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第7章

    祥妃所出的五公主和五阿哥，相继因为生母祥妃而失去了旻宁的父爱。
    如果说一双儿女的际遇还不够直白的话，那么宫中份例的增减也最能直接说明嫔妃在旻宁心中的地位——道光十五年，虽然祥妃依旧还是祥妃，这在旻宁动辄就给嫔妃降位份的后宫里，已经实属难得了——可是，祥妃的份例终究还是被裁减了。
    道光十五年的十一月，祥妃分例的绸缎，只与贵人相同。
    这宫分的变化，身为皇后的钮祜禄氏自是最清楚不过，当她看见祥妃的绸缎就剩下这么点儿时，着实是忍不住露出笑意。
    皇上就是皇上，说狠下心来时，便对谁都不留情。名分上还是妃位，看样子皇上还是对寿康宫那边有所顾虑，这才没有跟其他嫔妃似的直接将祥妃给降位了。可是话又说回来呢，就算名号还保留着，可是日常用度却干脆直接降了两级……名号上暂且东部i老的，索性在实际上给补齐了！
    由此可见，皇上的内心是多想降祥妃的位份啊！
    这还没完，就在十二月五阿哥出痘的同一天，皇上更下旨，叫从此后宫书写名号次序的时候，将彤妃书写在祥妃之前……
    彤妃进宫不过三年，封妃也才两年，册封更是刚一年罢了，便已经将祥妃进宫这十几年的资历，尽数打回了原形。
    更何况，彤妃尚未诞育过皇嗣，而祥妃呢，便是儿女双全，却也一切全都成空了。
    至此，就算祥妃还未正式降未，新皇后钮祜禄氏在与多年宿敌的这一场旷日持久的争斗上，终于大获全胜。
    祥妃落得如此下场，她心下对皇上与寿康宫的关系就更为笃定了。
    此时但愿寿康宫别再做什么惹怒她的事，否则，便也是时候腾出手来去碰一碰寿康宫那位了。
    .
    道光十六年四月，和妃薨逝。
    毕竟当年是皇太后宫里出来的人，传说皇太后都为和妃落了泪去，还为了和妃母子的境遇，与皇上又生了一鼻子气。
    皇上又连着好几日去请安，都碰了一鼻子的灰。
    钮祜禄氏从旁瞧着，皇上这又是连续好几日的不安。
    她觉着，眼前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这日趁着陪皇上用晚晌，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劝，“皇上至孝，天下皆知。皇上便是这几日间没能当面给皇太后请安，想必皇太后心下却也都是明白的。况且，不仅仅是皇太后，这天下谁不知道皇上的诚孝之心呢？”
    “依我看，终究还是皇太后自己这几日心下不痛快，许是思念和妃了吧，这又不是皇上的错儿，皇上何必如此郁郁寡欢呢？”
    “再说，就算和妃当年是皇太后跟前出来的，可她终究是皇上的嫔妃。自打她侍奉皇上起，那皇上与她之间的事，便都是皇上自己个儿的家事了。便是皇太后老人家她是长辈，却似乎也不至于要将儿子和媳妇之间的事，桩桩件件都要拢在手里吧？”
    既然是皇太后不肯见皇上，那皇上若因此顺势与皇太后生分下来，这于情于理也都是再合适不过不是？
    她的话说得已然够小心了，再说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却不成想皇上当时便立了眼睛来看她。
    她惊得赶忙起身，不敢再多话了。
    这之后的几个月，皇上却压根儿就没听她的劝，该怎么去寿康宫跪着还怎么去，谁也拦不住。
    甚至临到十月皇太后万寿节的当月，十月初一开头这一天，皇上便下旨，复封余常在为成贵人。
    这才让皇后钮祜禄氏心下咯噔了一声。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成贵人也是个钮祜禄氏。
    虽说成贵人跟她自己一样，虽然是钮祜禄氏，却并非是镶黄旗弘毅公家的。可是毕竟钮祜禄氏就是钮祜禄氏，皇上的后宫里，这前前后后大大小小的钮祜禄氏，已经有好几位了。
    皇上对钮祜禄氏的偏爱，令人侧目。
    这成贵人道光八年挑选入宫的，当日一见这皇上亲自记名的秀女，她的心下就曾有些晃荡。
    只不过当时因为祥妃还没有失宠，故此一个小小的成贵人还不足以令她悬心。
    只是她还是颇有些介意当时皇上给成贵人的名号——成，有才干的。
    一个刚选进宫的小贵人，能看出什么才干来？倘若皇上只是给如彤妃那样的“彤”字，只代表着相貌的秀丽那还罢了。
    她只是当初隐隐担心，怕是皇上看见这个成贵人，虽说是看着新人，却想到什么旧人去了，这才给了“有才干”这样的评价去。
    只是她当初自然没想旁的，她想到的不过是孝穆皇后。毕竟孝穆皇后是皇上的元配，能当皇子元福晋的，怎么会没有才干呢？
    她因心下存了这一点子不得劲儿，便小小的使了个手段。次年二月，成贵人入宫不满一年，便被皇上降为了余常在。随着降位，“成”的名号便也一起没了。
    原本这个成贵人又如同这些年宫中进进出出、升升降降的新人一样，皇上过了新鲜劲儿，且既然已经降位，便也再没有出头的指望了。
    可怎想到，这有些毫无预警的，她连半点防备都没有，皇上竟然给成贵人复位了。
    复位便复位，便竟然连她颇为介意的“成”这个名号都给恢复了。
    皇上这又是所为何来？
    身为皇后，她如今能轻易查知皇上召幸哪个嫔妃，所以她十分确定，皇上绝不至于是又重新对成贵人感兴趣了……
    皇上赶在十月初一这么个日子给成贵人复位，便让她不能不想到钮祜禄氏与寿康宫的牵连去。
    怎么着，难不成是祥妃倒了之后，皇上为了哄寿康宫那位高兴，这便又复位了一个钮祜禄氏？
    尽管并非是弘毅公家人，可是皇上颇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便随便是什么钮祜禄氏，索性都拿出来了？
    其实，若是祥妃，倘若还是祥妃的话，可能她心底下还能好受些。毕竟，祥妃是明明白白的弘毅公家人。
    可是这成贵人，却跟她自己一样，虽是钮祜禄氏，却压根儿与皇太后没有关联啊！
    皇上能对成贵人也如此，便叫她也莫名地连想到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