由吗？”
    “不算，”她咬唇回答，“如果你不脸盲，可以分清世界上所有的美女，肯定就不喜欢我了。”
    她又把刚刚想的话和他复述一遍：“我长得不好看，性格似乎也不好，除了会画画，没有优点了。”
    “你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严重的偏差，裴小姐，”他的笑声顺着电流传递到她的耳边，“能被李复一眼相中的人很少，他看美女的眼光很准，捧红了很多小花。”
    果然是因为长相吗？她心里五味杂陈。
    “但是这些对我来说不重要，”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
    “如果非要说出一个缘由，”他停顿了一下，“抱歉，我真的说不出来。”
    这个世界上的偏爱，大多数都没有理由。
    或许就是因为遇见了裴昭颜，他的脸盲症才显得那么特殊，让他在茫茫人海中，对她一见钟情。
    脸盲症只是加速了他对她的偏爱，而这份爱，他本就该为裴昭颜亲手奉上。
    裴昭颜忽然热泪盈眶。
    “我们前世会不会是认识的？”或许是眼泪的作用，她说出一个荒唐的理由。
    “或许吧，”他轻笑，“今生能不能继续延续这份爱，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我愿意。”
    她脱口而出。
    他沉默下来，裴昭颜听不到他的笑，也看不见他的动作。
    很久，他的话顺着轻微的电流声传来：“你应该仔细想想，而不是心血来潮。”
    “我想的很清楚，”她笃定地告诉他，“我们在一起。”
    “咚”的一声，世界陷入静止。
    裴昭颜愕然地拿开手机，看着二十分钟的通话时长。
    他这是什么意思？
    耍着她玩吗？
    她把手机丢到一边，无力感侵入四肢百骸。
    她第一次追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自然把这份感情当做是对明星的爱。
    今天她才知道，她一直喜欢他，喜欢作为明星的祁淮，更喜欢私下真正的祁淮。
    他会煮咖啡，他会做甜品，他会在打雷的深夜抚平她内心的恐惧，会让她整颗心为他怦然心动。
    于是她沦陷了。
    他却消失了。
    呆坐很久，她拿起手机，试探着发了一个表情包。
    没有红色感叹号，没有删了她，那为什么……？
    正皱眉思索着，忽然有人敲门。
    她不想理会，可是敲门声很有规律，她只好颓然地去开门。
    刚打开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也不问一声是谁，不怕我是坏人？”他的声音带着满足与轻斥。
    裴昭颜被定在原地。
    “你……”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手机没电了，我怕你多想，就问了小安你的地址直接过来了，”他解释，又放开她，“不让我进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