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

    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徐老板脑袋空白了一瞬，连忙听话的滚了。
    ……
    送走一愣一愣的徐老板，房间里又只剩下了苏断和临烛两人。
    苏断被自己满脑子的马赛克限制级画面吓得不轻，也顾不得尴尬不尴尬了，啪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和临烛说了一声他先回去睡觉了，就火速从这个可能要因为过于和谐而被锁上的房间溜走了。
    临烛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倒也没有阻止，就这么让黑发人类顺顺利利地缩回了自己的小窝里。
    只是看着那人背影的眸色……又略微深沉了一些。
    从前他只觉得苏断体质有些奇怪，又不知道为何无法拒绝这个人的要求，却没有想过，原来他们在几千年就已经有过交集。
    ——那种潜意识想要亲近的欲望，原来也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曾经那么想念的人，即使记不得了，灵魂最深处的地方的惯性也是无法抹杀的。
    只是这样的话，苏断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他从一只被父母抛弃的妖怪幼崽长成如今的距离九尾只有一步之遥，中间的时间流逝了几千年，连山河都不知道变换了几番容貌，已经足够寿命短暂的人类生老病死上千代了。
    那么，身为一个最多也就是体质有点特殊的人类，苏断是怎么横跨了几千年的时光，在时间的长河里逆流而上的呢？
    那个人应该也不是苏断的前世，无论是毛绒球这些小细节还是苏断本人的态度，都确确实实表明了，在前后差距几千年的时间里，和他接触的都是同一个个体。
    时间回溯并不是一件小事，时间是连神都畏惧的秘密，即使以他现在几乎位于妖界顶端的实力，也无法保证能顺利回到几千年前，更不要说一个法力轻微的人类了。
    这中间的古怪暂且不提，最奇怪的是，在那个时候苏断看起来对他是个妖怪的身份一点都不惊讶，顺口就叫出了“白白”这个名字，好像一早就知道了他是谁，还拿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做到了大妖都做不到的事，譬如杀死那只饕餮。
    饕餮是龙子，身负血脉之能，以他现在的能力都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打败。
    这样的苏断，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吗？
    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苏断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了，多到他想刻意忽视都难，可偏偏黑发人类本身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即使被发现了也只是怂怂地紧张一下，像是个被发现了偷藏糖果的小孩儿一样。
    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因此做出些什么——
    科宣局虽然倡导新世纪要人性化捉鬼办案，但有些事也不能完全放在台面上，关于如何审讯有所隐瞒的鬼怪，自有不能细说的方法。
    想到这里，临烛心中陡然生出些近乎恶意的想法，却又在成型前被突然涌现的维护黑发人类的本能打散的溃不成军。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临局长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对黑发人类做不出些什么。
    临烛顿了会儿，走了几步坐在床上，这里还残留着黑发人类身上的温度，浅淡的草叶的甘苦气息停留在空气中，和他记忆里被埋藏的味道逐渐重合。
    那些被他遗忘的记忆其实有些离奇。
    在今天之前，他甚至从来没意识到自己失忆过，直到刚刚本体的神思接触到一点儿时空之力，他才惊觉自己不知道多久已经没有回忆起的幼年时光中，居然还藏着这样一个秘密。
    不，说是“记忆”也不准确。
    因为这其中的逻辑是非常古怪的，苏断的身影出现在他幼年的记忆中，带着的那颗毛绒球却是属于数千年后的物件，但他因为那场相遇而造成的身体异变，却又犹如蝴蝶效应一般，在几千年的时光中逐步应验。
    到底是过去改变了现在，还是现在影响了过去？
    过去与现实，被命运用一个巧妙的环串联在了一起，首与尾的界限被无限模糊，让人难以分辨到底哪里才是起源。
    临烛甚至有些怀疑这些记忆是不是苏断用了什么方法移植到他脑海中的。
    但这个念头只短暂地在他脑海中停留了一瞬就消失了，这段记忆的色彩实在太浓烈，鲜活到稍微触碰一下，心底就会蔓延出几乎喷薄而出的占有欲和焦躁感。
    ——那是因为执念太深而造成的近乎本能一样的存在。
    有一个念头在他心底模糊浮现。
    一定是很早之前就相遇过的。
    即使不在这个时空里，但追溯到故事的起点，他和黑发人类之间，一定有着某种无法割舍的联系。
    第192章 你看起来很好吃
    另一边, 苏断怂了吧唧地溜回自己房间后, 终于从系统那里拿到了修补bug后完整的资料。
    原来临烛的暴食症和瞳色异变，是因为无法承受饕餮的能量。
    也是, 饕餮的血脉原本就比九尾狐高了一层, 更何况临白白当时还那么小, 承受能力本来就弱，会出问题也是正常的。
    他当时也是考虑到这点, 才让临白白啃慢点，但那只小家伙似乎被他的离开刺激到了, 完全忘记了他的嘱咐，差点傻乎乎地把自己撑死……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 既然临白白的暴食症并不是天生的, 而是后来因为吃了饕餮才产生的副作用, 那么他喂临白白吃肥遗的时候, 临白白还没来得及患病，既然本身就无病可治, 治愈值怎么会上涨呢？
    ……难道肥遗的药效还能延缓生效？
    他让系统再查了一遍，但依旧检测不到任何异常, 苏断只能把原因归结为妖怪大概比较特殊上面了。
    当然，其实也可能是系统又出了什么检测不出的错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他总觉得越到后来，系统对任务世界的掌控力就越薄弱, 已经出现过好几次资料缺失以及出现bug的情况了。
    按理说系统是在一个科技极度发达的时代被制造出来的, 质量好像不应该这么差才对。
    苏断虽然呆, 但是并不傻，关于事故和bug频发的问题，也多少意识到了一些。
    系统虽然不能随意更改任务世界的参数，但按照它一开始的叙述，至少也应该对世界资料了如指掌才对，但这次的bug已经严重到不仅几乎完全脱离系统的掌控、甚至连修补后的分析也完全分析不准。
    像是背后有一只力量在强行修改着一样，系统只能被拨弄的跟着傻乎乎跟在那股力量后面试图弥补，但因为权限原因，连补丁也打的歪歪扭扭的。
    心底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苏断心头犹豫地转了两圈，又被他咽了下去。
    无论如何，如果是有人刻意为之的话，也不是现在他的可以改变的，说起来他的权限还不如系统呢，大概是这一串食物链里最底层的生物了。
    ……
    左右什么都改变不了，还是先想办法怎么把临烛剩下的治愈值加满再说吧。
    肥遗的效果无疑是很好的，但现在天地间灵气凋零，古荒时期随便一个妖怪族群就有成百上千只的情况早已经看不见了，《山海经》中记载过的大部分妖怪都灭绝了，勉强存活下来的数量也极其可怜。
    像是他和临烛上次抓的那只赢鱼，整个科宣局五六年都不一定能碰到一只，肥遗的话，上一次出现在国内也是前年的事了。
    所以要想学临白白幼崽期的法子直接靠堆肥遗的数量治病，效率无疑会变得极其低下，但对于这个为数不多的方法之一，苏断还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大不了慢慢逮就是了，另外其他有治病效果的妖怪也可以留意一下。
    临烛的寿命本身就长，而他吸收了旱魃的能量，寿命也跟着延长了，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虽然系统说治愈时间过长会影响任务等级评定，但看着自己已经缩水到两位数的经验值，苏断思考了一下，觉得做一颗佛系土豆大概会比较开心！
    心情影响健康，这样下锅味道也会更好！
    苏断：“…………”等等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其实会想到这个也很正常！
    毕竟他身上还有【我是一颗药】的道具效果，不能浪费资源嘛，亲亲抱抱睡个觉来治病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只是这一次尤为纠结而已……
    毕竟这一次，他对象有着不止一具身体。
    其实奥德罗塞那个世界也不止一个，但精神体只是一种投射，大黑龙本身并没有什么需求，最多就是在奥德罗塞潜意识的驱使下来蹭蹭舔舔他。
    但这一次，狐狸可是临烛的本体！还是苏断自己亲手养大的，连对方的小咪咪（？）都摸过，当然知道临烛的本体生理功能正不正常……
    怀揣着对某种神秘未知领域的忐忑，苏断蜷缩在床上愣愣地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还悄咪咪打起了因为睡得太沉的小呼噜。
    或许他主观上并没有很深刻的感觉，但回到过去经历了那么一段劳累的养崽崽时光，精神上不可能一点损耗都没有。
    小小的呼噜声在寂静的夜里有规律地起伏着，掩盖了一个脚印被印在窗户上的动静。
    一道黑影落在苏断床边，无数条轻缓摆动的条状影子被淡淡的月光投射在地上。
    这间房是山庄中最好的房间之一，床位也大的吓人，一张床宽阔的可以躺下三四个成年人，然而苏断并没有惬意地睡到最中间，而是挨着床沿，微微蜷缩着身体，用被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像是习惯性地想抱住什么一样。
    ——自从临白白开始用变小的技能，苏断几乎走哪都抱着它，出任务的时候更是直接揣着狐狸睡，被惯得一会儿抱不到就不适应。
    大概七八条条状影子停留了一会儿，很快从缓缓移动到床上微微鼓起的被褥上，又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苏断在睡梦中一翻身，怀里就落下了一团熟悉的绵软温热。
    ……
    第二天，苏断睁开眼后，足足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自己被窝里的小狐狸对视了足足有三分钟，才心虚气短地把视线移开，指尖没忍住在绵软的毛毛上偷偷搓了一把，没话找话道：“早啊，饿了吗，早上想吃什么？”
    狐狸用那一双一蓝一金的异色瞳幽幽看了他一眼，尖尖的耳朵一抖，伸长脖子，探头用湿热而粗糙的舌头在他脖颈上舔了舔。
    像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193章 你看起来很好吃
    苏断：“…………”
    苏断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若无其事地把狐狸撒手扔到床上, 去洗手间洗漱了一趟后带着清爽的气息，又把狐狸揣起来, 出去觅食。
    一出门就看见旁边的房门也“碰巧”开了, 满脸淡漠的男人侧头向他投来一个目光。
    临烛这时候的眼眸颜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类的漆黑, 只是其中蕴含着的深沉，还是让人心底发憷。
    苏断：“…………”感觉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临局长今天没穿西装，而是穿着一套很休闲的衣物, 一双笔直的长腿被柔软的长裤包裹的尤为分明，漆黑的长发在脑后被扎成干脆利落的高马尾, 不仅丝毫没有任何阴柔之气, 反而让他的五官轮廓显得比平时要更凌厉一些，让人更有压力。
    长得好看确实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临局长用实力证明不管他怎么穿都能帅出不同的味道，即使留着复古的长发, 也没有丝毫违和，反而增添了一种别样的魅力。
    苏断顶着压力，又不长记性地瞎打招呼：“临局早、早上好，吃……吃早饭吗？”
    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身为一个某种意义上的食材，这时候怎么能提吃饭的事呢……但临烛已经点头, 淡淡地嗯了一声, 苏断也只能像只鹌鹑一样跟在他身后去餐厅吃饭了。
    昨晚发生的事除了倒霉的徐老板之外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今天一大早也没来得及宣布结果，所以员工们依旧很小心，餐厅里还是冷冷清清，两个人就是唯二的食客。
    服务员看到临烛，愣了好一会儿才从美色的暴击中回过神，匆忙地给两人递菜单。
    两个人点了三道简单的菜，既不含灵气也不含阴气的人类食物对临烛而言虽然没有好处，但吃了也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就当体验味道了。
    苏断还额外点了一盘西瓜，专门喂狐狸吃，他觉得临白白还挺喜欢吃这个的。
    两人垂头吃饭，发出的动静都很轻微，苏断心里发虚，不敢抬头看临烛，吃的差不多了就低头给怀里的临白白喂西瓜吃。
    ——虽然都是一个人，但面对动物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放下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