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丛丛家里是怎么样的呢？
    沈丛不敢看裴斯年，松开抓衣襟的手转而牵住他的手，望着电梯楼层数字一点点变得紧张，又觉得家里会不会不够个性？
    这一瞬间，他有种马上进高考考场的既视感。
    裴斯年察觉略显温暖的手握着他的手，有些意外转头望向他，觉得丛丛今天好像心情格外好，也格外主动
    好多小动作撩拨他。
    叮。
    沈丛镇定下来，拉着裴斯年下了电梯，到了家门口，他掏出钥匙开门试了好几次，乱七八糟了好一通都没插对钥匙，还是裴斯年拿过钥匙帮他给把门给开了。
    一进门，沈丛望着散乱在茶几上的备课本和高一语文书，扫把随便横在地上，几件衣服随便扔在沙发上，要命的是地面上还丢着几张光盘
    沈丛有点尴尬，忙冲上去把东西给收了。
    你家裴斯年下意识低头看了眼鞋柜，望见鞋柜里突兀的有一双别的男人的鞋子，粗略判断出这里出现过别人的痕迹，忍不住微微蹙眉。
    除了他，还有谁来？
    那边沈丛小旋风一样抱着语文书等东西跑进卧室，又生怕被发现是语文老师，拧开衣柜的门准备塞进去，谁聊门一开就见蹲在衣柜的叶嘉誉，正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
    沈丛有点混乱，手里的书本差点掉地上，低声惊讶道：你、你不是去美国了么？
    叶嘉誉耸耸肩道：我骗樊明哲的。
    沈丛：？？？
    通过骗他，再让他去骗樊明哲？这感觉并不太好。
    别跟别人说我在这里。叶嘉誉眨了眨眼睛，撒娇道：要是暴露了，樊明哲得搞死我。
    可是他只是想跟你聊聊，沈丛蹲下身，定定道：我觉得不像是假的。
    你信他？
    我觉得，他好像是想把你追回来。沈丛隐隐有这种感觉，且十分强烈。
    叶嘉誉眉头打了个死结，压着声音说：那你看我像喜欢他么。
    沈丛：'
    叶嘉誉蹙眉有点生气：我不喜欢他了，今天他的行为就是骚扰，难道你要帮他骚扰我？难道喜欢就是骚扰？
    这一番话说下来，他见沈丛神色松动，立马又扯了扯他的裤脚撒娇道：好不好嘛，我真的怕。而且，你好像把裴斯年带家里了，要是知道我在还以为你藏男人了。
    那好吧。沈丛点头道。
    他这才想起裴斯年还在外面，忙把语文书塞进衣柜，挑了两件宽松的衣服出了卧室，递给裴斯年道：那边是浴室，你先洗个澡换一下。
    恩，好。裴斯年收敛了观望的眼神，接了衣服从善如流笑道：谢谢。
    短暂判断出屋子里近期出现过另一名年轻男性踪迹，痕迹不多，不是常住。
    沈丛领着他进了浴室，正介绍着里面各种用具怎么使用，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一片毛巾给盖住了，下意识微微眯了下眼睛。
    等再掀开眼睛时，就见裴斯年垂着烟认真给他有点湿湿的头发，他像被热水浇灌了似的，隔着毛巾被触摸的发丝都在发烫。
    当裴斯年男友真好。
    好了，你先洗，裴斯年收了毛巾，笑了下将人推着进了浴室。
    沈丛揪住他衣袖将人拦住，有点执拗道：你先。
    浑身都湿透了。
    我先洗头。裴斯年揉了揉他的头，我们交换着来。
    家里的卫生间里有专门开辟出的小浴室，用厚重的磨砂玻璃隔着，还有贴上去的黑色笔画，里外是看不见的，沈丛觉得这提议不错，点了点头抱着衣服进了浴室，把门给锁了，脱掉衣服开始洗澡。
    裴斯年清洗了一下头发，冲洗完泡沫后拿毛巾擦了擦头发，没了水流声干扰，浴室内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没忍住朝浴室望去，眸光闪了闪。
    丛丛在洗澡。
    他又甩了甩头，细细擦着头发，又细细听了听外面狂风骤雨，又意识到自己会住一晚。
    尽管是两室一厅的公寓，但次卧是被堆放杂物的，那就只剩下主卧和沙发了。
    不多时，沈丛洗完澡换好睡衣睡裤出来，忙催促着裴斯年进去洗澡，见人进去又在外面洗了洗头，待擦干了头发后出了卫生间拿吹风机吹头发。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骤雨，沈丛关掉电闸里不少开关，就留了两处，可刚退开两步电灯啪嗒一下就熄灭了，外面闪电刺啦一声落尽屋子里，显得阴森森的。
    沈丛寻着记忆回了卫生间，还没闯进去就撞到一堵肉墙，被吓了一跳，又堪堪反应过来是裴斯年，问道：你洗好啦？
    恩。裴斯年应道。
    停电了，我们早点睡吧。沈丛说完就愣住了，又抓了抓头尴尬道：那个你今晚睡沙发吧。
    屋子里还有个叶嘉誉呢！
    恩，好。裴斯年没异议。
    有沙发，也很好。
    那我去帮你拿被子。沈丛摸索着朝主卧走，因为黑暗的缘故不小心撞到了沙发差点跌倒，还是裴斯年从后面拉了他一把，他又重新找路回卧室，道：我很快的，你坐着等我一下吧。
    沈丛好不容易摸索到了主卧，开了衣柜翻了翻拿枕头，却谁料裴斯年从后面跟上来，欲打开柜子说：太黑了你看不到，你告诉我在哪儿我帮你拿。
    柜子里的叶嘉誉瞪着眼被吓得够呛，抱着衣服又缩了缩身子。
    KAO！不带这么玩儿人的！
    沈丛手里枕头也不要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单手抵在裴斯年身侧，又重修了将开了一半的柜门给关上了。
    裴斯年转身，有些疑惑望向他：怎么了？
    我沈丛六神无主，脑子空空，不知该怎么办将另一只手也抵在他身侧，彻底形成了桎梏，又慌又很着急盯着他看：别、别说话。
    裴斯年被困在放在之间，透过外面闪电微光能望见沈丛认真又直白盯着他看，眼睛里像染着一团火，又靠得那样近，他喉结动了动。
    我拿被子。
    沈丛哪儿敢让他开柜门，一听拿被子，心下一急，也顾不得别的踮着脚凑上去稳住他的唇，心脏怦怦直跳，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唇贴唇接吻时该怎么做，又无师自通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有点不安。
    第14章 14.讨厌日
    刺啦一声外面闪电划过，幽冷白光透过窗户落尽室内，狂风在外肆虐，暴雨哗啦啦冲击着窗户玻璃。
    裴斯年被亲懵了，有些意外，又并不十分意外，身体仿佛有密密麻麻的电流穿过，心跳得飞快，呼吸紧促，可透过短暂白光却见沈丛垂了垂眼，嘴唇努力朝他唇瓣上蹭、抵，连眼睛都不知道闭，是没跟人接过吻的青涩样子。
    什么经验丰富？高中时期的恋爱顶多拉拉手，丛丛根本就没有别的经验。
    那他乱吃什么醋？
    沈丛不得其法，又没得到对方的回应，挫败又懊恼朝后退去。
    然后下一刻，后脑勺被人扣住，唇瓣又被裴斯年重新吻住，他被半推着后退几步抵在了墙壁上，半分挣扎不得，浑身被浓烈的荷尔蒙包裹着，这吻更像外面气势汹汹的暴雨，温柔又疯狂，他有些害怕又无助揪住裴斯年衣襟，浑身被逐渐抽干了力气，软倒在裴斯年怀里，心里却又生出一股害怕。
    还、还不停么？
    裴斯年不会误会他是暗示滚床单吧？怎么办？
    裴斯年被惊喜充斥着，再加上丛丛表现得实在太主动了，被那么一亲像压断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本只打算亲一口，可丛丛实在太乖太软了，他没忍住就多亲了几下，全然将曲星洲叮嘱的克制给抛诸脑后了。
    待分开后，怀里的人软绵绵靠在他身上轻声踹气，他见状顿时懊恼自己莽撞，竟将人欺负成这样，又忍不住心动将人收在怀里，下巴抵在沈丛头顶，抿唇回味了下。
    好软。
    还有点甜。
    好不容易等裴斯年停下，沈丛脸红得不成样子，揪着对方衣襟鸵鸟般朝他胸口又钻了钻，因着贴近心脏，能听到对方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不知怎的，今晚的裴斯年让他觉得有点坏坏的，还有点跟平常不太一样。
    裴斯年见他羞赧的样子，跟昔年想象的模样竟差不了几分，没一点白日里凶凶的样子，一下子心都化了，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以后，喊你丛丛好不好？
    泛热的耳边氤氲着温热的气息，让沈丛脸更燥了，呼吸一下子紧了紧：好、好啊。
    他又想起衣柜里的叶嘉誉，脑子里嗡嗡嗡响，就听头顶传来深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丛丛，虽然我们进展好像有点快，但我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交往？
    我没有什么特别值得骄傲的成就，只是个普通的程序员，家里父母都在，有一个兄长，还有个侄子。家产的话，养活你是够的，不抽烟不喝酒，会定期锻炼身体，不良嗜好的话，目前没有
    沈丛听得脑子一根线铿的断掉了，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抬眼隔着黑暗瞪着眼看他，差点窒息。
    他们今早不是就开始交往了么？那他今天在熊猫馆冲上去凶他，又盘在他身上，洗衣服还扬言亲哭他，就在刚才还理所当然的强吻了他。
    那、那这算什么？他他是不是对裴斯年强取豪夺了啊？
    丛丛？裴斯年垂眼，见他没回应逐渐紧张起来，搂着他腰的手收拢了几分。
    我、我沈丛喉结微动，被这么表白心脏怦怦直跳，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急得额头冒汗。
    裴斯年以为他为难，竟更像是拒绝的前兆，一点也不像是要答应他的疑似，一瞬间让他满心喜悦浇灌上了层层冷水，他突然觉得今晚实在太莽撞了，又懊恼没听曲星洲的话步步为营循序渐进，像一下子要上邢台一样，突然慌了。
    他不敢再逼沈丛，忙抬手抵在沈丛唇瓣上，压着忐忑道：不用这么快答复我，不用这么快。
    沈丛渐渐镇定下来，抓住他的手，深深吸了口气准备说话。
    谁知，裴斯年道：如果，你明天早上愿意抱抱我，那我就当作你愿意跟我交往，如果你明天始终不愿意抱我，那那你就当我没问过。
    沈丛有点着急，抓住他的手道：可是我今天就可以回复你。
    今天是喜欢日，明天是讨厌日，今天不回复，明天明天就不能回应了。
    交往是大事。裴斯年揉了揉他的头，又轻声说：丛丛，一晚上，你多想想，或许你明天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呢？
    明天当然不一样，明天不能喜欢你啊。
    沈丛有点慌道：可是，可是我
    好了好了，准备睡觉吧。裴斯年将人松开，转身准备去拿被子，语调轻松道：今天打雷，早点休息吧。
    沈丛像朵枯萎的花儿怏怏的，唇边的话被彻底堵死了，转头一听他要开柜子，又慌又急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裴斯年胳膊，义正言辞道：拿被子，我来。
    说着，忙麻利开了另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棉被塞给裴斯年，有点不自在道：那，晚安。
    晚安。裴斯年笑了下，抱着被子朝卧室外面走。
    眼见人离开了，沈丛提起来的一颗心稳稳朝地上落了下去，身侧的柜门咯吱一声开了，里面叶嘉誉啧啧了声，羡慕道：你们亲得好激烈啊。
    沈丛一听，刚降下去的温度刷拉一下往上飙，燥得慌：才、才没有。
    好可惜。叶嘉誉又轻声说。
    沈丛破罐子破摔坐在床上，微微垂眼，失落道：确实好可惜。
    差点他们就能成为真正的情侣了。
    你看吧你也可惜没把他给吃了，叶嘉誉从柜子里钻出来，啧了一声有点替沈丛可惜道：那身材、那长相、那气质怎么也赚了。
    沈丛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燥得耳根子滚烫，羞赧的脚趾抓地，掀开被子攥紧被子有点懊恼道：我、我不跟你说了。
    才没有，他才没有想那样。
    叶嘉誉见纯情小白兔羞得躲起来了，也不敢再逗，耸耸肩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自顾自从柜子里拿了被子在地上打地铺，可外面电闪雷鸣委实睡不着，将手机开机就见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樊明哲的。
    怎么说呢？隔了太久的感情就像放久的蛋糕，发霉会被扔掉的。
    他不像沈丛能活在过去，能对裴斯年念念不忘那么多年，也不像他再见对方时能毫无保留奉上所有，干净透明，像什么也没变过一样。他不一样的，他在跟樊明哲分手后，交往过别人，也跟别人亲密过，感情方面满地狼藉，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糟糕，不上不下，早就不是少年时跟樊明哲恋爱时的模样了
    可偏偏，樊明哲过得太好，没交往过别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执拗又偏激，比少年时优秀了许多。
    就是这样惨烈的对比，深深刺痛了叶嘉誉的自尊心和攀比心，也在提醒着他，他们就像是两颗交汇过渐行渐远的行星。
    樊明哲应该出国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旅游一阵，避避风头，等都冷静好了再回来。
    以旅游寻找创作灵感，设计新一季的服装为由，他给经纪人发了短信，又翻了翻旅游APP订购了去白河古城的套餐，处理完事情关掉了手机。
    这一晚，屋外电闪雷鸣了一夜，端是扰人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