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5)

    电视中的场面显得过于虚假，就是再忠诚的粉丝，也很难不怀疑自家爱豆是碍于LG的声势才会把那些夸赞说出口，毕竟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记者们一旦堵到这么多明星，第一句问出口的绝对是八卦绯闻。
    要不是被塞了钱，谁会在乎艺人们对这条街道有什么看法？不想着搞大新闻就不错了。
    但这种假模假式的交流在日常生活中其实很常见。
    普通公司开会的时候，员工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不满而随便对上司大放厥词，更别说这种有摄像机记录着的公开场合，就算不是LG，一般脑子没有当场瓦特掉的人都不可能在接受采访时驳主办方面子。
    那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所以大众对于发布会上种种场面并不会有什么逆反心理，成年人的世界总有如此假惺惺的时刻不是吗？
    本来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尽管连李贤因都觉得这场发布会非常假大空，以至于到处都充斥着无聊的气息，让人很难全神贯注地看下去。
    可无聊往往代表着平稳，代表着顺利，代表着没有意外，在李贤因看来，倒宁愿继续这么无聊下去，特别是当接下来的意外全部围绕着S.M旗下的艺人时，他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在气氛和和美美的时候，一名男性记者在MBC对嘉宾们的采访结束后率先站了起来，并且毫不犹豫地，把自己首个采访名额放在了SJ队长利特身上。
    今天到场的嘉宾咖位等级都比较高，再加上韩国各界排资论辈的现象相当严重，后辈往往需要给老前辈让座，所以SJ的成员们都坐在极为靠后的位置，大概只有他们的粉丝才会在有限几个扫过去的镜头中寻找着他们的身影。
    那可真是一块儿遥远到仿佛连打光都没有的地方。
    如果没有接下来的意外，他们应该会全程打酱油，很少有大型媒体能想起来采访他们，也许在之后的自由活动时间，他们能被经纪人带着认识一些圈内的人脉，顺带着收一波名片，大概就是此次活动的全部了。
    可这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性记者却像吃了火.药一样，上来就是一句：身为合作方的李贤因先生今天并没有出席活动，你们认为是什么原因？
    光看问话内容好像没什么大问题，但这位记者的语气和表情都极具攻击性，而且在一众围绕商业街的提问中，猛然冒出个关于李贤因的提问，实在过于突兀。
    现场气氛都因为这个提问而猛然扭转。
    仿佛一瞬间就从严肃的会议桌被扔回了五光十色且充满喧嚣的八卦场。
    就因为这种反差感，问话与答话的双方都受到了全场的注目礼，利特显然有点懵，尽管以最快的速度接过了主办方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并从座位上站起来表示尊重。
    可当话筒举到嘴边，他也没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回应。
    李贤因光看着电视屏幕都能感受到利特的迷茫，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cue，更不明白这位记者为什么会觉得他一个小艺人会知道老板的行踪。
    就算是和娱乐业不相关的普通人，也能从铺天盖地的八卦账号那儿得到李贤因已经小几个月没去过S.M的消息，除了家人和几个重要的高层及贴身助理，根本没人知道社长在哪儿，更遑论他为什么不来参加发布会了！
    尽管利特自己都觉得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应该没有人会花那么大精力，在这种公开场合找他麻烦，但此时此刻，他真的有感觉到一丝被针对的气息。
    因为利特超过五秒钟以上的沉默，男记者的兴致更高了，继续追问：我听说李先生因为不满意发布会的某些设置所以才拒绝出席，而你们身为旗下艺人，公然和老板唱反调，选择支持LG，是否担心事后遭到斥责呢？
    嗯？
    如果这是一本漫画，利特的身周一定画满了问号，他根本就没听懂这位记者到底在问什么。
    别说他了，就是坐在旁边的十二名队友都似乎变得有些听不懂韩语的模样，满目呆滞地思考着，这位记者到底从哪里看出他们在和社长唱反调啊喂？！
    话不能乱说的好吗！万一社长真的误会了怎么办！
    不好意思，我恐怕不太清楚你的意思，我们来参加活动是经过公司批准的，社长并没有下达任何阻止的命令，所以并不存在什么唱反调的行为。
    懵了一阵子的利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不可能一直不说话，而且他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要是不做回应、或者回答的不够好，这人后边儿还会有大招在等着。
    至于这个大招是针对他还是专门留给社长的，就未可知了，利特倾向于后者，否则这个记者不会每个提问都带上社长的名字，好像有什么黑锅要扣给他们家老板似的。
    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话题绕了一圈，又回到李贤因为什么不出席发布会这一点上，利特很无语，这种问题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诚实的孩子自然直接把不知道说出了口，而等待他的，就是对方咄咄逼人的追问，可我从S.M内部工作人员那里得到消息，李先生是因为自己在发布会的位置被安排得过于靠后，所以对主办方产生了不满，才在发布会前一天临时反悔，取消了今天的行程，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属实呢？
    第141章
    话说到这份儿上，别说站在上帝视角的李贤因，就是正在现场坐着的吃瓜群众们，也不难脑补出这个插曲的前后因果。
    很显然，李贤因是收到了邀请的，但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反正他没有到场，如此做法大概惹怒了主办方，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在场众人大多都领教过社会的黑暗面，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名记者是听说了李贤因反悔的事儿之后正义感爆棚，所以才会在这么正式的场合严厉质问S.M旗下的艺人。
    明眼人都知道，这人根本就是主办方刻意安排的。
    而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首先就是把李贤因的行为公之于众，引导舆论谴责他，其次是让现场接受质问的S.M艺人下不来台，当场就能报一部分仇。
    今天到场的S.M系艺人不在少数，但或许是为了活动格调考虑，主办方并没有邀请任何专职gagman以及主持人，娱乐圈内人士以演员、歌手和幕后制作人为主。
    而按照共识，爱豆在娱乐圈鄙视链中一直处于较低的位置，除非拥有极高的人气或资历，否则就是绝大部分业内人士都可以欺压的存在。
    作为一个出道时间才刚刚一整年的爱豆团体，SJ无疑是在场嘉宾中资历最低的那一批，尽管他们的人气不算低，可仍然是所有在场的S.M艺人中最好对付的如果S.M事后不替他们发声的话，那确实是这样没错。
    只能说他们太倒霉，就这么无辜成了接纳主办方怒火的替身。
    明白过来现在是什么状况的场内众人神情各异，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担忧同情的，但这两类的人数都比较少，大部分人都只是纯粹的看客，没有什么鲜明立场，哪怕这人说了是李贤因对座位不满意才没有出席的，可为此而站在LG那边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应该说，现场并没有多少人相信记者的说辞。
    从李贤因以往的一系列操作来看，尽管年纪轻轻，他的心态却是相当老成的，真的会因为会场座位前后这种略显虚荣的问题就闹脾气吗？
    何况这位记者还疑似是主办方安排的，嘴里说的话天然就让人怀疑立场。
    不过在场众人相不相信并不重要，主办方做出这种事儿，本来就是为了引导舆论，让大家都觉得李贤因是极其虚荣且傲慢的人。
    而舆论的主体、那个故事里的大家，指的从来都是普通民众，只要不明真相的市民们选择了相信他们的言论，那不管真相几何，不管李贤因本人是否和虚荣挂钩，那他呈现给世人的形象必定好不到哪儿去。
    毕竟人一多吧，就总是很容易被带节奏，讲究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连假话都能很快变成真的，电视机前的李贤因对于这一点有着深刻认识。
    相比较于无奈中又隐约带着点不满的利特还真挺难得看利特这么生气的表情李贤因倒没有太多愤怒的情绪。
    尽管他现在似乎是被造谣了，而且在事前，李贤因也没想过LG地产会使出这种不太符合企业气质的招数，但要说愤怒，还不到那程度，他只是心情说不上有多好。
    而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大多还是因为战火被蔓延到了利特等人身上，这让李贤因感到厌烦，并且不打算再给LG地产留面子，毕竟对方也没给他留退路。
    从他丢掉邀请函开始，就很清楚前面很大概率会有LG地产的回礼在等着他，但李贤因不觉得对方会对他公司里的艺人做什么。
    娱乐性质的经纪公司很容易被人逮着旗下艺人狂黑没有错，可那位项目负责人在李贤因这儿属于手里没什么能量的人，就算他有背景，也不可能因为心里那点无关紧要的不满而做出伤害S.M旗下艺人声誉的事儿。
    一旦对方那么做了，事情就会瞬间闹大，艺人是S.M、至少是S.M本部的根基，你把人家的根基弄得元气大伤，S.M不跟你急才怪！LG的名头都不好使！
    如果李贤因中间再发疯一把，事情很可能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狂奔而去，发展到最后，就是LG地产方面也讨不着好。
    所以打从一开始，李贤因就没担心过自家孩子们的处境，直接把战争范围限定在了他和项目负责人之间，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太大关系。
    然而他到底是忽略了发布会的存在，压根儿没记起自家艺人们还得出席活动这档子事儿，人家确实没有以不正当手段损害艺人声誉，却在这儿打起了擦边球，趁着李贤因不在现场，不仅想把耍大牌的锅扣在他头上，还要让他家艺人一起丢脸。
    最好能在逼问之下让接受采访的人失态，此后不用他们特意请水军，足够快速的网络传播力度就能让其惊慌失措、仿佛连韩语都不会说的画面弄得人尽皆知。
    又是一段令黑粉们感到兴奋的素材。
    好在被他们选中的利特在短短一年间已经参加过不少综艺，此时面对突发状况尚算冷静。
    就算他在记者持续不断的提问中颇有些答非所问的意思，对这位记者的咄咄逼人也积攒了不少怒气，可在第一次开口之后，每次回应都尽自己可能做到了得体，在事发突然且信息有限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说他做的不够好。
    可不管利特再怎么转移话题，人家就是咬死了李贤因没有出席的事儿不松口，因为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也不清楚社长的想法，包括他在内，现场根本就没人能替李贤因做澄清。
    万一他们这边刚说了好话，结果直播一结束，社长就大刺刺得承认自己甩了LG的面子怎么办？岂不是当场打脸？
    在S.M的员工眼里，他们的老板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行为，还真有可能干出拒绝出席活动的事儿。
    他们只是不相信社长会单纯因为座位问题而不高兴，倒不是觉得社长没可能因为出席与否而和LG地产起争执，讲真，在社长身上，好像没什么事情是绝不可能发生的，LG的名号放在他身边时，似乎都不那么吓人了。
    这种想法当然有些夸张化，李贤因又不是神，他无法做到的事儿多了去了，更不是一条疯狗，见着谁都要扑上去咬一口，只是员工们对他有着固定印象，而如此印象落到现实中，就让在场的S.M艺人们对自家社长的行为产生了一些犹疑的情绪。
    所以当那位男记者最终放弃继续逼问利特，转而把目光放在其他S.M系艺人身上时，每个人回答时的语气都很坚定，但具体内容却相当空泛，压根儿没有一个人替李贤因辩解他们确实很担心自己好心办坏事儿，真要说错话就死定了，还不如随便说几句糊弄过去。
    整个场面充斥着一股混乱的味道，以至于大家都没注意到这位记者的采访时间过于漫长了，单论待遇，明显超过了其他媒体。
    李贤因也不再把注意力固定在电视屏幕上，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尽管最初是为了了解商业街的某些详细信息才看的直播，可现在显然有更重要的事儿等着他处理，李贤因已经对后边儿更详细的介绍环节失去了兴趣。
    人家都出招了，他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否则不就辜负人家在直播中还兢兢业业造谣他的冒险精神了？
    一直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种理论不屑一顾的李贤因迅速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打到了金桢京头上。
    之前几个月里，金桢京一直在光州监工，在他的督促下，光州度假酒店和S.M RE总部大楼在有条不紊的向着更高且更完整的方向前进，建造速度没有多快，但质量肯定出色，任何一点偷工减料都逃不过金桢京的眼睛。
    不过在李贤因出院后没两天，他就从光州回到了首尔，总部到底是还没正式搬迁，每过一段时间，他都要回来处理一下公司事务，这会儿倒是正适合接受指挥。
    电话那边的金桢京似乎正在参加某个饭局，并不知道在LG地产的直播发布会中上演了多么火爆的一幕，接到自家老板的吩咐时，只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不管再怎么猜不透，甚至觉得社长给自己的标语有点不忍直视，金桢京也已经学会了先按照指令行事，挂掉电话后，第一时间让身边的助理去做相关准备，然后迅速离开宴会现场，准备亲自去完成社长交代的任务。
    总感觉马上要有好戏看了！
    第142章
    李贤因给金桢京打完电话之后，令人感到窒息的采访环节终于结束了，这段针对李贤因而来的表演秀在那位男性记者满意的笑容中落下帷幕。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大概是觉得自己相当优秀地完成了任务，如今网上的舆论已经彻底倒向了他们这边，李贤因只有被动挨骂的份儿。
    这是直播天然具备的时效性优势所带来的优越感，现场的画面已经通过讯号抵达千家万户，而收看了直播的民众往往不会等到直播结束才上网讨论，可能记者的采访都没有结束，论坛与社区里的相关帖子就已经成排地出现。
    等到两三个小时的发布会结束，说不定热搜都上过一轮了。
    而这应该是LG地产除了发泄不满外的另一个目的，李贤因自带热度，至少在他针对那么多人的官司开打之前，时刻关注着他的人不会少，发布会上闹这么一出，一定能给商业街项目带来花钱都达不到的效果。
    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此时就算不兴奋，也一定是得意的，他无视李贤因的拒绝寄出邀请函时，所求的不过是话题性，然而人家就是铁了心不愿意配合。
    结果现在怎么着？
    你不想配合都不行！
    他想告诉李贤因，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他仅仅只是一个项目负责人没错，刨除掉在LG电子当本部长的叔叔，不算年轻、但也算不上大前辈的他只是底层小干.部一个，社会地位其实是没有李贤因高的。
    可那又如何？在正确的场合下，他依旧能狠狠地坑李贤因一把，让对方吃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