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离开夜阑

    自那晚我与公子不欢而散后，他已经数日不曾来我房中了，也好，我正不知如何面对他。
    我实在捉摸不透，我多次向他表明了心意，他的反应明明……心中也是有我的，为何还要屡次拒绝，除了不想破坏宫主的大事，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可，夜阑宫中暗探那么多，并不缺我一个。
    我第一次为喜欢的男人数次在深夜哭泣，也第一次尝到了公子曾经所说的“情爱的苦楚”，当真是叫人肝肠寸断。
    阿星一直被养在“暗影”，我无法去探望他，好在路鸣沧每次都会不经意地与我偶遇，告知我阿星的近况，我知他是有意为之，也知公子不让我与他接触，可这次，我并没有听公子的话。
    也许是关心阿星心切，每日都想知道他的伤情，也许是为了与公子置气，或者是我以为在与公子置气，在我归还了路鸣沧外衣后，依然每次都故意走进与他偶遇的花房，但从未提过那日山洞的事情。
    “阿枳，我……可能要离开夜阑宫了。”这日，路鸣沧在跟我说完阿星已经好得差不多之后，缓缓吐出这句话。
    “离开？为何？”我有些困惑，夜阑宫中各帮离宫时间不一，有时依据年龄大小，有时依据武功高低，有时依据时局所需，我不知路鸣沧此次离开是为何。
    “阿枳，我今年已经年满十七，功课也都尽数掌握，该出去大展拳脚了。”路鸣沧的眼中带着一些期待，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阿枳就祝师兄，功成名就，得偿所愿！”我搜刮出这两个祝福别人的词语，满脸假笑道。
    “得偿所愿……”路鸣沧重复着我的话，“但愿真如阿枳所说，我能得偿所愿吧。”
    “一定能的！我相信师兄在……”我的话还未说完，下一秒就被路鸣沧拥入怀中。
    我挣扎了一下却未挣脱开，路鸣沧却将我拥得更紧，“阿枳别动，让我抱一下就好……”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难道他果真对我有情意？先是送桃花木簪，又是这一出，男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喜欢就说呗，我也能大大方方拒绝。
    “待日后师兄出人头地，一定送阿枳最好的发簪。”陆鸣沧仿佛在自言自语。
    “呵呵呵……师兄一定可以的，加油！”我想尽快结束这个尴尬的拥抱。
    过了许久，路鸣沧终于放开了我，“阿枳，今后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那么容易相信别人，明白吗？”
    怎么都这么说我？我看起来很傻吗？虽然心里这么说，但我嘴上依旧爽快地应道：“嗯嗯，阿枳明白的。”
    路鸣沧摸了摸我的头发，转身离开了花房。
    我长舒了一口气，原来面对不喜欢的男子时，是这般煎熬。
    …………
    夜阑宫中的生活永远是这样日复一日，以前有公子时，我会满心雀跃地觉得这样的生活能过一辈子也不错，可物是人非之后，我却觉得有些煎熬。
    路鸣沧离开数日之后，我突然被宫主叫去了主殿。
    依旧是那座华丽又有些阴沉的宫殿，宫主也依旧站在那扇巨大的山水屏风后面。
    “阿枳多大了？”宫主低沉的声音响起。
    之前不是已经问过了，宫主的记性真是不好。“快十五岁，年底就及笄了。”我还是老实答道。
    “哦？那也可以出宫了吧。”
    出宫？我从来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我还不确定自己是否有独自出去闯荡的能力。
    “不知……宫主要阿枳执行什么任务？”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下个月，耑朝皇帝将选妃入宫，哈哈哈……那个老儿都已过不惑之年，竟然还要选妃！”
    宫主发出了熟悉的癫狂笑声，不知为何，每次听到我身上都会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他继续说道：“你会有个新身份，任务就是，留在宫中，做我的耳目，每月十五会有人与你接应。”
    “阿枳明白了。”饶是万般不愿，可我也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我虽然叫阿枳，可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姓名，也不知自己生于何时何地，本以为与公子两情相悦，那就永远留在夜阑宫中如此一生，到头来也不过是个笑话。
    如今能有个新的身份重新开始也是好的，只是……恐怕要委身自己不爱的人了。
    离开主殿回到自己的住处，我静静地等待着公子的到来，每次有人离开夜阑宫执行任务前夕，公子都会与之详谈细节，这次，轮到我了。
    夜深了，我依旧如同木偶一般坐在桌前，我有种预感，他一定会来的。
    “夜里风大，也不披件衣裳。”公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并不惊讶，他本领通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房中也不算什么。
    我皱起眉头，若是往日，我一定会被他关切的话语迷得心花怒放，可是今日，我只觉得他虚伪，明明不爱，为何要撩拨。
    “无妨，我向来身体康健。”我面无表情地说道：“公子有什么要交代的请尽快吧，夜，确实深了。”
    公子似乎没料到我这样与他说话，良久，才走到我面前坐定，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始交代我任务的事情。
    我此次任务的身份是青州知府的嫡女，名为钟灵，奉命入宫参加选秀，需要被皇帝选入后宫获得恩宠，继而为宫主打探消息。
    “青州知府真的有嫡女吗？”我生怕自己露馅，要确认清楚每一处细节。
    “有，但在进京途中会染病去世，到时你直接取而代之即可。”
    “染病去世？还是…被…”我心中有些不忍。
    “阿枳，这些你无需考虑。”公子的声音还是如此平静，可是今日的我听来，却是如此冷漠。
    “钟灵进京路上所有的丫鬟家仆，都会换成我们的人，无人会识破你的身份。你只需入宫参加选秀即可……”
    “我明白，让那个老男人选中我，宠爱我，对不对？”我赌气似的打断了公子。
    公子却并没有我以为的拂袖而去，他的眼神中竟然充满了纠结和痛苦，道：“如果你不愿……我可以与宫主商量……”
    “阿枳愿意。”我面无表情地答道：“皇宫中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为何不愿？”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能听见的，只有我们的呼吸和心跳，此刻，我很想公子能拥我入怀，像往日一样抚摸着我的头发对我说：“阿枳别走。”可是一切只是我的想象。
    “阿枳，入宫后你一定要保护自身安全，哪怕任务完不成也无妨，平安最重要。”
    “公子放心，阿枳一定不负宫主的期望。”
    良久无话，我们的交谈恐怕要止步于此。
    公子缓缓起身，皓月白的衣衫拂过我的手背，我抬了抬手指，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公子背对着我，下一秒就要消失在我房中，我张了张嘴，想叫“景淮哥哥”，却听到公子喃喃自语：“哪怕是在宫中，也比在我身边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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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吼，开始走剧情咯~有新的男主要出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