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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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袁飞飞最后跟裴芸说,你愿意等就等吧。
    说完她便离开了。
    再往后的日子,更加的平淡如水。袁飞飞跟裴芸借了不少银子。裴芸没有犹豫地借给她,问她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袁飞飞没有细说,只告诉他早晚有一天,连本带利一起还他。
    那时,离袁飞飞十五岁生辰,还有半年不到。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凌花。有一次,袁飞飞找她闲聊,凌花突然问她,是不是要走了。
    袁飞飞一愣,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凌花道:“女人瞧女人,总是准的。”
    袁飞飞放下手里的玩件,对凌花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凌花:“你要去哪。”
    袁飞飞:“不清楚。”
    凌花掐了她一下,道:“还回来么。”
    袁飞飞:“不清楚。”
    凌花气得跳脚,揪着袁飞飞的耳朵骂她没良心。袁飞飞道:“我走了你该高兴才对。”凌花神情一僵,冷哼一声,道:“走不走都一样。”
    袁飞飞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道:“凌花,我爹以前是个神棍,他算我命的时候,曾对我说我是阴火命,狼子野心,记仇不记恩,我从前对他的说法没有在意过,现在想来,他说的不无道理。”
    凌花少见袁飞飞这么正经的表情,她坐到袁飞飞面前,道:“究竟怎么了。”
    袁飞飞道:“他待我好,一份恩德本来我一辈子也还不完,但如今我却发现我心底的仇已经快要盖过那份恩情。我得在开始恨他之前,离开这里。”
    凌花双目含情,轻声道:“是那个男人么。”
    袁飞飞看向她。
    凌花:“那时我就该看出来了。”她趴在袁飞飞的胳膊上,轻声调笑道:“那男人初看没什么,但瞧久了,别有一番味道。你眼光不差。”
    袁飞飞冷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凌花:“你做的决定,我不会干涉,我只要求你,走前来看看我。”
    袁飞飞道:“现在还走不了。”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低声自语道:“走前,我还有几件事情要做。”
    至于袁飞飞口中的事情是什么,凌花没有问。她知道就算她问了,袁飞飞也不会说。
    时光荏苒,繁事缠身。
    有些事难以改变,有些人又不愿安于现状。
    袁飞飞只有一次,亲自去找刘氏,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坐一坐而已。半个时辰后,张平偶然遇见,他连忙拉着袁飞飞回了家。
    袁飞飞问他。
    “你以为我要对她做什么。”
    张平没回答。
    袁飞飞道:“张平,下个月我就满十五岁了,我要你为我准备一样东西。”
    张平看着她,袁飞飞冲他轻笑道:“嫁妆我自己有,你给我准备红盖头就好。”
    张平红着眼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准备,又怕弄差了让袁飞飞不高兴。带着银子,写好字,一连找了七八家店铺问询。
    店里伙计都说嫁衣和盖头这些都是姑娘家自己准备的,尤其是盖头,只是一方布而已,哪有什么卖的。
    张平买了最好的料子,回家给袁飞飞裁盖头。
    他住在偏屋里,油灯昏暗,照在红色的布料上,艳得像血一样。
    张平拿了剪子,又拿了小刀,来来回回裁了数块,总觉得不方正,最后一个人坐在板凳上,弄到天色既白,周围的红盖头铺了满满一地。
    张平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上染了些红色印记。
    他扔了最后一块布,决定再去买。袁飞飞拦住了他。
    “这个就行了。”袁飞飞从地上随手捡了一块布,揣进怀里,道:“我去找人缝一缝。”
    她从门口出去的时候,张平还坐在板凳上,他逆着屋外的阳光,探出手,在后面紧紧揽住袁飞飞的腰。
    袁飞飞转过头,“怎么了。”
    张平一夜未眠,身形憔悴,他似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听见袁飞飞的话,连忙松开手。
    袁飞飞弯下腰,看着张平的眼睛,轻声道:“老爷,要么不成亲了行么。”
    张平果断摇头。
    袁飞飞站起身,离开了。
    张平对成亲礼节知之甚少,多次问袁飞飞用不用请一个司仪来,袁飞飞说不用,她都清楚。
    【丫头,你是正经的好姑娘,一定要他规规矩矩的来迎娶你。】张平交代。
    袁飞飞点头称是。
    张平是完全相信她的,他静静地等着那一天的来临。
    在袁飞飞生辰前一晚,张平张罗了一桌精致的饭菜为袁飞飞庆祝。袁飞飞也难得地听话在家老实待了一天。
    夜色降临,张平穿着得体,把饭菜摆好,又舔了不少糕点。袁飞飞看着桌面,道:“难得啊,你也会买酒。”
    张平哂然一笑,把酒倒满。
    袁飞飞接过,冲着张平端起来,道:“张平,这是第一杯。”
    说完,她一饮而尽。
    张平没懂,不过也顺着她喝了下去。他酒量不好,喝得十分费力。
    袁飞飞拿过酒壶,又斟满,对着张平道:“这是第二杯。”
    张平第一杯酒喝得太快,有些冲头,他咳嗽几声,对袁飞飞比划道——
    【还是先吃菜吧。】
    袁飞飞拦住他拿筷子的手,一双细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张平,道:“张平,这是第二杯。”
    眼波流转,心意波澜,张平也不知那双眼睛究竟是冰冷还是火热。
    他放下筷子,再次端起酒杯,跟着袁飞飞喝了下去。
    “这,是第三杯。”袁飞飞的酒量不知比张平高出多少,张平平时是绝不会这样同袁飞飞豪饮的,但今日对他来说极为特殊,他一颗心也几乎被各种不可预知的未来揉碎了。所谓借酒消愁,不外乎如此。
    张平三杯酒下肚,人已经有些恍惚了。
    但他还是记得给袁飞飞夹菜。
    袁飞飞就着他的筷子,张口吃下。她的小嘴一张一合,眼神却一直看着张平,在橘黄的灯光下,分外的挑逗。
    张平看得愣神了,袁飞飞已经站起了身。张平下意识地要去拉她,袁飞飞冲他幽深一笑,轻声道:“你急什么,等着。”
    张平乖乖地松开手。
    袁飞飞到火房里烧了一壶水,然后泡了茶端回来。
    张平呆呆地接过茶盏,袁飞飞凑到他脸边,道:“老爷,喝杯茶。”
    张平低下头,把茶水喝光。
    “——嗯?”张平张了张嘴,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手中茶盏,然后忽然抬起头,盯着袁飞飞。
    “啊……啊啊。”
    袁飞飞冲他轻轻一笑,道:“怎么,喝醉了,都忘了自己不会说话了。”
    张平连忙闭上嘴。
    他站起身,想要去屋外,袁飞飞抓住他的手腕,顺手往前一带。张平头晕眼花,被她推到了床上。
    袁飞飞撑着手臂,半欺到张平身上。
    “老爷,路边的猫猫狗狗都比你有戒心。”她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摸在张平的有些发烫的嘴唇上。
    “你说,还有什么比给你下药更简单的……”
    “啊……”张平知道自己被袁飞飞下了药,他试着抬手问她为了什么,但是浑身泛软,一丝力气也提不起。
    袁飞飞在床前站起身,她抬起手臂,一件一件地脱去外衣。
    张平呼吸急促了,他几乎嘶吼出声。
    袁飞飞神色十分平常,也许喝了酒,她的脸色还带着些温柔的潮红。
    很快,袁飞飞脱光了衣裳,散开了长发。
    其实,她的面容并不是上佳,但是那双细眉和薄唇轻巧地拼凑在一起,带着她独有的鬼刁之气,让她有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张平咬紧牙关别过头。
    袁飞飞不知从哪摸出一块布,在张平的身上轻轻晃了晃。
    张平余光扫见,黑瞳紧缩。
    ——那是他亲手裁剪的红盖头。
    袁飞飞手轻飘飘地一转,盖头好像翻飞的蝴蝶一样,轻盈地一起一落,最后服帖地落在袁飞飞的头上。
    袁飞飞趴在张平的身上,单手托着下巴,隔着红盖头看着他。
    张平低哑着空嗓,近乎绝望地摇头。
    袁飞飞什么也没有说,托起张平的手臂,两手一掐,把盖头拉了下去。
    “就这样吧。”袁飞飞轻轻地说了一声,然后俯下身,一点一点地解开张平的衣裳。
    张平难得地穿了件得体的衣裳,从头到脚,完完整整,袁飞飞也不急,仔仔细细地脱下张平的衣裳。
    张平的身子僵硬,鼻尖上渗出汗珠,袁飞飞抹开他的胸膛,正好瞧见了,便俯身下去,用舌尖轻轻一舔。
    “唔——”张平低吼了一声,目光几乎癫狂。袁飞飞顺着他的鼻尖,一点点地轻啄。在张平突起的喉结上,她侧过脸,舔舐了一遍。
    就像街边的饥饿的野狗,碰见了一块香肉,急切而痴迷,半点都不舍得放下。
    张平的喉结上下一动,袁飞飞凑过去,鼻子紧贴在他的脖子上。她的口中有淡淡的汗咸味,鼻翼中有浓浓的烈酒香。
    还有她舔过的那处,也沾染了她自己熟悉的味道。
    袁飞飞贴在张平的身上,手开始解张平的腰带。
    张平那处早已经耸立,袁飞飞在解腰带时,有意无意地刮碰了几下。张平无法抑制地抖动了几下。
    袁飞飞没有熄灭油灯,她想看得清清楚楚。
    那双强壮的手臂,厚实的胸膛,精窄的腰身,在油灯的照耀下泛着浓郁的亮棕。袁飞飞看得痴了。
    “本就是我的……”她低低细语。“早就该是了……”
    他像野鬼,更像是守护神。
    她把神明压在了身下,这让袁飞飞从心底颤栗。
    袁飞飞觉得自己两腿间粘稠一片。她支起上身,后退了些,肚子刚好顶在张平的直枪上。那触感让她近乎化了。
    张平终于叫了出声,他紧紧地闭着眼睛,面色痛苦,额头青筋暴露。双手费劲力气,也握不住拳头。
    他的声音干哑,就像坏了的破锣一样。但就是这样的声音,让袁飞飞得到了救赎。
    她推动身体,一前一后,用肚皮轻轻地磨搓着张平,在张平喘不过气的时候,她俯下身,用脸贴在了上面。
    她只觉得很热,很硬。那上面有微微的褶皱,有筋脉,有律动。
    那几乎是一个世界。
    张平满脸湿淋淋,袁飞飞知道他不会哭,那都是汗水。
    她终于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张平。
    张平也看着她。
    张平在摇头,他这辈子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能够说话。
    他想告诉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想告诉她,处子之身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多么重要。
    他想告诉她,为了他这样的人,不值得。
    不值得。
    “也曾起誓唯君忠……”袁飞飞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张平无声的话,她淡笑着看着张平。“也曾昧心忘恩仇。”
    凌花曾经同袁飞飞说,女人奉献的一刻,会有种变态的刺激感。
    袁飞飞觉得她说的很对。
    恩不是恩,仇不是仇,乐不是乐,痛不是痛。
    那一分刺激,淹没了所有。
    回眸细数,空旷院落,只余一口老井,两个痴人。
    静心一探,寂静深处,唯剩一户人家,半束桃花。
    而你我之情,犹如醉中逐月,雾里看花。
    一路茫然无措,跌跌撞撞,磕磕碰碰,最终只剩初心一问,淡写岁月长歌。
    ——————第二卷雾里看花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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