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暗间章

    阳光刺得眼有些发疼，我在一天早上醒来。
    我没有去看窗外，开始在起居室找自己的衣服。
    脱掉不知谁为我穿上睡衣，然后穿上里衣、衬衫，裙装，然后是领结，在某天夜晚印象深刻的镜子的面前梳理妆发。
    整理好后，在开门时感觉到脖颈的凉意，才发现自己忘记戴了。两件Choker在台子上，黑色蕾丝和白色的。我从中选了黑色那一条，在自己脖颈系上，颈后给自己打了一个规范的蝴蝶结。
    开门，走出来，关上。
    走廊一如既往的安静，在转角碰到了奥薇儿。她先看到了我，招了招手。我回应她，走过去。
    她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水珠，肩膀上搭着一条干净的毛巾。嘴唇也没有先前红润了。
    我问她：“怎么流这么多汗？”顺手拿自己口袋里的手帕沾了沾她额头上的汗。
    奥薇儿顿了一下，笑道：“昨晚末卡维族的亲王弄脏了琴室的沙发，今天血迹清理花了我们好大力气呢。”
    她的笑容感染了我，我似怒道：“怎么没有叫我啊？我也可以来帮忙。”
    奥薇儿略显迟疑，开口：“昨晚，你的哥哥……”
    我放下手帕，看向她被水浸湿泡得发白的手。“他已经不是我的哥哥了。”
    “……尤菲米娅……”
    我回了她一个笑容：“真的，我也很难过，可是事实是这样的。”
    大概是我的笑容太干瘪，奥薇儿不笑了。
    周围的环境静了起来，奥薇儿察觉到这一气氛，说：“走吧，我们去前面庭院打扫下落叶。”
    “嗯嗯。”我跟上她。
    庭院，是宴会厅和起居室的那个宅邸中间的地段。那里离亲王居住室的小府邸最近的一处就是那晚和小黑待在一起的小亭子。
    已是秋深，除去树上零星的几片枯黄叶，整个庭院像是被地上的落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棕毛。
    “听这里的亨利先生说大概一周打扫一次，现在几乎是每两叁天一清理。”奥薇儿一遍拿着扫把清扫落叶，一边说话：“因为秋天落叶下落的会快一些。”
    “这样啊……”
    说来奇怪一些，我之前的家在茂密的森林之内，哪怕是冬天，几乎也都是绿色。
    两个地方的树木不一样，我小时候的书本上了解到不同气候的地方植被也有所不同。这个地方似乎离我的家乡很远。
    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我们从餐厅处领了面包，坐在庭院的角落里吃。
    “说实话，我还是并不喜欢这种面食。”奥薇儿突然开口。
    “……你们那边吃什么？”我问她。
    “我们有米饭。”奥薇儿说，“有时候我们也是和这个差不多的食物，但是会比这个好吃很多。”
    这里的面包也不像我们那边好吃。我的家人做的会更好吃，像是加入了什么蜂蜜，口感也很松软。
    这里的食物只能果腹，至于口感……
    “像是将没有完全打磨好的麦子加入水里搅拌做成的面糊。然后把水分烤干，”奥薇儿大口咬下一块，咀嚼着，轻遮嘴道：“又干又硬。”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吸血鬼不会吃这种东西。”
    “可是做这个的厨师是一个年老的人类。”她在说话的时候太急切，至于食物干瘪的残渣从嘴里喷出零星几个，慌忙捂住嘴巴。
    “应该可以自己做。”她从手捂住的嘴里蹦出来几个字。
    “可是你很忙。”我说道。她几乎承担了在这里的打扫清理和事务等安排工作。
    “不，其实也没有，我们可以偷一点闲。”奥薇儿咽下去发干的面包碎屑，稍显急切：“我的工作其实事务安排大约在凌晨叁点半到四点半就结束，如果没有清理安排会在中午十二点左右醒来，下午就是清理安排工作和晚餐准备，这个时间我一般会休息一会儿做一会儿，也可以完全足够我们去做我们喜欢的食物。”
    她狡黠一笑：“嘿嘿，其实我们晚餐可以一起去做，那位老厨师中午和晚餐都是和早餐一起做好。”
    想到可以不用吃干瘪的面包，我心情也有些激动：“真的？！”
    说干就干，等吃完了这一顿，我们去了后厨。
    后厨倒也很干净，奥薇儿找到了面粉，用温水混合，在里面加了一大勺蜂蜜。
    将炉子复燃花费了些时间，奥薇儿摸索了一小会儿，她不太适应这里的炉灶。
    好在最后成品是很好的。
    面包松软，很甜，但不会觉得腻。甚至奥薇儿在里面加了碾碎的干果。
    很好吃，我们又专注多做了两个大的面包，直到天色昏暗。
    我回到起居室。格雷仍旧不在。
    但是他还是没有安排我的房间。
    身体放松下来，巨大的空虚从身体蔓延。心脏昨天痛的发狠，今天却一点症状都没有。
    只是还是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堵着，呼吸不畅。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
    走到窗前靠墙的位置，从抽屉下方拿起图纸。
    发现原来的厨房位置发生了变动。
    现在的厨房在图纸的位置是收纳的仓库。
    原来的厨房是图纸上的宅邸平面图的另一方。
    那个地方我没有去打扫过。
    在这栋房子贴着的小屋。
    血族白天都不会出来。
    明天有机会可以去看一下。
    洗漱好后我躺在床上。
    睡不着。
    前一晚发生的事在我眼前频繁闪过。
    不知过了多久。
    门发出了响声。
    一个身影挡在了窗前洒下来的月光。
    我没有睁眼，假装自己睡着。
    那人轻嗅了我的脖子。我忍住瑟缩。
    那人轻轻掀开被子。我身旁多了一个人。
    他的胳膊环上了我的腰。
    我知道是谁了。
    我仍然没有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