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有人生而是龙

    见到宁蒙已是玄境六重天。
    商蝣也是欣慰。
    随后他们一路向西而去，走走停停，半月后，终于再次见到了芥川长河，在岸边，商蝣解开了封印球的封印，宁蒙则亲手将金鳞鱼放进了河水中。
    金鳞鱼摇头摆尾，一头扎进了芥川长河。
    在其中欢快畅游。
    商蝣和宁蒙也没有立刻离去，而是默默守护了金鳞鱼一月有余，见到锦鲤鱼果真如鱼得水，不仅小心翼翼避过了诸多凶险，等级也在不知不觉中提升到了玄阶中期，两人都很高兴，说到底金鳞鱼早已不是寻常凶兽，已经有了极高的灵智。
    懂得趋利避害。
    单凭这一点，就可以规避许多的风险，眼见金鳞鱼越加适应芥川长河的环境，两人也渐渐放心，又守护了金鳞鱼半个月，这才悄然离去。
    金鳞鱼在河面上默默望着两人的背影。
    许久后，才一摆长尾扎进河水中，然后沿着河岸，顺着江河，一路向南游去。
    ......
    “商蝣大哥，我们要回寂寥山吗？”
    宁蒙骑着小红马，逗着喵喵，扭头望向不远处的商蝣，心情很是不错。
    商蝣轻轻摇头，思索了片刻，出声道：“昔年狼巢之祸时，我曾经路过【青阳堡】，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事，也学到了一门【担山法】，为此，我曾经答应过三个条件。”
    至今。
    他仍记得那个担山而死的老人。
    【来吧！来吧！】
    【强者就要踏着弱者的尸骨，今天你吃了柴夫，明日你也将会是别人的资粮！】
    仍记得那个老人在青阳堡城头，白发狂舞的一幕幕。
    “哪三个条件？”
    宁蒙闻言顿时来了兴致，歪着小脑袋追问。
    商蝣目露思索，娓娓道：“第一个条件，若是青阳堡遇到危难，需要我照拂一二，这些年我远离商州，索性曾经对蓉儿有过提及，她一直做得很好，青阳堡有她照顾，这些年也算安稳，第二个条件，需要我以担山之法，将青阳堡搬回五商城附近，这个也不难，最后一个条件，却需要和一人比试术法，并且要胜过那人的【搬山之法】，帮人出一口气。”
    “那我们现在就去搬青阳堡吗？”
    对于担起一座巨大城堡的场景，宁蒙还从未见过，听说商蝣要如此，心中很是期待。
    “这个倒不急。”
    商蝣笑着摇头：“我们先完成第三个条件。”
    宁蒙的目光又一亮，继续追问道：“商蝣大哥要和谁比试搬山法？用不用蒙蒙帮忙？”
    “蒙蒙只管给商蝣大哥压阵就好。”
    商蝣哈哈一笑，解释道：“具体是谁，我也不知，只知此人出自第九峰，当初是玄境五重天的修为，如今应当不在玄境巅峰之下。”
    “那我们该去何处？”
    商蝣催动战将加快奔行，回首道：“此去，九商城。”
    “哦~”
    宁蒙揉了揉小脑袋，连忙催促小红马追上。
    这一日，九商城外，有人挑山而来，以千米高山堵住了九商城的门户！
    有胆大之人飞上了高山，在山顶找到了一页符纸，其上龙飞凤舞写着两行字：百年赌约再续，今日代人一战！
    一时间，满城哗然。
    先是九商城众人联手，想要移走高山，然而高山却纹丝不动，接着九商城城主亲自出面，却也仅仅让高山颤动了几下，就吐血败退。
    满城无奈，于是一纸飞书送上了第九峰。
    书信辗转，最终送到了一位驼背老人面前，老人站在山巅，眯着眉眼，迎着山风，缓缓打着一套拳法，待拳法收功，张口吐出三尺白气，而后才睁开眉眼。
    慢慢展开书信。
    望着书信上的字迹，老人目露思索，眉头微微颤动，喃喃道：“已经一百多年了啊，都快记不得了...”
    而后合上书信，对着送信之人嘱咐道：
    “让诺儿去一趟吧，山上枯燥得很，年轻人是该多走动走动。”
    “是。”
    送信之人应诺，快步离去。
    老人则迎着山风，闭目缓缓吐息，一呼一吸皆能牵动身周风云，隐有龙腾虎啸之音，这一站便是半日。
    半日后。
    一位年轻人脚步虚浮着走来，见面就慌忙跪地，羞愧道：“徒儿没用，给师尊丢脸了。”
    “哦~”
    老人缓缓睁开眼眸，惊讶地打量了年轻人几眼，询问道：
    “你且起身，给为师说说经过如何。”
    “是。”
    年轻人应诺，起身后，这才涨红着脸道：“是徒儿没用，徒儿竭尽所能，也只是移动了那高山三寸，之后便再无余力，连正主的面都未能见到。”
    老人闻言顿时沉默不语。
    年轻人见此，小心道：“师尊，此人应当有备而来，要不让大师兄去一趟吧？”
    老人依旧不语。
    半晌后，才轻咳了几声，踱步向山下行去；“既然有备而来，为师便去会一会，不打紧~”
    年轻人见此，连忙跟上。
    ......
    不久后，老人飞下了【足道峰】，来到了九商城内。
    “见过宿老。”
    九商城城主亲自出来迎接，众人也是躬身见礼。
    老人驮着背挥手让众人起身，闪身来到高山之前，眺望四周，依旧不见人影，于是，围着高山四下打量，片刻后，老人双肩一沉，吐气如雷：
    “喝！”
    然后肩膀猛然一撞高山，轰隆一声巨响，高山向外平移半尺，众人皆是惊叹，齐声喝彩。
    老人不闻不问。
    沉臂过膝，躬身如猿，双足似马镫，只见身躯左摇右摆，身周骤然金光大放，磅礴真元在身周缠绕，如蝉丝，胜金锁，纠缠不清，拉扯不断，转眼却又在体外形成一个半虚幻的躯体，比老人自己足足大了一倍有余，像是一头凶猿。
    凶猿张嘴咆哮，吐息如炸雷：
    “搬山！”
    “搬山...搬山！”
    一声声搬山出口，凶猿随着老人左摇右晃，身躯越加高大，转眼已是几百米，几乎与高山并肩。
    老人双臂前抱，额头青筋暴起，猛然大吼一声：
    “搬山！”
    凶猿随着老人伸出猿臂，双臂如龙爪，一把扣住高山两侧，身躯猛然一扭，硬生生将高山扛在了肩头。
    九商城内，众人齐声欢呼。
    老人在欢呼声中步步向前，一连七步，前行百米，第八步踏出，老人站脚不稳又突然收回，第九步，老人已面如血色，长吐一口气，泄气如洪：
    “老了~”
    凶猿骤然溃散，千米高山轰隆砸下，九商城内惊呼连连，救援已是不及。
    高山之下。
    却有一人挑担而来，人影步步向前，肩头扁担如同量天之尺，来人停下脚步，微微躬身，攀手在肩，让扁担一端高高翘起，然后猛然挺身，重重捣在高山之底，而后稍稍泄力。
    将千米高山，稳稳挑在肩头。
    而后迈着奇怪步伐，一连踏出了十余步，腰背又是一挺，直将千米高山挑飞，之后大袖一挥，只见空中五彩炫光迷乱，千米高山眨眼不见踪迹。
    来人非是别人，正是商蝣。
    商蝣撑开【迷天袋】将高山收起，快步来到老人身前，将老人小心扶起，赔罪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晚辈事先也不知是前辈到此，否则定然不会出此下策，皆是晚辈之过，还请前辈见谅，不知前辈可还记得晚辈？”
    原来这老人不是别人。
    正是曾经和商蝣有过一面之缘的【负山擎】，细细算来，负山擎还算对商蝣有过恩惠，时隔经年，如今仍是玄境巅峰修为。
    老人终于回过味来。
    非但没有责备，反而哈哈大笑：“怎不记得，那日你还骑着一头黑色大马，还是老夫帮你挡下一祸，不想今日已有如此成就，当真后生可畏，不过输了就是输了，老夫输给了我商族后辈大才，输的不冤，输得心服口服！”
    老人很是豁达。
    与商蝣把臂相谈。
    得知柴夫已逝，老人也是唏嘘不已，听了柴夫事迹，直言自己当初也是年轻气盛，出口无状，若是互相了解，说不得，平生便能多一挚友，痛呼不已。
    九商城内，众人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城主更是亲自邀请商蝣入城一叙，见一旁老人也是情真意切，推辞不过，商蝣便和悄悄现身的宁蒙一起入了九商城，得知商蝣是青华峰的大师兄，九商城的城主更是风光满面。
    大摆筵席。
    觥筹交错，直到烈阳落山许久。
    商蝣才和相谈甚欢的负山擎辞别，带着喝的小脸通红的宁蒙踏出了九商城。
    直到商蝣远去，一位一直不曾现身的年轻人，才悄然出现，老人望着商蝣远去的背影，温声安慰道：“诺儿，你要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龙，而我们，最多只能算蛟，【负山擎】一生比不得【移山客】，你商诺比不得他，也算不得什么。”
    年轻人默默点头，神色复杂。
    曾经那个还能和他称兄道弟的同龄人，如今再见，只能望着他的背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