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鹿见星安稳地坐在那里，闻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看来前几天你们的游戏还没玩够啊。”
    “………不。”
    忍足慢慢地坐了下来，拒绝了白石的线，苦笑地捶了捶背，示意自己没问题，“我，是有点想接着玩，抱歉，一时那个了。”
    “不用客气。”鹿见星玩起手机，没过一会，她站起来，“我要走了。”
    “等一下。”白石拉住她的手，“课还没开始呢，你又要去哪？”
    “make-up。”鹿见星点点自己有点脱妆的地方，然后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乖乖上课啊，我待会再回来。”
    “……好吧。”
    “这就对啦。”
    ………
    鹿见星靠在走廊的拐角，摆弄着手机上的流苏，过了十来分钟后，忍足侑士从教室里出来了。
    她还没开口，忍足就对她双手合十，做了个道歉的姿势：“对不起，老师，我最近有点精神不济，说话和想法总是缓半拍……刚才有点没反应过来，真的很抱歉！”
    作为聊天室的常客，他深知鹿见星的外表和内心有着极大的差距；但这几天精神不对，也是事实。
    因为从那天开始，他就不断地再一次又一次地思考着自己在她面前说过的、做过的所有事情，点点滴滴地抽丝剥茧；可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刚理清思绪，还没考虑太多今后该如何时，她就突兀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且，和白石……
    想到这里，忍足的内心就有种分外煎熬的感觉；他其实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像老师这样的存在，会看上那种世俗的男人，如果只是玩玩就算了，但刚才，老师居然亲了他……还在自己的眼前……
    完全不能理解！
    ……
    “回神。”
    鹿见星见他说着说着就开始溜号，等的不耐烦了，干脆直接就地而坐——
    可明明居高临下的是他，忍足却觉得自己依然被俯视着：“……什么？”
    “我说，”鹿见星叹了口气，“算啦，我猜你也无法选择，嘛，习惯了习惯了，你们这些心口不一的男人。对了，再过几天迹部他要……”
    等——您刚和我说了什么？我要选择什么？！我并没有心口不一啊？？？
    忍足也半蹲了下来，“是小景的事，他怎么了吗？”
    “你们真是好朋友？”鹿见星所有所感地看着他，“他后天就要走了，我们一起去机场送他，你要来吗？”
    ——我以为您要和我说的是月姜的事。
    忍足轻推了下眼镜，“我是没问题，但小景他不知道我们认识的吧，这样对您是不是不太……话说回来，之前拍戏不是出过事故吗？我这几天回想了很久，是不是和月姜他有关系……？他就是那个iori？现在想来，他和您失联的时间真的很一致。我……”
    “那个啊，不是的。”
    鹿见星轻描淡写地掠过这个话题，“我这边没问题，如果你也ok的话，我们就说好了，一起去。”
    “但、”
    “身份的事不用担心，”鹿见星靠着台阶，听到中途的下课铃声后，她眉头轻皱，“马上这边人多了，我们速战速决。——本来我还在犹豫谁比较合适，既然你们很熟的话……先跟你说一下，迹部君的家里投资了我的《月色》，就是马上要放送的那个剧作，敦贺莲指导，你知道的？”见忍足连连点头，鹿见星道：“所以我和他很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看到忍足认同的动作戛然而止，鹿见星不在意地继续：“我看你对我们之间的事儿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那我就直言了：前几天，他邀请我和他一起去留学，或许你理解为告白也不错。我拒绝了——我觉得他是出国学习，而不是去谈恋爱的。所以这几天看到他我会很……总之，因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明白吗？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你和我一块去送他，这大概就是我们近年最后一次见面了。”她扶着落地玻璃，站起来后，拍了拍裙子，“可以的吧？”
    “您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忍足听了她的一席话后，实际上有很多很多想问的事情，但他目前最想知道的，果然还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于是他开口了：“小景……他在聊天室里？他就是那个奈良鹿？对老师而言，奈良鹿他很重要吗？”
    “迹部君是我的心灵之友。”鹿见星对待聊天室里的友人，态度向来真实；她懒得撒谎，于是避而不答前一个问题，但却无所谓后一个：“嗯，奈良鹿很重要，我最喜欢奈良鹿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师（sense—先生）。
    笔电试着去修了，没修好，结果不仅键盘坏了，系统也重装了一个我不熟悉的_(:3j∠)_新买的还在路上……
    大家要珍惜这章啊，每打一个字它都会莫名消失？简直就像是跳舞的小人鱼一样写完了_(:3j∠)_
    大爷不会退场，知道你们要问，所以提前再说一下~
    第178章 流星
    和忍足侑士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后, 鹿见星就毫不犹豫地翘了课。
    论起原因的话，部分当然是因为她感觉上课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但最主要的, 还是想去看看《月色》的进展如何，顺便和敦贺莲商议下一个剧本的近况。
    在《香叶游乐园》的首季获得了预料之内的成功后, 同一制作商的o社, 几乎毫无犹豫地就将《月色》作为接档、借着香叶的秋风开始放送。
    ——就在前几日，《月色》仅仅是第一集的播放, 就得到了观众很高的网评，和相当好看的收视表。纵然, 比起时下热播的狗血言情热剧《我的贵族校园生活》, 它还差了稍许；但作为《香叶》的接档, 实力上也能够绝对碾压同期同系列的任意一部作品。
    鹿见星不在意它的收视率如何, 但非常高兴能听到这个消息，尤其是当通过调查后，听说大作家谷轮一郎的影视改编作——它的所属会社正忙着开议题、讨论是否需要避开现在的“高峰期”，推迟放送时间时, 心情就变得更好了。
    她手握着投给那家会社的一大笔股资, 认真寻思是要委托自己的代理人投赞票选好, 或者反对票选更合适。
    然而没思考多久，她还是得出了“后者更有趣”的判断。
    当然, 这并非是她能说了算的；不过看着官方通知上, 《梦想彼方》即将继续放播的这个决定，鹿见星觉得，生意人的赌徒心理, 在业界果然还挺普遍的呢。
    ——就是不知道原作的谷轮一郎先生到底又是怎么想的了。
    关于这件事，其实给了她不小的鼓舞：无论是砸了不少钱在自己毫无兴趣甚至厌恶的事情、就为了这一刻也好；还是在其拍摄的时候一语不发，试图将其视作不存在也罢——这都是需要不小的忍耐和定力去克制的。
    鹿见星所固有的自傲，让她打心里不愿意去搅黄那些拍摄，就算她可以那样做。——所以她选择了更耗费金钱和更正面的方式；找敦贺莲来拍《月色》，也是笃定敦贺莲会比那些人都要优秀，或者说，她相信他一定会是最好的那一个。
    事实给了她证明，于是她决定，将后两部也全然委托给对方——明年的三月，听闻惊悚小说家花崎杉树的大作也将会被改成系列剧；而到那个时候，她会比现在更加出名、也会赚到更多钱、比当下更出名，所以《琼雪》必然会比此时的《月色》更加出色。
    鹿见星这样相信着，所以也为此努力着。
    属于她的东西，她要竭尽全力地将它们捧上去；而已经不再属于她的……
    她会用力把它们全部摔碎到再也无法以之原本的姿态示人。
    ………
    鹿见星揉了揉有些困倦的额头，整个下午，她都忙于和敦贺莲、以及其他的几个编剧商量《琼雪》的事情。
    她一共写了十来个剧本，精益求精，最后也只留下了两个。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鹿见星的脑子里全是对方关于演员的建议和讨论——关于这件事，她和敦贺莲产生了不小的分歧：他坚持刀要用到刃上，既然她还在上升期，那宣传以她为主，就足够吸引大众的视线、重要的还是对作品拍摄本身的投入。既然《琼雪》这部作品重要的主演是她，那么其他演员选新人就足够了；而刚拍完《kh》，借此还得到了不小收获的鹿见星却觉得名气也很重要，她觉得找那些出了名的艺人，远比用新人更能受到大众的关注。
    她甚至拿自己最近身价颇涨、连代言费都翻了好几倍作为举证，却被敦贺莲笑着数落了一句“别太膨胀啊”；于是关于此事的辩论，最终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的结论。
    鹿见星没和他们说太久，京子的电话就打来了。
    ……
    随便吃了碗便利店卖的无糖蔬菜沙拉当作晚餐，鹿见星在附近一家看起来规模不小的书店逛了起来。
    路过漫画区和dv区的时候，她还听到了《kisshug》的插曲；中性低哑的女声轻吟着有些伤感的歌曲，她从隔壁的书架正拿着一本《bleach》翻开，就听到了旁边有人正哼着这首歌。
    她将书半扣在脸上，露出眼睛朝那边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穿着朋克的女青年，她的左耳粗略看过就有七八个耳环，唇角还扎着一个唇环、妆容也是摇滚系的经典烟熏妆；脸瘦得比很多艺人还适合上镜头，染着一头淡金色的短发。
    她的音色和这首歌颇有些相似，甚至在转音的处理上十分相似，这让鹿见星有些好奇；于是她又小心地移开了半张脸，直到——
    “看我做什么？”
    那个女青年目光扫视着面前的画集，没有看她的方向，却精准地感觉到了鹿见星的视线。
    “嗯？”她随意地拿了本写生集，将薄薄的书夹在臂弯之间，右手的动作像是在找钱、但鹿见星发现她的手指微微地搓动，最后又什么都没有找到，只有放弃了那个动作。
    “你…是找在这个么？”
    鹿见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有哦。”
    “………”
    朋克女青年跟着她走出书店，还没到侧门，就从包里拿了包烟，用打火机随手点燃其中的一根，长长地吸了一口后，才看向她：“找我有事儿？”
    “你叫什么名字？”鹿见星朝她要了一根，学着对方的动作点燃，深吸了口，才对她伸出手：“我是鹿见星，初次见面，你好。”
    “唔……不错嘛。”
    对方比她高了小半个头，背后背着一把吉他，垂着眼笑了笑；她点点烟灰，回应了她的握手，然后语气懒散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大崎娜娜。你是那个……”
    她抬头，瞥了眼对面商铺挂着的海报，“女主角？”
    “嗯。”鹿见星微笑着点头，“我刚才听见你在哼歌，你是个音乐家吧？”她两口抽完手里的烟，处理干净后，礼貌地问对方：“娜娜，我可以这样叫你么？你看上去像是才回国的样子呀。”
    “哈，风尘仆仆的，所以……？”
    “其实不瞒你说，我马上要出演一部新的剧作了。”鹿见星不和她再继续寒暄，而是直奔主题，把下午他们做好的名单表递了过去，指向主题曲完全空白的那一栏，“最近正在招募合适的音乐人，如果有兴趣的话，你可以来试一试哦。”
    意义不明……
    大崎娜娜看了眼手里的名片，和地上几乎不剩什么的烟头，突然轻笑了下；她转过头，背着身对鹿见星招招手，声音平淡地回道：“知道了，那回见。”
    ………
    看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身影，鹿见星先是捂着嘴咳嗽了半天，才把喉咙里那股呛人的烟味呕了出来。
    她咳的满眼都是泪，却顾不上擦，而是先快速地给奈奈发了一条邮件后，就动作着急地拨了个号码。
    “嘀——”
    “喂，是一之濑？…我没空听你的废话，你听我说……”
    ***
    “一路顺风~”
    和忍足侑士一人捧着一束花，坐在候机的贵宾室里，鹿见星顶着迹部按捺不发的羞恼神色、以及忍足快要尴尬到爆炸、时不时朝这里看一眼的视线，她丝毫不受影响，还挥着手里的东西，“加油~要好好学习哦，小景~”
    “找死么。”
    迹部随手把自己那束被他们送的郁金香丢到她的怀里，因为忍足在又不好直接跟她发作，“这是什么上世纪的老土仪式啊？！再说，要送也送玫瑰，郁金香是什么玩意……？！”
    因为上次和赤司说了郁金香的事，所以他找人种了一大堆嘛。
    鹿见星耸耸肩，“不要就不要呗。”她听见外面提示安检的声音，站起来，推着迹部朝外走，“快去吧快去吧，我们明年见~”
    “要不要这么幸灾乐祸？”迹部一把拿走她手里的粉玫瑰，“这个给我。”
    “哎？看来还是很想要嘛；再说，我明明是喜极而泣。”
    “去死。”
    “哇，好恶毒~”
    “呵，比不过你。”
    围观的忍足：……心情复杂到了无法描述，算了算了，他都要走了………
    笑闹着送别了远去异国他乡的友人后，鹿见星两秒钟不到、就开除了忍足的陪同；说着自己有事，她对他挥挥手，在他哀怨的目送中去了他陪伴不了的地方——女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