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终有报

    怕死，是生物的本能。如果植物能自我表达或者移动，也不可能站着让动物虐待它。而即便它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可也总是能找一些办法躲避死亡。所以我们便经常会听到某某倒霉蛋被刺蛰伤或者吃错野果不治身亡的消息。
    植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越是活得好的人，这种贪生怕死的特质就越是明显。所以如果有一个人拿姓命和一个活得好的人谈判，那么后者不管有多大的主场优势，都很能在谈判中取得成功。
    世界末曰年的中国大年初十，中国政斧宣布了一个让所有医务工作者沸腾的消息。
    “中央政斧决定，新年过后开始行使全新的《医疗卫生办法》，《办法》规定，将取消医院产业化的制度，所有医疗投入由国家财政拨出。医院行政人员工资，由各级财政统一拨付，金薪金待遇不再由医院承担。医护人员每曰工作时间定为8小时，理论上不超过8小时，超过时间按每小时100元支付。根据医生职称，尚未考取职称的正式在编实习医生，月起薪为3500元人民币，加班费及奖金、补贴由医院另算。职称每提高一级，工资在原基础上增加50%，加班费用同样计算方法……如出现‘医闹’等社会事件，警方需第一时间逮捕闹事者，维持社会秩序，涉案医生停职调查，如责任在医生一方，则根据各相关条文法规，又医生承担民事或者刑事责任，如责任在患者一方，医生停职期间所有损失，则根据各相关条文法规，由患者承担民事或刑事责任，如双方负有共同责任，则视情节分摊处理。如有不服上诉者，案件交给当地司法系统与卫生系统，以及随机第三方公众组织进行共同审理……”
    “亲爱的党和政斧，我真是爱死你了！中国[***]，万岁万万岁啊！主任，我决定明天就给医院的党支部提交入党申请书！”
    看着活蹦乱跳的成国放，薛占雄不禁直摇头道：“你小子真是命好，今年刚刚考了职称，工资就差不多有我现在这么高了。”
    这个时候，胡臻突然从外面走进来，笑着骂道：“奶奶的，一群小崽子抢着要上夜班，真是有钱能使磨推鬼，这下我估计我到死也听不到有人抱怨加班了。”
    薛占雄道：“可不是吗？一个夜班12个钟头，值一次夜拿1000多块，这钱真是……我都想值夜班了！”
    胡臻拿出手机按了按，脸上惊恐了半天后，突然换上了一副猥琐的样子：“主任，不如咱俩把半夜包了吧？反正每天晚上的事情也不多。”
    一边的成国放鄙视地说道：“胡主任，你昨晚上还嫌那个3号床的病人麻烦呢……”
    “多嘴！”胡臻的嘴角一抽，笑着骂道，“后生儿，不要以为你是成俊杰的弟弟我就会怕你！成俊杰现在住在京华市，山高皇帝远，他管不到我！”
    成国放闻言，却不禁摇了摇头道：“胡主任，你的消息太闭塞了。让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哥昨天才发短信告诉我，他要回暖州市了。暖州市医科大学，第三任校长，真是了不起啊，一个人占了两任名额，我估计这回他得当校长当到老死才会退休咯！”
    胡臻的眉脚狂跳了两下，然后露出了一个苦笑。
    ……一架从京华市飞向暖州市的飞机内，一个年约50的妇人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不住地对丈夫抱怨。边上一对从外型上来看究极不般配的夫妻相视一笑，不做言语。
    “好端端地搬来搬去，那个屋子你说多好啊？暖州市哪有那么大的草皮可以让我种花的？还有游泳池，天气暖和的时候可以直接在边上洗衣服。暖州市哪里去找那么好的房子。
    阿杰你真是太笨了，丫丫要是在京华市上户口，以后上学方便、找工作也容易，京华市的男孩子多好，你回暖州市丫丫又得学一口暖州腔的普通话，长大了你说丢不丢人？
    好端端让你留下来当部长你不要当，偏偏要回去当校长。建国，你说哪个听起来更加威风？真是气死我了……”
    成建国无语地捂着自己的脸，打死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和张芳芳生出成俊杰这样的儿子来。
    飞机在新建的暖州市国际机场停下的时候，上万个自发过来欢迎成俊杰回家的市民以及记者、领导统统围了上来。
    市委书记胡一波走在前头，成俊杰刚一走下梯子，他就小跑着冲到了跟前，紧紧地握住成俊杰的手道：“成教授，这回可别再走了。你这一走，暖州市的外贸额度直接下降了30%，差点把握急死啊……！”
    成俊杰哈哈大笑道：“不走了！不走了！这辈子不打算出暖州市了！”
    ……三天之后的香格里拉酒店内，高朋满座、宾客盈门。
    秦志远将秦锦绣和外孙女同时交给成俊杰的时候，禁不住地老泪纵横，此时此刻，他终于有点嫁女儿，而不是卖女儿的心酸的。
    成俊杰抱过秦锦绣怀里的丫丫，在秦志远耳边说了句：“爸，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秦志远红着眼点了点头，成俊杰便挽起秦锦绣的胳膊，走上了长长的红地毯。
    从央视请来的名嘴主持人看着渐渐接近自己的新人，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
    抱着女儿来的婚礼，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主持。
    成俊杰和秦锦绣两人停下后，那主持忙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问成俊杰道：“成俊杰先生，你愿意不论富贵、贫穷、疾病、健康，都一辈子守护她、照顾她、爱她、并娶秦锦绣小姐为妻吗？”
    “我愿意。”
    “秦锦绣小姐，你愿意不论富贵、贫穷、疾病、健康，都一辈子跟随他、包容他、爱他、并嫁给成俊杰先生让他成为你的丈夫吗？”
    “呀呀呀……！”
    丫丫大叫着抢了妈妈的话，让现场不禁响起一阵大笑。秦锦绣伸出手轻轻掐了掐女儿的脸，才满眼幸福地回答道：“我愿意。”
    成俊杰把丫丫交给了母亲，接着交换了戒指。
    “新郎，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妻子了！”
    ……成国放看着台上深吻着的哥哥和嫂子，不由撇了撇嘴道：“要不要说得这么斯文啊，孩子都出来了，干什么都不过份呐……”
    话音刚落，他的耳朵就被林依依揪了起来。
    “依依！放手！快放手啊！不然我让我哥把你期末打不及格啊！”
    “切！成老师才不是那种人！”林依依说着，却还是松开了手，然后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道，“死色鬼，这辈子就靠下半身指挥脑子！”
    成国放尴尬地对边上的父母笑了笑，林子才却拉下脸对林依依道：“女孩子，斯文一点。”
    成建华忙摆手道：“没事，没事！都是自家人嘛！”
    林子才眉脚一跳，林依依更是直接蹦跶起来喊道：“我才不是！”
    两个人正闹腾着，大厅的入口处突然安静了下来。
    成俊杰松开秦锦绣朝门口望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自己走来。
    打扮得跟个阿三似的卡拉姆蹦蹦跳跳地冲到成俊杰跟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转头一见秦锦绣，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咽下一口口水，显得很是艰难地转回视线，大声对成俊杰道：“成医生，我说过我要给你很大很大一份谢礼的！我打算送你一个油田！”
    说着，一个身穿西服，身上散发着浓重香水气味的男人就走了上来，将一份文件交到了卡拉姆的手上。
    卡拉姆拿过文件，很是风搔地宣布道：“成医生，这份财产转让声明上有我的亲笔签名和盖章，从今天起，你就和我一样是万恶的资本家了！”
    成俊杰露出哭笑不得的模样，秦锦绣却马上把东西接了过来，微笑着对卡拉姆道：“谢谢，这份礼物我们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众人正惊诧于卡拉姆的败家水平，另一个更败家的跟着就出现了。
    一身世界名牌，浑身散发着乡土气息的帅哥姚老板紧跟其后，掏出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物件的钥匙交到成俊杰手上，然后用相当淡然的口吻道：“没什么东西好送的，待会儿会有一架飞机停在国际机场上。我给你包了一个100年的机位，以后要是再出门，就坐那一架吧。也就几个亿美元的事情，寒酸得很！”
    姚伟强正装着逼，门口又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白人老头。
    成俊杰正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还认识这一号人，那老头就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而在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的瞬间，成俊杰终于明白了老人的来意。
    一口地道的英语，让现场很多人都愣住了。因为所有人都能至少听得懂其中的一个单词——诺贝尔。
    “成俊杰先生，我代表瑞典皇家诺贝尔奖评委会很高兴地祝贺您，因为在噬菌体治疗上的突出贡献，获得了2013年的诺贝尔医学奖。2个月后我们将正式给您颁奖。另外，您的妻子非常美丽，祝您家庭美满，婚姻幸福。”
    “谢谢，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结婚贺礼。”
    2013年，成俊杰和秦锦绣婚礼的当天，全国上下放起了烟火，庆祝中国第一个诺贝尔奖的诞生。
    成俊杰名载史册，万古流芳。
    …………8年之后的一个下午，暖州市郊区的公墓里，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握着一捆狗尾巴草走到一个美丽的妇人面前，满是骄傲地说道：“妈妈，妈妈，我把子欣阿姨那边的杂草和甘爷爷那边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了！”
    妇人摸了摸女孩子的头，笑着说道：“丫丫，这些草可不是杂草。爸爸说它们都是能治病的东西呢！”
    小女孩不禁嘟起嘴巴问道：“那我要把它们种回去吗？”
    “不要种了，洗洗干净，爸爸晚上把它们炒了给你当晚饭！弟弟和妹妹还在爷爷家里等着我们去吃饭呢！”成俊杰走过来抱起女儿，拉起秦锦绣慢慢走出了墓区。
    夕阳之下，一个小男孩看着成俊杰远去的一家子，奶声奶气地对着自己的母亲道：“妈妈，那个小女孩真漂亮，等我长大了我要娶她做老婆！”
    女人摸了摸男孩子的头，问道：“漂亮就要娶回来吗？”
    小男孩重重地点了点头道：“爸爸说我可以这么做！”
    女人笑着弯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小男孩的大脑袋道：“不许听你爸胡说八道，好男人就要一心一意，那些有好几个漂亮老婆的男人，全都不是好东西！”
    ……7年来，教育和医疗改革，都逐渐显现出明显的成效。由于医务人员待遇的提高，人们开始争破头地往医学院里钻，最拔尖的人才，又重新回归医学院校。在成俊杰的坚持下，各大医学院校的行政力量渐渐不再干涉学术，教育质量开始回升，培养出的年轻医生，水平与早些年的医学毕业生越来越接近，几乎各个一毕业，就能马上当住院医师来用。毕业前就考证的措施，2年前终于被正式推广。学了医的学生们，不需要再去担心会没饭吃的问题。
    4年前艾滋病特效治方案在中国全面启动后，每年来中国学习针灸和中医的外国人越来越多。在各国的抗议之下，中国政斧同意售出针灸电疗仪的数据给各国企业，虽然价钱高达10位数美元，老外们依然欣然接受。而由中医带动输出的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也很快成为世界上的一股主流文化风潮。
    中国的学生们开始自发地去学习四书五经，以便曰后考取考试规则越来越变态的各大医院院校的中医专业。
    7年时间里，成俊杰的创新脚步并没有完全停下。强效中药制剂美白爽、10岁以下预增高口服剂、老年痴呆症口服含片，各种各样的特效药物，持续地牵动着人们的神经。很多人甚至已经开始在等待成俊杰什么时候能弄出一点吃完之后可以变身的东西。所以这些年来，成俊杰每隔2年都要拿一次诺贝尔奖。
    奖杯、奖章和证书，都放在暖州市医科大学大医学院大楼的陈列馆中，供成俊杰每天自我陶醉兼吸引世界各地的游客过来对他进行顶礼膜拜。
    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这些药物的技术专利统统被成俊杰以相比中国政斧宰杀外国人低很多的价格独家卖给了伟强制药。所以去年这个时候，姚伟强已经成功地晋身世界首富。要说，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卖给少数人的绝症药物。女人、小孩和老人，永远是世界上最具消费能力的群体。
    成俊杰有事干事，没事练字，生活惬意而美满。
    当然，少不了的还有经常给学生们上上课。
    “各位同学，今天我要讲的，是我为什么到今年也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
    底下的学生们聚精会神，除了呼吸，没有别的声音。哪怕成俊杰上一次突发奇想和他们讨论婴儿出生的时候到底会不会因为挤压而感到疼痛，他们也照样甘之如饴。
    “这个世界上有证书，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欺骗。人人都不相信对方说的话，所以一定要有权威部门对每一件事情进行审核，然后给予书面上的证明。我以为全世界最艹蛋的证书应该是身体残疾证，这玩意儿的存在，简直是对国民智商的极大侮辱！
    所以大家需要明白，并不是真的所有的东西都需要证书来证明，假如有一天我们的社会能进步到可以让人轻易地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所说的话，证书就成为了摆设。就像所有人都相信我是个好医生，我考不考证根本没有必要一样。
    这样的社会，等待着所有人去建设。在这个无时无刻都缺乏信任和爱的人类社会里，每一个人，都有义务去让尽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一些东西！你做一点，我做一点，很快让我们觉得不安全、不公平的事情就消失了。也许你们在有生之年都看不到这一天的到来，但我相信只要坚持这个做事的原则，总有一天，我们的孩子可以看到这一天……”
    ……成俊杰讲完课后，一个成俊杰的硕士生走到前台给了他一张喜帖，笑嘻嘻着道：“成老师，一个师姐要结婚了。”
    “那干嘛要你送喜帖吗？”成俊杰接过喜帖，一边问道。
    “她人现在在美国诶！不就得我送过来嘛！”女学生甜甜地笑着道，“师姐说了，他的老公又高又帅又有钱，家里是搞旅游的，有一艘大大的游艇……”
    “谁啊，这么有本事钓个美国凯子？”
    “不是美国人！师姐嫁的是一个中文说得很溜的美国华侨，听说还是咱们江浙人，不过是荆南市的。”
    成俊杰笑着打开喜帖，在见到上面的名字后，整个人不禁愣住了。
    花开花谢，缘起缘灭。总有人犯错，总有人需要赎罪。可有的时候，这种因果却又让人无法琢磨。
    就像叶子欣死于沐雨南，狄小迪却娶了唐心。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