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沈瑶想建的大宅子, 因为地块够大, 她有心想比照着从前的候府建一个精简版的, 也是个念想。
    可顾及到贺时如今的身份, 还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太过奢侈并不合适, 北京那边有两套四合院了, 这房子她索性从香江请了设计师，讲了一下简单的诉求，让人帮着设计。
    共用前后花园的三幢联排别墅, 自家一幢，两边父母各一幢，相互之间能照应, 也能各有自己的空间。
    七月份动工, 十二月初房子已经建好装修好，贺时和沈瑶到深圳的第二年, 夫妻俩回北京接父母到深圳定居, 现在条件好了, 至少贺时任期在这边, 让两个老人能过来, 一家人团圆才是道理。
    沈瑶早早跟婆婆商量好了, 四合院的那些东西，大件的古董家具什么的不用去动，小件的梁经洲会帮忙开车送到深圳去。
    沈瑶和贺时去广东一年半, 上次回来还是一年前了, 这一回来，贺真就回娘家来看哥哥嫂子来了。
    沈瑶久不见小姑子，见她丈夫格外小心，走路都扶着，问起来才知这是怀孕了，很是为她高兴。
    贺真结婚几年了，婆家人不错，只是她肚子一直没动静，去医院做各项检查都没问题，梁佩君也只能安慰她缘分还没到，现在终于有了，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贺真夫妻俩晚上就在娘家住下了，知道爸妈都要跟哥哥嫂子去深圳，能多聚片刻都是好的。
    回北京一趟，几家亲戚家都少不得去拜访，第二天一家人又往梁家去了，沈瑶原说上午在梁家，下午去驻地看看自家弟弟，结果梁老太太听了，一个电话打给了梁经洲。
    刚出任务回来的沈刚衣服都不及换就被梁经洲叫走了，听着是自己姐姐姐夫回来了，这才了然。
    沈刚在梁家吃过午饭，下午跟着回了贺家，姐弟俩聊了很多，主要是沈瑶问沈刚日常出哪些任务，是否上战场一类的。
    沈刚总拣好话说，又问起沈瑶和爸妈在深圳那边的情况，沈瑶也没能多说什么，走了这条路，再多的担心都是多余，只交待他什么时候都记着身后有亲人惦念着，注意安全。
    沈刚没能留太久，他要赶回部队里去，梁佩君四点多就开始做晚饭，五点开饭，一家人早早吃了，沈刚就回部队去了。
    再有两天就要走，贺安民和梁佩君夫妻俩有不少东西要收拾，贺时被候方明约出去小聚，沈瑶则是去了方家。
    到了方家，才打一个照面，沈瑶就有些诧异，第一个联想就是双胞胎，没办法，她有的就是这个经验。
    “你这肚子很大啊，有去医院查过吗？”她问王巧珍。
    王巧珍笑笑：“查过了，可能吃得太多了些，医生后边让注意控制饮食了，不然怕生的时候要吃苦头。”
    沈瑶摇头：“不是，你这肚子里边是一个还是两个？我觉得你这肚子大得跟我之前怀孕的时候有得一拼，会不会是双胎？我听说生双胞胎也有遗传的，咱们姐妹，说不好你也生双胞胎。”
    王巧珍听得笑了起来：“要真是双胞胎还好了，医生说是一个。”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进了厨房切水果的婆婆，低声道：“说真的，越是临近生产我越紧张，不知道这一胎是儿子还是女儿。”
    只这么一句，沈瑶就知道自家表姐为什么这样紧张了，方家的情况还真是比较特殊，老爷子年纪大了，盼孙子不知盼了多少年，好容易方远肯结婚了，结果国家出了个计划生育政策，马上就要定为国策。
    这一胎如果是女儿，哪怕生下来养好身子马上能再怀上，那也赶不及，方远这样在体制内的，不能要二胎。
    所以王巧珍才这样紧张，公婆待她很好，她就希望自己肚子能争气些，也叫公公婆婆能遂了心愿。
    虽不见得是个孙女儿就不开心，老人总归是会觉得遗憾的。
    沈瑶拍了拍她的手，说：“放松点，这时候紧张无益。”
    她这话才落，萧明兰端着一盆切好的水果出来了，笑着道：“你正好宽宽她心，我是挺想要个孙子的，可这赶着国家搞计划生育，真要生个孙女儿我还不喜欢不成？别紧张，肚子里该是孙子还是孙女，也一早都定了，紧张也没用。”
    原是王巧珍这样紧张的情绪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方家夫妇也表明态度了，方远也安抚了，她却还是紧张，萧明兰从厨房出来听到那么一嘴，就知儿媳妇这压力太大了，正好让沈瑶帮着劝劝。
    也是这样的凑巧，沈瑶进方家还没半小时，王巧珍肚子疼了，生过孩子的两个女人都知道，发动了。
    方老爷子不知到哪个老战友那下棋去了，萧明兰急慌慌要送人去医院，临出门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也等不了方远回来，拎了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找大院里借了人家里的车和开车的警卫员就往医院去，沈瑶放心不下，也一并跟着去了。
    进了医院先做指诊，头一胎生产，按理来说不会那么快的，可医生检查过后却说宫口已经开了三指，也没安排病房，直接安排进了产房。
    方远来得很快，不过仍是没能看到王巧珍，产房里家属不许进，只能在产房门外站着，倒没有来回走动，只是在那扇完全看不到里边的门外站得笔直，这个，真的很军人的作风。
    然而如果不是沈瑶离他近，大概就不会发现他缓慢深长的吐气，心下好笑却也欣慰，还是知道紧张的，这也能瞧出，表姐夫妻间感情极好的。
    方远来了，萧明兰就去落实看医院给自家儿媳妇安排的病房在哪，还得到前台去借电话，把大院里头老爷子几家常去的人家逐一打电话去找人，儿媳妇这马上要生了，老头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王巧珍这一进产房就是四小时，从早上快十点，到下午两点，中午萧明兰让沈瑶先回去休息，沈瑶拒了，回去也没什么事，不若在这里等她表姐生了，心里还更踏实，往家里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又出去给方家三人买了饭回来。
    两点五十六分，有护士出来喊了声，问王巧珍家属在哪，说生了个五斤重的儿子。
    听到五斤重，萧明兰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孩子怎么这样瘦弱，还想问护士几句，护士已经关了门回了产房，她还有工作，产妇和孩子还得一会儿才能出来。
    萧明兰在产房外团团转，很是着急，嘴里念叨着：“五斤重，这孩子太小了，营养不够吗？”
    很是担心。
    沈瑶宽慰：“别担心，孩子出来后吃得好些，长起来也是快的，我家那几个生出来也就四斤多，几个月也就和别人家的孩子没差了。”
    她倒是疑惑，那样大的肚子，怎么孩子才五斤重，要说双胞胎的话有可能，只一个孩子，这重量都到自家表姐身上去了吗？
    这边还想着呢，那头产房的门又开了，还是前头那个护士，语气有些激动：“王巧珍家属，产妇又生下个女儿，三斤九两，是龙凤胎。”
    方家几人傻了眼，方老太爷忽然就乐了起来，当日还想着沈瑶这生的两胎都是双胎，一家子姐妹，说不好差不多的体质呢，但他当时也就想想，世上哪那么巧的事。
    儿媳妇肚子大，老俩口不是没往这方面猜过，不过医生说了不是，两人就再没抱过这念想了，偏赶上计划生育这一茬，一家子也都看得开，不管男孩女孩，那都是自家第三代头一个孩子，那都是宝贝。
    偏这一下护士都说了生了个男孩了，再出来说还有一个女孩儿，比直接听到是双胞胎还来得惊喜，这一下儿女双全了，惊喜来得太大。
    难怪五斤重，双胞胎能长五斤重那都算长得好的了，只是另一个三斤多，这是做哥哥的抢了更多营养走。
    想着沈瑶刚才说的，双胞胎四斤正常，三斤九两应该也没问题，养得精细点就成，方老爷子乐得眉开眼笑。
    萧明兰和方远也很激动，沈瑶正想问自家表姐情况，已经听方远问那护士：“我妻子怎么样？”
    护士笑着说：“没事，状态还不错，产妇和孩子马上就出来，你们等一会儿。”
    说着走了。
    不一会儿王巧珍和两个孩子都被推了出来，方远跟着自家媳妇儿的推床走，沈瑶看了一眼，表姐人看着有些狼狈，不过应该只是疼痛和脱力所致，她也没凑上前去，跟着萧明兰和方老爷子走在后边看两个孩子。
    方远这级别，再有方老爷子的身份，王巧珍生产后被安排的病房是极好的，单间带洗手间那种，只是沈瑶看到这间病房，隐隐觉得熟悉，想到她表姐离婚那一年，也曾住过这一间病房，也只能在心中叹一声宿命。
    不止沈瑶记得，曾在这里度过人生最艰难日子的王巧珍，对这病房印象更为深刻，她眼睛有些酸。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孩子，哪料得还有个女儿，医生说孩子太小，可能胎心又跟哥哥的同步，导致检查时没被查出来。
    这是最科学的解释，王巧珍也只相信科学和医学。
    可这一刻又觉得，这像是冥冥中老天爷对她的弥补，她曾在这里失去过一个孩子，如今老天爷多给了她一个孩子，她和方远的孩子。
    她看看紧张的老公和婆婆，还有被安置在她床侧的两个孩子，这一生能有这样的爱人、亲人，何其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