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黄粱

    ＂有人偷袭？＂炎华很少在少女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表情, 每回看到严肃脸的少女, 必定是在祈福或者占卜的时候。
    少女没有出声, 良久, 炎华突然觉得不对, 因为他的小丁丁上传来一阵凉意。
    ＂你, 你, 你的手放哪里了。＂炎华怒目睁圆，包子脸气鼓鼓的。丁丁再小，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少女不经允许就随意动它，太不尊重它了。
    ＂又软又小，完全没法用嘛。＂少女摇着头, 松开了手。
    炎华气绝！
    总有一天, 他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又大又硬。
    第二天, 少女若无其事地起床, 旁若无人地脱下衣服。虽然少女住的地方不会有其他人过来, 但是它在这里。炎华如是想。
    不同以往, 曾经的一马平川上高高耸起了山峰, 两座白玉峰既圆又润，峰顶上还撺着一颗红樱果, 看着十分诱人。
    炎华早就变成了原形，睡到了它的御用窝里。
    但它一直记挂着昨天的事, 受伤的心尚未平复, 暂时不想理少女。
    可是清晨的风吹来，将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吹到它的鼻子里时，它忍不住睁开了眼，这一眼望过
    去，炎华胸膛里的心不由得扑通扑通快跳起来。
    少女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在它面前光着出现，真正说来，炎华也就见过少女的光屁屁一次。晨光里，少女沐浴其中，身上好像被一股神圣的光辉包裹着，整个人散发着仙人般的光芒。那是一种不属于尘世的脱俗味道，好像风再大一点，少女就会消失在阳光中。
    仿佛感受到了炎华的探视，少女回过头来，微微一笑，炎华的小心肝跳得更厉害了。
    ＂炎华，我好看吗？＂少女的声音十分轻柔，那里面藏着三分蛊惑。炎华早已心跳如雷，何须少女问一句。
    它点了点头。妖比人类诚实，它喜欢看这样的少女，喜欢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香味悠长，能让它沉醉其中。
    ＂那你要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以后，这都是你的。＂
    炎华没有听明白少女的意思，少女就将那一身代表着她身份的衣服穿上。遮挡了炎华欣赏她美好曲线的目光。炎华有点小遗憾，不过一想到今后随时都可以看到，它也就收起了心思，将之放到了修炼上。
    自从少女发现直接对炎华灌力量，能让炎华的修为增加后，之后的每一天晚上，少女都会将她的力量灌输到炎华的身体里。炎华能感受到少女的力量进入身体后，它体内的妖力与之产生了共鸣，有少女的力量护持，炎华发现比它独自一人修行快多了。
    但是再快，妖族的修行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这样的过程，一过就是一个甲子。六十年时光，少女所在部落的人换了一批，她的父母，看着她长大的人都死了，她看着出生的人也老了，然而少女还是维持她刚刚长出柔软的胸脯，变成少女时的样子。
    人类，明明是最容易衰老的一个种族，却因为体内流淌着巫族的血液，就能沟通天地，拥有超出自身的能力，真是可怕的一个种族。
    在少女身边呆的时间久了，炎华对很多事情都有一定的了解。比如少女，她并非生来身体里就有巫族的血液。这血液，是在她出生后，经部落的上一任守护者的手灌入她体内的。也不是每一个接受了巫族血液的人类都能如少女这般成功将体内的血液融合，发挥血脉天赋。与少女同一期的孩子里，接受了血液灌输的人里，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那就是少女。
    炎华遇到少女的那一天，正是少女完全融合身体里的巫族血液，掉光了头发，烧光了身上的衣服和脚下的鞋子的一天。
    一旦体内人族的血液完全被替换为巫族的血液，巫族的特征就再也掩饰不了。当年的小小少女会变成光屁股小毛孩子跑到山里来，完全是因为她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变成光头的事。
    不过，血液完全融合，成为巫族以后，血脉中的天赋技能苏醒，这让少女在进入炎华的洞府时，很快发现了炎华的存在。
    巫族是上古大族，继承了巫族的能力，哪怕只是改变了形貌，少女的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所以，当时的炎华哪怕踏入了修行路，也不是婴儿期巫族少女的对手。炎华轻而易举地被少女带回了部落中。
    跟着少女在一起的这些年，部落中的人只要少女在一日，部落中的主心骨就在。虽然在炎华眼中，少女有时候就是一个小恶魔，但是在部族眼里，少女就是他们的神，必须敬着，供奉着。
    神是什么样的，炎华没有见过，但是它觉得，神不应该由人类养成。而且少女也不是真正的神，她现在保持青春，是因为体内流淌着巫族的血液。既然上一任守护者存在，那么少女就不可能不消亡。是不是因为这样，少女才希望它快点长大？
    炎华觉得，少女对它是不同的。作为妖，炎华虽然不喜欢人类，但是它和少女相处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有一个人类时刻陪在它身边。如果少女会死，会像那些普通人一样历经生老病死，炎华总觉得，在此之前，它得做点什么。
    妖族生命漫长，以往炎华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意识到少女可能会在它成年以前永远的离开它，炎华心中生出了一丝丝不舍。
    当然，炎华绝对不会承认，它有受虐倾向。它以为，如果一定要和人类有点牵扯，这人选，它只能接受少女。所以少女能活多久就相当重要了，如果它还没成年，少女就死了、、、、、、
    死了就死了，它为什么要在意呢？可是一想到少女可能会死，它再也见不到少女了，炎华心里又有那么点不舒服。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炎华索性将这事抛到一边，反正暂时少女不会死，它也要争取快点将修为提上来，快快长大。
    炎华努力修行，少女见了，每日都会打趣炎华，是不是想快点长大了和她在一起。
    炎华知道这个部落里的人类一直都是在露天环境中交|配，少女会知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部落中，有地位的人类在结婚当天，都会请少女去赐福。此时的成婚风俗和多年以后的含蓄不一样，一对新人会在部落里长辈的见证下完成第一次交|配。炎华一直不明白这事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到了春天动物寻找配偶的季节，动物们在进行繁衍时，也不喜欢被同类围观。当然，动物的世界里，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猎手猎捕，丢了性命。不说动物，便是妖族不羁，在交|配时，也很少有喜欢被围观的。
    所以，人类这一习俗，炎华看了很多年，也没有习惯。同样的，炎华不喜欢少女就这件事开玩笑。它是一只严肃的妖，它努力修炼只是为了快快长大，根本不像少女打趣的那样。
    可是，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能立刻做到的。
    很多年以后，当炎华终于长大了，偶尔想起少女和它在床榻上开的玩笑时，少女已经不在了。人类，便是融合了巫族的血液，也不可能像巫族一样拥有漫长的寿命。大限到来前，少女像上一任守护者一样，将她身体里的血液灌输到了部落里的孩子身体里，直到有孩子能够融合巫族血液，
    这一场血液施予才结束。
    巫族的血液，每一滴都是精华，炎华很想阻止少女别这样做。血液里的精华没了，少女本来就不多的寿命会越来越少。可是炎华无法阻止，也阻止不了部落里最神圣的传承。
    少女死的那一日，天空中大雪纷飞。炎华化身为人，抱着少女。尽管此刻他的臂膀还不宽厚，却
    坚韧有力。
    ＂可惜了，我等了这么久，你怎么就不能在我死之前长大呢？＂
    少女深深地看了炎华一眼，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炎华不明白什么叫伤心，他只知道，少女再也不会和他说笑了，因为他怀中的身体已然变冷。
    自少女死后，炎华就没到少女的坟前来看过她。再来看少女时，炎华已经长大。修长的身体，有力的臂膀，必然是少女喜欢的样子。可是，少女已经死了。
    ＂你曾期待的，我已经放到你了面前，你能来取吗？＂
    旷野中无人回答，只有回声在空中飘荡。
    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在炎华的身上不化，像极了那一日，少女死的那一日。炎华以为，时间会让他忘记了与少女有关的事，可当他终于长大，拥有成年身体时，他想到的竟然是在第一时间过来看少女。看一看，部落灭亡后，早早被人遗忘的孤坟。
    寒风吹过来时，炎华没有张开防护罩，任由风吹动他的银发，撩|拨着他的衣裳。就像曾经的少女，在逗弄他时做的那样。
    但是，过去的终究会过去。他找不回来了，也不该时刻留恋。
    所有的记忆，最好随风散在这纷飞的大雪中。
    又过了很多年，大妖炎华不慎掉入一个奇怪的世界里。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