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季渊一共在日蚀桥买了五样东西。
    血条显示器, 战斗力显示器, 气象储存鸡, 宝物定位鸭，以及无限画册。
    这五样暂时都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季渊把自己的思路写了个完整的策划案出来, 扔给黎巴国王的臣子们代为完成。
    像监督施工规划路线之类的小事，交给他们完全没有问题——既然二十层全能死宅之屋都造的出来，这种游戏岛只会建的更好。
    哔叭卟游戏岛前身是度假屋，现在被一分为四, 四分之三改建成不同的游戏项目，四分之一为禁飞区，有大型五星酒店配碧海沙滩。
    撒缪尔跳进海里捞牡蛎去了，露里斯还在图书馆查阅和精灵一族有关的卷宗, 茶灰主动去帮忙监工看进度，留下梅川被他拉着一起看无限画册。
    这个画册外表看起来像个玉白色的竹筒，拧着两头旋转拉开，就会变成书卷一般的长轴。
    “根据使用说明的说法，”季渊伸手在上面写了四个字：“我想看到什么，写上去就会显示……”
    四个字在落上画卷的同一时刻被吞噬溶解，不出五六秒的功夫，画卷上就涌现出一只怪物的样子。
    “这是什么？”
    “斯芬克斯, 段子手兼脑筋急转弯爱好者。”季渊开始对着卷轴上的神兽现场临摹：“梅川, 帮我把旁边的椅子桌子拉开, 我这边空间好像不够。”
    梅川依言照做, 看着浮在空中的色块道：“你准备把它画出来, 当做是关卡项目？”
    “差不多吧。”季渊信手铺了个底色，对着原图画这神兽的羽翼，用笔娴熟：“我改变主意了。”
    “我不画人了，jojo！”
    画男人女人都容易出事，召唤出迷之背景的大boss不说还可能被捆到深渊里玩失忆小娇妻play，只是画画而已为什么要担这么大的风险啊喂！！
    “你看我有这个能力，画武器什么的暂时就不说了——画的是个啥属性咱们两都知道，”季渊下笔飞快，拿着笔刷给老鹰翅膀哗哗刷着毛：“骷骷你看，我要是成为不明，呸，神奇生物召唤师，它们同样会听从我的指引和命令，但是安全系数会高很多，不是吗！”
    梅川怔了一下，自动忽略掉他话语里的奇怪字眼，重复了一遍：“你以后，不打算再画其他人出来了？”
    “嗯，不画了。”季渊跳上凳子，给斯芬克斯补上厚重的发量：“男人只会给我带来麻烦。”
    梅川松了口气，端着画卷方便他参考。
    “好事。”
    季渊在异世界呆了三年多，先后也算拜了好几个老师。
    玄脊城的小贵族伊丝芙，无月国美术院的一众大牛，还有谙熟油画技巧的苍青。
    最后一位懒得一句句教，直接翻翻书把大段记忆剪进了他的脑子里，跟亲身在画室里泡了二十年的效果差不多。
    季渊有时候想想，觉得苍青也是够心机的，把他对自己的记忆消得干干净净，只留自己对他的单向记忆，简直是下得一手好棋。
    但不管怎么说，学到是确实学到了。
    他本来就脑子活泛开窍快，虽然经常摸鱼但也有定期画速写人体做练习，现在画画又快又准，连小鸡崽都比三年前眉清目秀的多。
    “我把这个岛分成了三份，设计了十二个游戏环节，安插些神奇生物在这巡逻和看守宝物也挺好。”
    光是这一只斯芬克斯就画了一下午。
    季渊临召唤前缩到梅川身后，确认他把极刃握住了，才伸手打了个响指。
    扁平的厚涂画作腾空跃出，如同充气膨胀一般变得立体起来。
    斯芬克斯落在了地上，扑棱着翅膀环顾四周，神情有些茫然。
    “……嗨？”
    狮身人面像一脸警惕：“干什么？”
    季渊本来有热情欢迎新成员的冲动，这会还是咳了一声道：“那个，你能帮我守个关卡吗，就出出谜语刁难他们一下之类的？”
    神兽看了眼海岛风光，有些不耐烦：“要守多少年？”
    “一年，一年就够了！”
    “然后我就自由了？”
    “对，别出去害人就行。”季渊缩在梅川身后，有点担心自己被当成点心吃掉：“你……你觉得可以吗？”
    狮身人面像嗤了一声：“行，我出去转转，有事直接叫我。”
    “好……好的。”
    等那神兽翅膀一扬飞走了，梅川才开口。
    “你很怕它？”
    “有点……”
    “平时怎么不怕我呢？”梅川看了眼躲在自己袖子后面的季渊，语气微妙：“单说杀伤力，我比它强很多吧？”
    季渊手上还拽着他的衣角，怂了一半突然理直气壮起来：“话不能这么说！”
    梅川挑眉：“那怎么说？”
    “我不怕你还不是因为你长得比它好看！”季渊振振有词：“你可是我画过的最帅的崽！”
    男人揉了揉他的头发。
    “……笨蛋。”
    冲浪滑梯、安全区告示牌、五年高考三年曲一线空投箱、放屁检测器等游戏道具陆续就位。
    大批大批的车队和空中运输队开始往返于岛中，负责人们日常忙得焦头烂额，还得定时拿着项目书找季岛主报告。
    季渊感觉自己像是升职加薪做了产品经理，这时候还挺享受。
    他呆在屋子里一边听着汇报一边画画，文件夹里被释放出来的不明生物越来越多。
    绝大部分被创造出来的事物都很听话。
    帮忙叼宝箱钥匙的兔耳朵葵花鹦鹉，可以追踪藏匿选手的三头鱼尾犬，以及看起来是垂条杨柳其实是休息室的避难房间。
    他在掌握绘画技巧之后开始放飞自我，把各种莫须有的小动物从图层中拎了出来，闲着没事还安排它们一块走正步跳广播体操。
    斯芬克斯一脸嫌弃：“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也有少部分是骨骼或者脑子有缺损的失败品，不光攻击性强还根本不听指令，冲出图层就开始日天日地疯狂作死。
    这种生物一般在梅川的刀下活不过三秒钟。
    季渊给这岛上添了一堆奇幻生物，还觉得有点意犹未尽：“你说咱们以后要不要开个宠物店什么的……”
    “最好不要。”露里斯抱着书卷道：“容易影响生态平衡。”
    “……人鱼都存在的世界还有生态平衡这个说法吗？”
    露里斯怔了一下，笑着没说话。
    梅川咳了一声，把季渊带去了书房。
    “季渊。”
    “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梅川想了想，解释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露里斯……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只人鱼。”
    “人鱼是很玄妙的生物，不仅可以泣泪成珠，还能够控制潮汐水流。”
    “也因为这个原因，这个种族被大规模狩猎了几百年。”
    他其实是没有家，也没有族人的。
    季渊呆了几秒，注意力突然走偏：“你以前就认识露里斯？”
    “听说过。”
    “那你以前认不认识苍青？”
    梅川听见他口中的这个名字，眼神暗了一些，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极刃之刃其实是苍青帮我铸造成功的，我们以前合作过。”
    “只有深渊才能打造这种程度的刀。”
    “茶灰呢？”
    “战争时见过，他当时刚刚被祭司们创造出来，是用来屠龙的剑。”
    “撒缪尔呢？”
    “……他就是引起战争的原因之一。”
    季渊呆了几秒，踮脚伸手掐他的脸。
    “你们一个两个全都是旧熟人，我怎么反而成新来的了？？”
    梅川被他掐的吃痛，吸了口气道：“我们又不是故意的，你生什么气啊。”
    季渊坐了回去，抱着膝盖闷闷道：“我不开心了。”
    “为什么？”
    “露里斯没有族人，我也一样啊。”
    季渊很少和其他人说这些事，今天突然有些憋不住了。
    “你看，我和你们肤色不一样，眼睛不一样，而且哪怕是和六国中的东方人呆在一起，画风也完全不同对不对？”
    “我……我也没有族人啊。”他小声道：“就算我画的奇怪生物能装满这个岛，他们也不是我的家人啊。”
    “那我呢？”梅川忽然问道。
    “你？”
    季渊抬起头来，怔怔道：“骷骷，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男人默不作声地坐回了他的身边，十指交叉沉默了一会，缓缓道：“我是弃婴，差点死在沼泽里，被苦行僧看到才捡了回去，靠米汤一点点喂大的。”
    “在我过去活着的几百年里，我被圣殿收留，辗转着不停地变化身份，后来成了雪墟的王。”
    “那几百年里，我认识了很多同伴，也包括现在楼下的那几位。”
    “但是季渊，”他转过身，皱着眉低声道：“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季渊被那双藏着星星的红眸望着，忽然觉得自己脸颊有点烫。
    不一样吗？
    “你对我而言，是和家人一样的存在。”
    “我和你一起度过的这三年，是我最快乐满足的三年。”
    梅川缓缓深呼吸，把藏在心里的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硬派男人在袒露真心的时候，会有种奇异的柔软感。
    他在季渊身边一直都是这样。
    直率，坦然，不会有半分的伪装和虚假。
    海边落日的光芒落在他们两人身上，给梅川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暖光。
    “所以你今天说，你不会再画其他人的时候，我其实很自私的开心了一下午。”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抢走你。”
    季渊呆了几秒，忽然道：“骷骷，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喜……喜欢？
    梅川的脸一秒变红，扬高声音恼起来：“我没有，你乱说！”
    “啊？没有吗？”
    “撒缪尔又在和茶灰拆家！”他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猛地站了起来，速度飞快地逃出书房：“我先下去了！”
    “诶？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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