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了，已经结束了。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痛哭过后的亦芷保持一个姿势回想了很多事情。这一阵子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最意外的还是要属和段瑾泽的这场邂逅。
    她也不怨什么，段瑾泽几次叁番救了她。撇开这层关系，她还应该特别感激他。池昱说得对，她也有过去。她也没有跟段瑾泽坦白过。
    段瑾泽现在的种种行为，能说明什么？说白了也就是个痴情种罢了，只不过，痴情的对象不是她。这不是很正常吗？她就这命，这就是她的命。
    段瑾泽为她挨刀子的画面，还在她眼前浮现。亦芷真的感动，好感动。要说从什么时候有些喜欢段瑾泽的，大概也是因为这件事开始的。
    这跟他是谁，什么身份地位都没有关系。只是那一瞬间，让亦芷明白的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一个人，为了她奋不顾身。
    但同时他又很坏，坏到什么地步呢？坏到带着不够纯粹的感情，认认真真的撬开亦芷的心房。
    亦芷想，如果颜初遇还活着，能站在他面前，那么他当时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阮巧捅死，也不会救自己。依照她对段瑾泽的了解，没准他还会觉得晦气，不吉利。
    因为她流出来的血会脏了他爱的女人的眼。她终究也不能和一个死人争什么，死人是永远的赢家。
    看着这偌大的别墅，所有她触碰过的物品，窥探过的角落，甚至幻想过“家”的美梦。一切的一切就好像陪伴了她许多年那样让人不舍。亦芷认为是时候说再见了，但她承认她会永远记得这段时光。
    段瑾泽中午才回到别墅，走进卧室时，发现亦芷正在收拾行李。行李箱摆了几个在她的身边，她知道段瑾泽回来了。但她并不想和段瑾泽交流，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开。
    她一直都觉得，两个人之间最美好的分开方式，就是没有吵得不可开交，没有面目狰狞。给彼此在最后留些好的痕迹，是她现在唯一想做，也正在做的。
    段瑾泽走到她面前，一脚踢翻了脚边的行李箱“亦芷，你这是在做什么？”
    亦芷情绪没有波动，她把段瑾泽踢翻的行李箱又拉回自己面前，刚刚散落出来的东西又被她重新装回箱子内。“看不出来吗，我在离开你。”
    她只是在阐述事实，但听在段瑾泽耳朵里就是和他怄气。他手臂用力的拉起亦芷，把她压倒在身后的大床上，胡乱的亲吻着亦芷。
    亦芷嗅到他身上有浓重的酒气，知道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应该喝了不少酒。她像死尸般僵硬的躺在段瑾泽的身下，没有反抗也没有推拒。
    段瑾泽边撕扯她的衣服，边喃喃出声“我不许你离开，你不能离开我…”亦芷眼看着自己的衣服都要被段瑾泽撕烂了，无奈的闭上眼“原来你也这么俗气，是要打个分手炮？”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的看着亦芷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没办法再面对一次空无一物的房间，也没勇气目送亦芷离开他的身影。一想到这，心脏就像被刀剜成无数块一样的疼。
    眼泪嘀嗒嘀嗒的掉在亦芷的脸上，她感觉脸有些痒，缓缓的睁开眼睛，却看到段瑾泽在哭。
    “为什么哭？”亦芷轻轻的替段瑾泽擦了擦眼泪。她意外的发现，从发现这张照片的存在开始，乃至做好了离开段瑾泽的决定。这其中所有的心痛悲哀，都敌不过段瑾泽的几滴眼泪。
    这男人啊，对她笑过，恼过，闹过，为难过，欺负过，保护过，温柔过。但唯独，没有哭过。“我错了，亦芷，我真的错了，你别离开我。”
    那么高傲的男人，放下身段，对她祈求。亦芷又怎么能做到心如磐石，她强忍着心酸，没有给出段瑾泽回答。
    段瑾泽从亦芷的身上离开，拾起他走之前扔下来的照片，从兜内掏出打火机，当着亦芷的面，烧了这张照片。火苗微弱的从照片的一角开始燃烧，被烧过的地方都变成了灰烬。
    如果是因为这张照片，他可以毁了。如果亦芷不离开，别墅他也可以烧了。他只是，真的不想再孤独的活着了，也必须和过去告别了。
    “亦芷，我可以把这一切都坦白的告诉你，你听完后，还是决定要离开，那我也不在拦着。好吗？”
    亦芷坐起身，挪动到了床头的位置，用被子遮住衣服撕裂的位置，微微点了点头。能知道真相，没什么不好的。
    段瑾泽眼含水雾走到亦芷的身边，坐在床侧。把亦芷往自己的怀里搂了过去，唇刚好对着亦芷的耳朵。“照片上那个女的，是我初恋，她叫颜初遇。”
    虽然这些信息，她已经从池昱那里知道了。但现在由段瑾泽亲口说出来，在感觉上是完全不同的。
    亦芷只需要乖乖的当好一个聆听者就够了。段瑾泽找好最合适讲故事的语调，思绪飘回曾经“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乱七八糟的聚会上。
    当时她失恋了，一个人喝了很多酒，又哭又闹。后来她不小心撞到我，一抬头脸上的妆都花了。我当时说了她一句好丑，缘分也算从这一刻开始的。
    在这之后，她就开始想尽办法缠着我，在一起后我问过她原因，她说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第一个说她丑的男人，她就一定要征服我。”话说到这，段瑾泽顿了顿，自嘲的笑了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这之前我满脑子只想着继承家业。可后来她已经无孔不入我的生活，但我却一直毫不在意。直到有一天，她突然不再找我了。
    我才发觉，心里有些空荡荡的。我等了她一星期，两星期……就这么等下去，她真的不见了。我渐渐忍不住这抓心挠肝的思念，我开始好奇她为什么不再出现，只能主动找她。
    找到她以后，她没有太过惊讶。我记得那天太阳很毒辣，阳光强烈又刺眼，她站在我面前，笑着跟我说：段瑾泽，快承认，你喜欢上我了。”
    “我一把抱住了她，把她紧紧的按在我的怀里。我对她说，我可能喜欢上你了。其实我还想跟她说，你干的那些蠢事，很可爱。后来我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就跟普普通通的小情侣一样。
    她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已经不读书了。但我当时初叁，学习任务比较紧张。也可能是我骨子里就是个没出息的，吊儿郎当的败家子，被爱情冲昏头脑以后什么都不顾了。
    学习这些东西被我抛之脑后，每天只跟她待在一起，吃喝玩乐。那张照片，也是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玩的时候，拍下来的。”
    “再后来我们就做了第一次，她不是处了，但我是。我不知道她之前还有过几个男人，她也没说，我也没问。当时想的是，以后好好在一起就行了。
    后来我让家里人给我整了一套房子，作为我和她的爱巢，我和她正式住在一起了。”故事说到这，段瑾泽噤了声。一直安静的亦芷，屏住了呼吸，轻声问“之后呢？”
    “之后我们就分了。”“为什么分了？”
    段瑾泽实在不太愿意回忆分手的原因，这是他一生的结。但如果他不坦诚的告诉亦芷，亦芷就不会留下来。说出这个原因，也意味着撕开他伤口上的创可贴。
    但他没时间权衡利弊，跟过去告别，这也是一条捷径。“亦芷，这个原因，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和她住在一起之后，一开始都好好的。
    如果后来我没有趁她洗澡的时候，翻看了她的手机，也许我们会一直好好的。我在她的手机里，看到了她和别的男人发的暧昧短信，内容也有很露骨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被她戴了绿帽子，她背叛我了。”
    听到这，亦芷缩在被子里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很难想象吧？其实她真的很漂亮，追求者大概也不少，不缺有钱有势的。只是没想到，她把我耍了。
    后来我和她大吵了一架，砸了房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有很多都是我们一起买的情侣物件。但我始终没有碰她一下。说实话，一开始只是喜欢她，后来是爱上她了，哪怕她这么对我，我都舍不得动她。
    我一气之下离开了那栋房子，再回来时她已经彻底离开了。一地狼藉也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她拿着自己的东西，消失了。我一直在找她，但再也没有过她的消息，也有人告诉我她死了。”
    “我知道，我不该因为那张照片凶你，是我不好。只是在心里，我也觉得她可能真的死了。她消失后我颓废了一段时间，把关于她的东西全部损毁了。
    临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还是没狠得下心，就把它当成一个纪念，留了下来。”亦芷明白，段瑾泽也算是扒了自己一层皮给她看。“那你找我，到底什么用意？”
    或者她是想问，自己到底是不是替代品。段瑾泽揉了揉亦芷的脑袋，把她从怀里放出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与她四目相对。
    “亦芷，我承认。起初在学校里第一次看见你，我对你产生了报复的念头。因为你和颜初遇叁分相像的脸，我想羞辱你泄愤。但后来，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
    我给你的承诺，也都是真的。她离开后，没有女人入得了我的心，除了你。你牵动着我的心情和情绪，我确信你不是她的替代品，亦芷就是亦芷。”
    他的表达很笨拙，但他的心意都是真的。“如果，颜初遇还活着呢？”亦芷只有这一个疑问了。
    “不重要了，已经结束了。”段瑾泽目光没有丝毫的闪躲，坚定的看向亦芷。内心空洞的缝隙，又一分分一寸寸被填满。亦芷拥住段瑾泽，在他耳边呢喃“我相信你。”
    段瑾泽用力的回抱住亦芷，隐隐抽疼千疮百孔的心脏也慢慢恢复成原样。其实他有很多没有告诉亦芷的，刚刚他所说的，只是简略后的故事。
    未删减版的，他当然不会告诉亦芷。其实男人的小心思也很活跃，他也能感觉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点池昱和他没什么区别，池昱也是挑拣着能说的去说。
    就好比他为了颜初遇付出的环节，他当然不会说的一清二楚，叁两句带过就好了。段瑾泽倒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想告诉亦芷，会让她伤心的。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还是看以后。
    但他还是错估了局面，亦芷到底不是颜初遇。亦芷要的是血淋淋的真相，她不需要包裹着隐瞒这层糖衣的过往。只是这时候的段瑾泽，没能参透这其中的道理。
    亦芷信他，更多的是心疼他。这分手原因对于段瑾泽来说，是极度不堪的。但他为了能留住她，当着她的面就揭开这道疤。这是她都做不到的事，她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思来想去竟是自己矫情过了头，担不担得起他的坦白，都还要另说。自己这一肚子的烂事儿，又能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