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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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余的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付丧神们则是目瞪口呆。
    不一样,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这个拒绝对方好意的审神者跟他们记忆里的真是差太多了。
    虽然疑惑于对方的反应,但京墨知道她会按自己的话去做,也就不再在意,他转过身,打算向其他人再安排几句。
    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响起,付丧神们讶异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水中倒影般泛起了波纹,而其他的士兵则是无一例外,捂着头闷哼出声。
    失控了。
    京墨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室内门,外面密封门在绯红匆忙离开下并没有关紧,门口的黑衣观察员顾不上他,只是向着一个方向奔去。
    C024区域发生紧急情况,请无关人员返回密封室,闭合密封门
    不带感情的AI女声重复着通知,付丧神们紧紧跟在京墨身后,和他一起向着出事的地方跑去。
    黑衣的观察员们从两端包围了一间病室,走廊中站着一名穿同款病服的士兵,两名医护人员倒在门外,有着轻微的呼吸起伏。
    那就杀了我!
    满眼血丝的士兵向着观察员们咆哮起来:怎么,心疼你们的兵器吗?还是恐惧我?
    你只是记忆混乱导致的精神力场失控,一名黑衣观察员回答他,请仔细回忆,现在已经回到了安全的基地,你的对面并非敌人,请缓慢找回自己的记忆与理智。
    没有了找不回来了!士兵低声笑着,迟早都有这一天的,只是早或者晚罢了都要死的!
    II级吸入类镇定药物准备。
    黑衣观察员在身后比了个手势,准备继续用语言引导对方的情绪,却发现自己被轻轻推开了。
    冷静下来。
    京墨盯着对方的眼睛轻声说:还记得我是谁吗?
    大校?
    对方的双眼如深不见底的黑暗,士兵怔愣了一会,感觉脑中的飓风逐渐平息,被卷起盘旋的凌乱记忆慢慢归位,借着这双眼睛找到了和现实连接的锚点。
    是我。
    京墨弯腰把他扶起来:我们回来了。
    士兵呆呆地看着他,突然抱住他的手臂痛哭起来:我又杀了多少人?两千?五千?他们的精神碎片在我脑子里徘徊,我找不到自己了大校!我还是人类吗?
    这只是履行作为士兵的职责,京墨语气冷静地回答他,我们是自愿成为这样的,记得吗?等到战争结束,这一切也就结束了。
    这不一样这不一样啊!士兵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我是要做最优秀的士兵,但我更愿意在战场上和他们一刀一枪的战斗,受了伤倒在泥水里等死,而不是坐在机器里,用自己的精神去碾碎吞噬他们,那些活生生的、和我一样的人就这样连敌人的面都见不到的死去,那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只是个兵器而已我想做个人,我想做个和大家一样的人!
    他哭的声嘶力竭,眼泪却逐渐干涸:每杀一个人,我都会知道他的感情,他们有父母、有妻子有孩子有信念、有爱和我一模一样,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战争大校,你知道吗?为什么啊
    白色的雾气弥漫开来,士兵意识开始模糊,但仍执着地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想要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但是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京墨伸手盖住他的眼睛,我保证。
    当他将手拿起来的时候,士兵已经再次陷入了沉睡。
    感谢您,大校。带着面具的黑衣观察员走上前来,扫了一眼昏迷的士兵,这次只是个意外,我在报告上会相应说明这一点。
    只是个意外。京墨重复了一遍。
    没错。
    为什么醒来的士兵会在通过精神评定后再次精神震荡失控,密封门开启后发生了什么这些都只是意外而已。
    没有人出错,那么就不需要有人受罚。
    这种迅速达成暗地交易的行为终于让大胁差感觉到了一点熟悉。
    他叹了口气,看看自己身边因为信息量过大而略显迟钝的同伴,感觉自己需要再了解一点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样的审神者,会让他想起在万屋初见的那天,温和的外表下燃烧着毫无恐惧的战意火光。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论下属的不同:
    士兵们:看起来大校没疯!我就知道他不可能疯!光膀子太有男子汉气了!
    付丧神们:你们就不能把衣服给他拿过来穿上吗?战斗完了就不管了?统统不合格!
    以前的京墨,是一个让人很想套麻袋(不)的讨厌家伙
    有时候看着会很生气hhh
    你们还会喜欢这样的他么_(:з」)_
    187、番外过去的故事其三
    说不好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的付丧神们群聚在审神者的病房休息了一晚上, 但娱乐活动倒是不缺乏。
    审神者的睡眠向来很轻,本丸中再微小的动静也能被他觉察到,寝当番的时候付丧神们就发现了, 审神者永远比他们醒来的早, 不论是突发情况还是自然醒来, 京墨永远是先道早安的那一方。
    以至于现在他们看见审神者闭眼躺着的样子都觉得很稀罕。
    龟甲趴在床边, 目不转睛地盯着京墨的脸, 看起来要是这里能用终端他并不介意来一个全程摄录。
    适可而止啊, 龟甲, 鹤丸拖着他的后脖领打算把他拉远点, 虽然只是在做梦,但是我宣布今后的寝当番你被除名了。
    你说了可不算吧, 龟甲直直盯着审神者随室内空气循环而微微颤动的睫毛,有权要求我这么做的,只有主人而已。
    喂喂,白鹤手痒痒地有点想揍他, 你就是吃准了他不会这么做才说的嗯, 换成这个时候的他倒还有点可能。
    这个时候的话我可是不会听的,龟甲直到看不清审神者的脸后才遗憾地说, 我又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只要被冷淡对待就觉得是真正的咳。
    他自动终止了话题。
    真正的什么?小狐丸抖抖耳朵,好奇地问。
    哦?你不懂吗?
    半句话还没说完,三日月就优雅地一袖子拂在了龟甲脸上,打断了后面的话。
    哼主人微妙的那一方面我懂就可以了, 龟甲不在意地笑了笑,不会带坏你家小朋友的。
    他原来是这样的人啊果然,宗三靠在床边的墙上, 粉色的长发贴着莹白墙壁迤逦倾泻下来,我想也是这样,不然那隐隐的恐惧感从何而来呢。
    躺在床上的男子非常安静,如同与身周的黑暗融为一体,呼吸心跳都缓慢平稳,房中的智能AI判定他已经处于熟睡状态,自发调整了屋中的亮度并降低白噪音音量。
    只有在场的付丧神们知道他是装的,甚至不需要凑近细看就一清二楚,如果这时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那双漆黑的眼瞳睁开时必定毫无睡意。
    他们太熟悉他了,甚至比这里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精准指标值和计算量惊人的智能AI更为准确。
    所以现在才会觉得陌生。
    难怪他总是不爱说以前的事,真是差太多了啊,鹤丸坐在床头,单腿支地,歪头笑着看自己装睡驾轻就熟的主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居然觉得挺开心。
    因为相处时有所变化的缘故吧,三日月弯起眉眼,走过来伸手触碰审神者的胸口位置,在这里。
    虽然手指与身体如同幻影般交汇而过,但天下五剑却有能感受到某种温度的错觉,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笑道:相遇的命运真是不可思议啊,就算坚如磐石,也会因雨水的滴落变化形状。
    最后石头就得把水盛起来啦,白鹤活泼地做了个注解,作为一滴能留在石头里的雨水,我是不是应该很得意?
    大胁差轻轻地哼笑了一声。
    相遇的命运宗三微微侧过头,瞳孔在暗夜里闪出一抹亮色:他注视着闭起双眼的男性,似乎是询问,又似乎只是思考,我来到他的身边也是因为如此吗,那么,到底谁是石头,谁又是雨呢?
    算了,这样也不错。
    半晌后,打刀轻声低语。
    之后,付丧神们在梦境里与京墨奔赴了一个又一个战场,他们一同搭乘高速飞行器穿越雷暴云,坐没有安全带每分钟要撞四十下脑袋的野战车翻过高山,待在狭小的舱体中下潜至两千米的静谧深海。
    看着他独自来到交火最前线,坐进奇怪的仪器里,让成千上万的敌人在他面前齐刷刷地倒下,然后失去意识,被眼含恐惧的观察员们连仪器一起紧急转送至医疗基地。
    那双眼睛里映着漫天的炮火和无数消逝的生命,却一丝波澜都未泛起,只是在保证绝对独处的时候,让身边开满哀悼的白花。
    大校!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绯红愤怒地在通讯器里咆哮,额外的疗养计划被拒绝,现在连例行的战后休整时间也一并压缩,就算只是个普通的士兵,在这样密集的战斗中也会觉得吃不消,何况是只能在赶路途中休息的他呢?
    这种频率对我来说不会产生影响,京墨声音平稳地回答,为了缓解氛围还笑着让镜头扫向身侧的观察员们,我的状态比他们还要好很多,真正辛苦的人在这里。
    然而并没有人觉得这是个玩笑,观察员们面色僵硬地回视他,似乎眼前的人会在下一刻就狂性大发不分敌我。
    真令人不快。
    虽然知道没有用,三日月还是让宽大的袖幅垂在审神者眼前,似乎这样就能遮断那些如同注视怪物的目光。
    观察员的数目较他们刚见面时多了一倍有余,装备防护等级也在不断上升,虽然付丧神们一时间难以分辨那些昂贵稀少装备的具体不同,但四周士兵惊诧、愤怒与焦虑的表情有效地传达出了这一变化的潜在用意。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绯红的脸色非常难看,但碍于被称为秃鹫的观察员在场,她并不能说出过于出格的话,我会尽快赶过去,不要再转移了,战况一片大好,参谋部要求你在下个基地待命。
    你又去替我争取了吗?京墨微微扬起唇角,我说过这是不必要的,但是谢谢你,绯红。
    他的语气温和,带着理智与平静,四周的观察员们不自觉地收了收隐藏在防护服中的手指。
    如果绯红继续这种带有浓烈主观情绪的话题,他们就只能切断通讯,避免引起大校的异常情绪波动,面对这样监测对象,超出常规的权限一项接一项的对他们亮起了绿灯。
    不用说普通士兵,观察员们自己就能从中感受到命令层层传达累积下的恐惧与压力。
    这样的大校,就算战争结束了,他又该怎么办呢?
    不要这么紧张,京墨切断了通讯,注意到四周的沉默后略一思考就明白了原因,但他并不打算做出过多的解释,在观察员培训的第一课上就应该给你们讲过,要压制自身的情绪波动,避免产生更坏的影响,你们是要随时跟着我的,而在前线上,情绪波动就是致死的弱点。
    因为负面情绪具有感染性,大片的恐惧是最容易被敌方锁定的,观察组组长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接了下去,谢谢您,大校。
    他们现在,不为战争而恐惧,却为英雄而恐惧,这应当是一种悲哀。
    不客气,一切为了胜利。京墨轻轻笑着收起通讯器,保护好自己。
    这一次,是参谋部自己下的命令。短发女军官倔强地看着面前的人,你的击杀数累积太高了,参谋部一致认为,如果你在关键战事中失控的话,后果将是不可预料的。
    所以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吗?京墨摘下胸章的手略顿了下,然后流畅地解开纽扣,将大衣挂起来,不过战争也快要结束了,我想离彻底休息还有一段时间。
    终于愿意休息了?绯红并没有听出他言下之意,只是在听到回答后心情安定了不少,大校,后面就交给我们,虽然没有你那么稳定,但是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输。
    战争终于有了结束的曙光,就算有再多的迷茫和疑问,这时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我会在基地看着你们,京墨回过头,只是绯红,光是不输是不行的,你要记住,终结战争唯一的办法,就是胜利。
    明白。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但这就是我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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