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开房

    顾念在医院的病房里醒来，烧了一夜的高烧终于在天亮的时候体温才降下去。
    她现在还是头痛的厉害，浑身没力气，但头脑比昨晚清醒多了。
    病房里的窗帘打开着，外面亮的刺眼，刚醒过来她还有些不适应强光，闭上眼缓了一会。
    昨晚的一幕像是被按下了播放开关，毫无预兆的冲进了她的记忆中，那双被顾霄握在掌心的手，利刃般猛扎在她的心上。
    心口一阵钝痛，她睁开眼倏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在病房里找了一圈，只看见半倚靠在沙发上父亲安静闭眼休息，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她没有出声叫顾东林，只是默默收回视线，将脸埋在膝盖里，安安静静的抱着自己，只有肩膀微微颤抖。
    她的体质一直很好，从小就被顾霄照顾的很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发烧进医院。
    头顶输液瓶里的药水滴滴答答落下，顾念不知道难受的想哭，胸口又闷又痛。
    顾念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病房外的门把上传来的动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心猛地一跳，抬起头看过去。
    岑欢在门外的时候就看见顾念抱着自己，埋头在双膝肩，像只被遗弃的宠物缩成一团坐在病床上，小小的一只，可怜兮兮的样子。
    将手中的保温饭盒放在床柜上，岑欢走过来探了探顾念的额头，确认她体温正常后，才放心的揉了揉她的发。
    她哪里会没看见顾念看向门口时，眼里由惊喜到失望的眼神。
    她看着都心疼。
    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心里也不由的埋怨起顾霄有了媳妇忘了妹妹，从前他可是最宠这个妹妹的。更别说会因为送女朋友一家回去这种小事，不管正在高烧中的妹妹。
    这兄妹俩到底是怎么了？站在床边心疼的看着顾念，岑欢心里疑惑想着。
    “饿不饿？”岑欢轻声问。
    顾念没力气不想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岑欢转身自顾盛了一小碗出来，递过来，声音还是柔柔的，“我从家里煮了粥，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我天没亮就赶回去给你特意你煮的，我熬了好久。”她从碗里舀了一勺粥，细心的吹了吹然后送到顾念嘴边，“乖，给欢姨个面子吃一点，嗯？”
    顾念嘴里涩涩的，实在是没胃口，想摇头又看到岑欢担忧的眼神，顿时心软，张口喝了一口。
    强迫自己喝了小半碗，顾念才开口，“欢姨，我吃不下了。”
    岑欢知道她不舒服心情不好，也不强迫她，“那就等会吃，待会想吃什么跟欢姨说，山珍海味欢姨都想办法给你弄来。”
    顾念被逗笑，扯了扯嘴角。看着岑欢拿过一条毛毯，轻轻盖在顾东林身上，动作很轻还是“欢姨，我哥呢？”
    “他临时有事，先去忙了。”怕顾念多想伤心，又补了一句，“公司的事。”
    岑欢动作很轻，但顾东林还是醒了，听到顾念问话，嘴巴先过大脑脱口而出，“他不是送梁欣父母去机场了吗，他们凌晨的飞机回法国。”
    闻言顾念动作一僵，鼻腔顿时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真的不要她了。
    她都生病进医院了，可他还是为了送未婚妻的父母，把她丢在医院里不管不问。
    顾念越想越委屈，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止不住的往下掉。
    岑欢见状气的捏着顾东林腰间的软肉，狠狠拧了一圈，痛的顾东林顿时睡意全无，清醒了。
    看着窝在床上哭成泪人的女儿，顾东林心疼的不行，连忙扯下身上的毛毯起身过去抱住女儿安慰。
    “怎么好好的突然哭了？”顾东林抱着女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都知道兄妹俩的感情好，妹妹一时接受不了哥哥要有老婆的这件事，很正常。
    “知道你跟你哥感情好，但是他总有一天会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你终究要长大学会一个人去生活。”
    顾东林话落，顾念哭的更狠了，岑欢再次掐了他一下。顾东林吃痛瞪她，岑欢白了他一眼，心里吐槽顾父直男，安慰人都不会。
    “凭什么哥哥可以结婚组建家庭，咱们念念就要自己一个人。”岑欢疼惜的摸着顾念的头，“念念有一天也遇到一个爱护她的好男人，会结婚有自己的家庭。”
    顾念窝在顾东林怀里猛地摇头，抽噎着的回：“我不要，我才不要结婚，我要陪您一辈子。”
    “傻孩子，爸爸可陪不了你一辈子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却因为顾念的话乐开了花。
    俩人安慰了好一会，才终于把顾念的情绪平复下来。
    因为公司有事，顾东林只在医院待到中午就离开了。
    有岑欢陪着顾念，顾念打彻底输完所有的点滴，天已经黑了。她被岑欢里外叁层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医院出来，艰难的爬上了后座。
    一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路平面上，那辆隐匿在夜幕下的黑色迈巴赫才缓缓驶离。
    顾念被安全送回家，岑欢千叮咛万嘱咐了家里的临时阿姨好一会，才离开。
    她和顾东林在一起后，为了过二人世界就和顾东林搬了出去。在地段较好小区里，买了套复式带电梯的公寓，平平淡淡的过自己的日子。
    岑欢一走，顾念就上楼往顾霄的房间走去。开门，果然空无一人。
    她无力的倒在床上，这张他们曾经抵死缠绵了无数次的黑色大床，上面还有他的气息，熟悉的让她鼻尖发酸，眼睛跟着心脏一起涨痛起来。
    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她侧身窝在床上，任凭眼里的泪沾湿身下的被单，手却情不自禁的覆上平坦的小腹。
    时隔半年，她第一次痛了。
    静默了好一会，顾念眼睛都要哭肿了才爬起来，还是不甘心的拿过手机，找到最近的通话记录。像是生怕自己会胆怯害怕似的，她没有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快速按下播出。
    等待接通的时间，顾念紧张的一颗心要跳出来了。
    通话在几声“嘟”响后，被毫无预警的接起。
    她心头一喜，他终于接自己电话了。
    然而惊喜还未尘埃落定，她就又被推进深渊。
    电话那段不是让她日思夜想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哪位？”
    顾念有时候痛恨自己记忆太好，梁欣的声音像一把利刃，斩断了她好不容鼓起的一丝勇气。
    她冷下声，问通话那端的人，“我哥呢？”
    对方像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是谁，恍然大悟的应声：“原来是念念呀。”她的声音甜甜的，带着即将成为人妻的喜悦甜蜜，却听得顾念直发腻，胃里一阵恶心。
    “你哥，他在洗澡呢？”
    “……”顾念咬着唇不说话。
    过了一会，梁欣没等到电话里的人再出声，非常好心又叮嘱了一句，“念念，你哥让我陪他，怕打扰你休息我们就订了酒店，今晚就不回去了。”她顿了顿，继续说出的话，刀子一样狠狠扎进顾念心里，“你生病了，要早点睡哦，我和你哥……”
    没等她话说完，顾念直接挂断电话。
    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掉下来，眼前的一切都被水雾迷糊掉，她难受的要窒息了。
    即便是亲耳听到他介绍梁欣是他的未婚妻时，她仍然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他只是为了应付父亲才同意结婚，认为他还是爱她的，只是不愿意伤害她。
    但是刚刚梁欣的话，第一次让她产生自己错了的想法，她觉得自己是一厢情愿。
    可能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她在努力的去爱，去冲破这层禁忌的枷锁。
    但他不是，所以他玩够了，腻了就把她推开了。
    他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混蛋！
    顾念发泄似的在顾霄的房间里搞破坏，看着狼藉的地面，顾念又觉得可笑。
    而此时电话另一端，顾霄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坐在床边的梁欣皱了皱眉，“你还没走？”
    梁欣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搓着手，“亲爱的，我今晚想留下来陪你。”
    顾霄眉头皱的更紧，“今天太累了，你回去吧。”
    梁欣有些尴尬，她不是任性的人，懂事一直都是她被男人喜欢的资本。男人都喜欢聪明的女人，所以她顺着台阶往下下，“我也觉得最美好的时刻，应该留在我们的新婚之夜。”
    顾霄点点头，拿起桌边的手机翻看了会，在梁欣往门口走的时候突然开口，“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不知道怎么的，被问的一瞬间，梁欣想否认，她昨晚心里就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嗯，是你妹妹。”她如实相告，知道男人都讨厌欺骗。
    “她心情好像不太好，应该是还在病着不舒服，她会不会找你有急事？你回过去一个吧。”她试探开口，小心翼翼的去看顾霄的表情。
    他只是沉默了几秒钟便平淡开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是不在乎的漠然，“不用管她。”
    闻言梁欣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太过荒谬。
    她勾唇，自嘲的一笑。
    顾霄抬眸看她，“还有事？”
    她摇头，“明天上午约了看戒指，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顾霄点头，“好。”
    梁欣满意的离开，顾霄靠在床头，指尖揉了揉眉心，落在手机屏幕里的通话记录上视线，良久才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