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篇: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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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补充,讲的是男主小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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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扇半开着的朱色宫门中,走出一位锦袍少年,他约莫十二叁岁年纪,薄唇凤眸,面容清秀,只神色间怏怏不乐。
    “小殿下!”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少年立住,看清来人面貌后,向他行了一礼:“叔父。”
    男子走近他,“小殿下这是刚从大殿出来?怎么没人跟着?你父王怎么样了?”
    “我只远远望了一眼,母后说我不该私自回来,父王许是病的不重……”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走下玉阶。
    “小殿下不必忧心,我见那太医来往都在宫外,你父王的病该是无碍了。”
    “叔父说得不错,我也是这样想。”
    玉阶下一个宫女捧着一只桃心木匣迎面走来,屈膝向二人行礼。
    少年颌首回礼。
    男子斜睨了他一眼:“听说小殿下前月里把宫里的侍女全换作了男婢?”
    少年脸微微一红,“微末小事,叔父竟也知了。”
    男子促狭一笑:“宫女爬床不是小事啊,何况小殿下也该有侍奴陪床了。”
    少年抿唇不语。
    男子道:“说到侍奴,我府里倒有一对,长得一模一样,是先前月国的王女,年岁刚好,送予殿下做陪床可好?”
    “多谢叔父,只我不想要侍奴。”
    “男子哪有不置侍奴的?你年岁也到了,在宫里放几个女人玩没人会说什么。”
    “我只想要一个,像父王和母后那样。”
    男子斜睨了他一眼,“只要一个?你父王后宫里也是有人的。”
    少年停步,认真回道:“父王只爱母后一人。”
    男子听了哈哈大笑:“爱?”他摆摆手,“罢了罢了,等你尝过味,自不会如此天真了。”
    少年默然。
    两人步至长廊尽头,廊外是两条岔道,少年停住,望了一望天,“叔父,我要回读书台了。”
    男子却道:“天色尚早,殿下去马场玩一个时辰再回去也不迟,如何?”见少年犹豫,便笑着伸手去抚他的肩,“叔父爱玩笑,方才的话别放在心上!”
    少年笑道:“我怎会和叔父计较这些?便去马场,只怕我母后挂心。”
    “这有什么,你母后问起我替你回旋。”
    马场在王城近郊,距王宫不过六里。行到宫门处,早有人备好了马车,二人同坐一乘,往郊外驶去。
    车厢里,二人闲谈,不知怎的说到了兴起处。男子忽的转了话头:“你同阿陵怎么了?他上回竟胡说什么再不肯进宫见你。”
    “也没什么,不过一同下棋,他输了几回,拿我身边的棋童撒气。我那时也气不过……”
    男子没听完,便大笑道:“我说什么,原来是小孩子打架。这也怪阿陵,回去我叫他向你赔不是。不值得为了一个棋童生分了你们的兄弟情义。”
    少年摇头道:“那棋童原也是跟我久了,我许他过两年出宫娶亲,阿弟却偏一脚踢坏了他,他要成家却再不能了……”说到这里,少年脸上满是烦闷。他一手掀起帘子,望向窗外。
    “竟是这样。那是阿陵的不对了。”
    少年并不接话,只是蹙眉望着窗外。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只铜铃,铃声沉沉,竟不似寻常铃铛,少年转过头去看,男子笑着递到他手中,道:“小玩意儿,送给殿下玩儿,就当是叔父代阿陵赔罪了。”
    少年谢了,接过看了一会儿,却又打帘,盯着窗外。
    “殿下在看什么?”
    “为何街市上到处都有乞儿?”
    “什么?”男子一时似没有听清楚。
    “太傅说,前月在民间新设了十数所抚幼院,为何我见这街上还是有这许多乞讨的稚童?看那个,大概比我还要小几岁呢?”
    男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瞟了一眼,“不论朝堂如何救济,民间自古便多乞儿无赖,小殿下却以为奇么?”
    少年不语,又看一会儿,放下帘子,轻轻叹了口气。
    马车继续前行,男子看他不乐,又引他说话,先是谈下棋,又细细询问他那棋童的品貌性情,家里人口等,他一一说了。
    闲聊过半,马车停下,二人在马场外的空地下了车。
    立秋时节,暖阳高照,马厩里的小红马听到主人的呼哨声,引颈长嘶,马蹄高高扬起。
    “嘘。”少年走上前,轻轻抚摸马鬃。
    红马安静下来,雪白的马蹄在地上刨着,沙土轻扬。
    “这马看着眼熟,是上回月国进贡的那匹?”
    “叔父真好眼力。”少年道,“父王看我喜欢,便赏了给我,只是我不知该为它取个什么名字。”
    “一匹马而已,哪里需要取名字?”男子接过马倌手中的缰绳,先行上马而去。
    “上回教你给它治腿伤,可全愈了?”
    马倌应道:“回小殿下,马儿伤蹄全好了,又新包了掌,结实着呢!”
    少年点点头,走去一旁的衣室换下锦袍。再出来时,已是一身黑色骑装。
    他翻身上马,在马场上跑了两圈,忽有小倌骑马追来,原来是男子传话,唤他过去。他回头,远远望见叔父已下了马,正在试弓,又摸得马鬃上湿淋淋的一片,便就下马,对小倌道:“替它刷洗干净,再喂草料给它。对了,刷洗时别碰到它的眼睛。”
    小倌应声去了。
    少年朝男子走去。“叔父可是要教我射箭?”
    男子笑道:“你想学吗?”
    少年点头,白玉般的脸上浮着一层红晕。
    一旁有侍从道:“裕王殿下的箭法可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好呢!”
    “方才骑马累坏了吧?过来这边。”男子从侍从端着的铜盆中取过沾水的帕子。少年谢了一句,伸手去接。
    男子本意是要亲手替他擦拭,手中却忽的空了,他看着少年用湿帕慢慢抹着脸,长睫上挂着密密水珠,心中一动,不知怎的想起了深宫里的那个女人,“你同你母后很像。”
    少年带着一丝疑惑,看了他一眼,“是么?父王总说我像他呢。”
    侍从将两块干净的绸帕分递与二人。男子也不答,抹净手指,持了弓箭在手,“我来教殿下射箭。”
    少年丢开干帕,走到他身侧,接过侍从递来的弯弓,又从箭筒里取了一只利箭。他将箭头对准十丈外的立靶,拉满弓弦。
    “这是校尉将军教我的身法。”
    “唔,新封的那个陈将军?没上过战场吧?这个挽弓手势,雅,却不实用啊。”男子说着从背后握住了他搭弓的手,“在战场上,拼的是比敌人更快,更准。”
    少年随着他的动作,动了动手指,身形微侧。
    “怎么才能更准?战场上的人不是箭靶,小殿下看那边,人的背后有一处皮肉,只要被箭射中了,不会立时死,却也活不长。叔父就教你这一招,看好了。”男子气力不小,握着他的双手,将弓箭对准了目标。
    十丈开外,一个马倌,正牵着他刚刚骑过的那匹小红马往马厩走。
    少年不知所措,“这不行的……我箭法不准——”
    “你怕射坏了那宝马不成?不妨,有叔父帮你。”
    “不是的……”而是……怎能以活人作靶?叔父这是怎么了?少年一时心慌意乱,只死死拉着弓弦。
    “叔父已经帮你瞄准了那处皮肉,你只需——”
    少年心念一动,右脚一抬,忽的合身往地下扑倒。箭矢离弦而去,很快又落在了不远处的沙土间。他松了口气,忙回身去扶男子,“我不小心跌倒了……对不住叔父……”
    男子的靴尖被他踩得下陷,脚趾痛得几乎麻木,幸而有侍从及时上前一步,并未摔跤。“我没事,倒是小殿下这一跤——”他转头对一旁的侍从吩咐,“还不快去看看!”
    少年已站起身,双手紧握成拳,鲜血从他指缝里溢出,“不用了,我只是衣裳沾了灰,天色也晚了,要赶回读书台,正好换下这身。”他边说便转身匆匆往更衣室走去。
    男子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冷笑。
    侍从将他靴面擦拭净了,躬身向他,悄声问:“主上可受了伤?”
    男子低头看了看手心,被弓弦勒出的几道伤口正往外渗血,“一点小伤,他都说不用麻烦,本王还在乎什么?”
    “没想到他会趴下,属下失职,来不及拦住他。”
    “你怎么拦得住?他跟本王那兄长一样,就爱在这种小事上自作聪明。”
    “那要不要趁他一个人——”
    “用不着麻烦。你方才也看到了,他性子软弱,连一个马倌也不敢杀,能掀起什么大浪?”男子顿了顿,“他宫里的那香点上了吗?”
    “都换上了。坊里的女奴也都调教好了。”
    男子点头道:“做得不错。”他掸了掸袖口的尘土,“让他耍几天小聪明吧,再过两个月,只怕他也握不住这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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