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其他类型 > 不要爱上杀猪佬! > 不要爱上杀猪佬! 第70节

不要爱上杀猪佬! 第70节

推荐阅读:穿成首辅大人的渣前妻文武百官听我心声:我只管吃瓜穿成糊咖和黑红女主组CP公主找了个女驸马六十年代平凡生活影后今天崩人设了吗龙香拨穿成残疾总裁的AI伴侣亡国后又成宠妃揣着反派的崽跑路

    临尧哈哈大笑,也不恼怒,只道:“谢老弟是真性情之人,如此活着,倒也是极痛快的。”
    谢秋石听到“痛快”两字,便皱起了脸,闷头喝酒,不愿再多说半句。
    临尧自顾自地讲起来:“自从谢仙君归位后,鬼道的处境便日益艰难,帝君大有杀尽天下鬼修之势,这让我不得不……有所准备。”
    他意有所指,谢秋石心头一跳,皱眉抬头:“你与我说这个做什么。”
    “我知道你听不得旁人说秦灵彻半句坏话。”临尧的声音沉下去,“他是第一个找到你的,在意你的人,你只相信他,从不相信别人。”
    谢秋石哼哼两声,又道:“他是个混球。”
    临尧嗤笑:“那这个混球,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也是个鬼修?”
    谢秋石眉头一跳。
    “我飞升登仙之前,曾是一凡间修士,本来没有成仙的妄念,只顾斩妖除魔,荡尽天下不平之事。”临尧端起一缸清茶,昂头喝起来,又道,“有一日,我去剿除一伙山匪,不料那山匪中有一人修的是厉鬼道,狠辣凶暴至极,不仅滥杀无辜,还凭一己之力,虐杀我师门多人……”
    谢秋石听得笑出声来:“你怎不说是你自个儿无能?”
    临尧含笑摇头,声音里确然带了几分羞惭:“也确是我自个儿无能。我凭着一身外功闯到那山匪身前时,已然半身不遂,苟且求生。”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谢秋石好奇道。
    “我当时……趴在地上,见那厉鬼修士赤着上身,背上纹着一套鬼修功法。他正满目暴虐残杀我师父师兄,又为色欲所纵奸辱我师姐妹,未发现我从他身后靠近……”临尧的声音越来越沉,缓慢如许,“我本该致力于苦思计谋救我门人,然而实际上却满心暴怒,无法思索任何事,他背上的功法像活物一样钻进我的眼睛里,我盯着它们,越盯越恐惧,我发现我竟然能看懂每句话的意思。”
    谢秋石啧啧称奇,摇头笑道:“你合该是个修鬼道的。”
    临尧猛一击掌:“我在门中,根骨最为平庸,修为亦属中流,但活下来的师兄弟告诉我,那一日我如神兵天降般战得虎虎生风,双目赤红,灵力充沛,似乎再来十个山匪都不是我的对手,但我早忘了那些,我只晓得愤懑和惧怕,心里都是忧恨惧怒,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东西。”
    “率性纵欲不知律,是为鬼。”谢秋石幽幽道。
    “那夜结束后,我逼自己忘了那功法,忘了那夜的一切。”临尧缓缓道,“可有个东西,留在我身上,永远没法消失。”
    说着,他站起来,扯开前襟,露出宽厚的胸膛,谢秋石抬起眼,注意到他心口至喉颈的位置,蜿蜒着一道漆黑的纹路。
    “这就是那个厉鬼修纹在身上的东西?”谢秋石讶然,心中又道,也是秦灵彻要你非死不可的理由。
    “这东西是活的!”临尧惨然道,“凡阴雨天,它便游动,雷鸣电闪,或是近了火,它便挣扎……它不伤人,也不伤己,只是时不时点醒我,叫我晓得它还在我身上,叫我回想起,回想起那一夜来。”
    谢秋石盯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两人又饮了满杯,他才徐徐开口:“你要继续求知问道,便是为了除去此物?”
    临尧叹气不答。
    “还是说,你告诉我这些……”他突然话锋一转,解下腰间短剑,搁在桌前,“是为了求我今日饶你不死?”
    临尧蓦地抬起眼,双目中精光大现,却没有多少讶色。
    “你早知道。”谢秋石挑了挑眉。
    “谢仙君。”临尧哑声道,“我虽曾当过一夜鬼修,却从未错伤一条性命,唯一一次入邪道,亦只为了护佑苍生,成仙后更是严以修身,不曾妄动半分。”
    “这话你该和秦灵彻去说。”谢秋石无聊地耸了耸肩,“我从来不听这些。”
    临尧摇头:“紫薇帝君以你为刃,立誓杀尽天下鬼,不辨善恶,不分青红,如此做法,与邪道有何异?我为了阻止他行此孽事,纵使不走道貌岸然、光明磊落之路,又有何不可?”
    “你要叛他?”谢秋石坐直了身子,目中精光大涨。
    “对你而言,他可杀我,我却不可叛他?”临尧惨然喝道,“你问我求知问道是不是为了除去此物——错了!大错特错!我求知问道,是要弃仙成鬼!秦灵彻残暴无情,我便要证明给他看,纵使为鬼,也可匡扶正气,治天下太平,诛暴君而统盛世!”
    谢秋石定定地看着他,缓缓拔出短剑,转着镶金嵌玉、华丽非常的剑柄:“你要杀秦灵彻,也就是要杀了我。”
    临尧咬唇不言。
    “你设这酒席,看来既不是为了饯别,也不是为了求饶。”谢秋石随手取过小几上一柄折扇,轻轻摇起来,“你是给我摆的鸿门宴,对吧?”
    他话音未落,屏风后传来一阵肃杀之音,数十名仙兵将他团团包围,手持雪刃。
    “就凭这?”谢秋石不可置信地笑起来,扇柄一一点过来人,目有怒色,他今夜头一回发脾气,只因觉得自个儿被这老朋友看轻了。
    “自然不敢小看了谢老弟。”临尧大笑,“谢老弟,你在我这儿喝了几个月的酒。味道可还满意?”
    第109章
    谢秋石脸色顿时沉下去。
    他微扬折扇掩了半边脸,一双翠目眯了眯,似嗔非嗔,好似尽藏怒意,哂道:“好上仙,好哥哥,竟早早开始祸害我了。”
    临尧仰天一笑:“谢老弟,小小毒物,不见得能损你几分功力——赐教!”
    话音未落,人已袭至身前,临尧此番所持兵刃乃是一根千斤重的乌木重棍,棍身足丈长,顶头包金,柱身绘一座独目邪佛像,长喝之时,邪佛目泛精光,殿间飞沙走石,十二天兵辅于左近,挺刃而来。
    谢秋石歪头躲开眼前这一棍,又七歪八斜,左支右绌荡开迎面而来的长剑,就在此时,他腹中传来一阵锥刺之痛,他猛然抬头瞪向临尧:“你这人好生狠毒,下药就下药,怎么还叫人疼的?”
    临尧面色如铁,不理会他,手中长棍顺势猛击地面,轰然一阵巨响,谢秋石脚踩之处青石崩起,好端端一间锦绣楼阁,随这一击钧天之势,猝然崩毁!
    谢秋石鹞子般被震到空中,他一使劲,腹中剧痛如刀绞一般,更有一阵冷意顺着脊骨上爬,沿着血脉蔓延,他垂首一看,自己一双手不知何时竟已青紫肿胀,几乎拿不住折扇。
    “谢兄弟,我们好歹喝了几日酒,我也不想取你性命。”临尧动作一顿,长棍指地,沉声道,“我这蝎毒,数月积累,此时此刻全汇集在你十指穴道,你一使劲,便要沿着血脉,往脏腑去……现下自断双手,还来得及,莫要不识时务!”
    谢秋石凉凉瞟了临尧一眼,甩手将折扇抛于地面,与此同时,临尧长棍重扫,直击他面门!
    他双手使不上力,足尖一动那积毒便沿着手臂上涌,他冷笑一声,干脆就地一躺,极其难看的一个“泥猴打滚”,躲过了袭来的兵刃,余光中瞥见一天兵长剑挥刺,他闭了闭眼,抬起左臂,任那一剑削在自己前臂上。
    乌血飞溅。
    “谢秋石!我再问你一句!”临尧止了手下,嘶声叫道,“可束手就擒?”
    谢秋石轻喘数声,发丝拂动,脸色雪白,却不怒反笑:“好哥哥,适才你说你没伤过一条无辜的性命,此番是不想我成了你手下第一个枉死鬼吧?”
    临尧尚未开口,一旁的天兵业已叫道:“你草菅人命,为人走狗,纵使死一千次,一万次,又有何辜?”
    谢秋石捂着前臂缓缓站起,临尧迟疑一瞬,方喝:“杀!”
    他虽叫喝,手上长棍却没有跟上,谢秋石空手捉住一柄刀刃,鲜血自掌心汩汩而下,他恍若未觉:“临尧啊临尧,你虽给我下毒,却量不至死,虽命人杀我,却不敢亲为,你可知为何?”
    临尧怒目看向他,谢仙君一边堪堪以肉身御敌,一边哂道:“你第一次邀我饮酒之时,我手上尚未有人命;你与贺陵霄结交之时,世上尚没有我谢秋石;你网罗天兵,暗通款曲时,还与我称兄道弟。你口中冠冕堂皇、道貌岸然,称得是大义,论得是公道,只可惜你心中,图篡权夺位是为私,憾友人之死是为私,有哪里来的公道可言?”
    “胡言乱语!”临尧怒道,“你血口喷人,可有证据?”
    “你此时心中有愧,便是证据!”谢秋石拢起染至猩红的绢纱,抱臂道,“为何迟迟不下死手?因为不忠不义早叫你深陷孽煞,你怕此时杀了我,天雷要叫你五雷轰顶,魂飞魄散!”
    临尧的脸色“唰”的变得雪白,嘴唇微颤。
    谢秋石未等他开口,忽地从怀中掏出一只朱红小瓶:“你猜孽煞为什么还没要你的命?只因邪祟上身,你半只脚早已踏进了鬼府,天道不屑再来约束你,你再猜猜,我现在若荡清你这身咒纹,你可还有命兴你的大业?”
    “问心泉……”临尧喃喃道,忽地面容扭曲,好似绝望了一般暴喝跃起,提棍朝谢秋石腕间击去!
    长棍来势汹汹,谢秋石左近十二天兵也不免应声而退,谢秋石目中光晕一动,握瓶之手迟疑一瞬,紧接着身形忽如鬼魅般往前一探,又弹簧般立回原处。
    “砰”一声轰然巨响,临尧之身如重石坠地。
    只见他喉咙口直直插着半截扇柄,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已然没有气息了。
    谢秋石一跛一拐地出了临尧的府邸,不顾路人侧目,仰头躺倒在白墙朱门之前,满身血迹红梅似溅在素墙之上。
    他不知自己躺了多久,外头有多少议论,只知道秦灵彻自远处而来时,他才略微松了口气。
    “怎么没用?”秦灵彻低头看着地上滴溜溜打滚的朱红小瓶,长袖一拢——帝君今日穿了身明黄罩袍,如日光般耀目。
    谢秋石歪头,看了看那瓶“问心泉”,目光恍惚,半天才嘟囔:“麻烦。冒险。”
    “并不冒险。”秦灵彻莞尔,“我与你说过,问心泉并不能逆天改命,只是洗去诱惑,叫人认清本心。临尧天性正直,一颗心从未真正离了天道,只要沾了问心泉,便会心甘情愿赴雷劫、承天命。”
    “那不也是死么。”谢秋石不满地扯了扯秦灵彻的衣角,在上面留下五个血指印,“你知道他正直,还非要他死。”
    “错便是错,没有余地。”秦灵彻长眸微垂,神情堪称慈悲,声音却冷酷无常,“鬼道本是歧途,走错了路,便该偿命。”
    “好罢——我不去想这些,你发号施令,累死的总是我。”谢秋石听了两句便不爱听了,攀着秦灵彻的手臂,“秦灵彻,我身上痛得狠,刚才还对着临什么的背了一大堆你教我的东西,脑袋也痛得很,你得给我治治。”
    天边云霞灿烂,他难耐地眯了眯眼睛,就在此时,身体一轻,他低头一看,秦灵彻已把他抱了起来。
    “生魂树不死,鬼道不会亡。”帝君好似随口般轻飘飘地说了句,也不知打不打算给他治伤,亲自将他抱上了高大的御乘,金乌展翅,他们凌空而去。
    谢秋石头一次听到“生魂树”这个名,好奇地想问问为什么,帝君却已调转话题,循循善诱:“秋石,我来和你讲讲,为什么非得叫你用‘问心泉’。”话末声音已带了笑意:“然后你再给我讲讲,为什么不听话。”
    第110章
    天帝的御驾没将谢秋石送回瀛台宫,而是把他撂在了后山。
    谢秋石昏昏沉沉地眯着眼睛,难耐地眨了两下,又实在没什么力气地合上了眼皮。
    熟悉的清香笼罩着他,身体嵌进一个温暖包容的罅隙中,接着,一只温凉的手轻轻按着他的小臂。
    是你。他无声地喃喃,那人却好像听到了一般,安抚地按了按他腕间的皮肤。
    “赤城,”秦灵彻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不叨扰你了。”
    那人开口:“请便。”
    谢秋石新奇地听着他说话,心道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人这般不耐烦的语气,莫名其妙有些满足。
    秦灵彻滴水不漏地寒暄两句,便离开了瀛台山,那人这才坐回他身畔,好像顿了顿,然后一只宽大的手掌穿插进他的发丝中。
    谢秋石缓缓张开了眼,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古老的树洞中,脑下枕的是薜荔,身上盖的是兰草,不知为何,这些芬芳草木,竟都是温暖的。
    “赤城?”他带着笑意问,“谁是赤城?”
    那人没说话,抚摸着他发顶的手掌,穿过发丝,顺着他的脸侧滑下来,捉住他的手掌摊开,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了“燕赤城”三个字。
    “你叫燕赤城。”谢秋石道,“你以前从没和我说过。”
    “你也不曾问过。”那人的手离开了他的脸,转而去抚摸他手腕上正在愈合的刀伤,“毒解了?”
    “唔,解了。秦灵彻给我吃了个糖球丸子。”谢秋石老老实实地回答,又追问道,“我不问你,你就不告诉我了么?”
    “你从不叫人名字,”那人看着他的眼睛,“我一直在这里,这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你来,便只有我,不需要名字。”
    “燕赤城。”谢秋石轻轻地念了一遍。
    那人迟疑了一下,然后应了:“嗯。”
    一阵轻微的怔忪后,谢仙君眉开眼笑起来:“燕赤城。”
    燕赤城抬起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天光也无法照进那双漆黑的眼,幽暗的瞳孔里只映着他谢秋石的影子。
    “我喜欢叫你的名字。”谢秋石愣愣地说道,“我叫你的名字,你就看着我,我叫旁人的名字,他们就低下头。我喜欢你搭理我。”

本文网址:https://www.haitang4.com/book/61917/20304816.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haitang4.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