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翻着手机里面的照片，陈冉捂着自己的脸越想越生气。火辣辣的痛感刺激着她的愤怒，但还是在打开宋思远联系方式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就在她犹豫的一瞬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转身望去，看到对方的一瞬间，陈冉不由得不安起来。
    你……陈冉刚要开口，忽然身后伸出一只手狠狠捂住了她的嘴巴，几个瞬间眼前变得模糊，意识一下子断了线。
    晚上的器材室已经不是身上单薄的校服可以抵抗的寒冷，手机已经在她无数次尝试后没了电，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于她晚上没有回家，会有父母找来。
    手机没有电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而现在……
    更要紧的是，明天还是周末。
    没有光亮，黑漆漆的器材室只有她搓手的声音。唯一的慰藉是器材室有厚重的垫子，她不至于坐在冰冷的地上等待救援。
    陈冉那边邓小小实在是提不起力气发火，她只是单纯的为能为了一个男生争风吃醋到这种地步觉得可笑。更何况如今的地步，都是她自己的罪有应得。是她为了报复白许，非要拉着宋思远下水。是她和白许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想到此，邓小小抑制不住的蜷起身子，用指甲狠狠的按自己的手臂，用疼痛感来缓解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的窒息。
    这世界没有人比她更恨自己了。
    谁来救救我。
    邓小小绝望的想着，谁来救救她这个已经滑铁卢落魄不堪的人生。每次想和父母求救的一瞬间，都会被无法弥补的后果惊的无法开口，那是自己绝对不能承受的后果。
    白许去死吧……邓小小这么想着，因为寒冷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邓小小的身子已经冻得发僵。她好像睡了几次，睡的不熟，却又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父母有没有找过来，器材室的湿气弄的她全身都在疼。
    忽然门口有一丝动静，邓小小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没过几秒，门口忽然打开了，有人打着光走了进来。
    邓小小惊喜的连忙想起身，却摔了一跤，走进来的那个人把她抱了起来。
    你还好吗？
    那人问。
    邓小小点点头，有点后怕的说，我好冷。
    这也是她第一次觉得白许的怀抱如此温暖。
    白许脱了外套包住了她，大手贴着她冰凉的脸，然后在昏暗的光线里轻轻吻了上去。这个吻很急切又迅速结束，然后白许紧紧把她抱紧怀里，想给她把温度传过去。虽然对白许带着恨意和厌恶，但是此时白许的体温真切让邓小小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麻木的手脚也好似开始有了知觉，在白许的怀里，她像是冬眠后迎来初春的动物，在冰雪消融中暖洋洋的迎接希望的季节。
    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有回复我，后来我找了借口去你家里，但是阿姨和叔叔都不在。我猜你可能出事了，就去监控室查了一下监控。白许坐在垫子上，怀里搂着邓小小，拿下巴蹭她的头发。然后我发现你被陈南带来这边以后就再也没出来。
    监控室怎么会让你看监控……
    我给了他两百块钱。
    那……是陈南把我关起来的？邓小小体温升上来口齿也清晰了些。
    白许想了想，然后摸摸她的脸，这边的监视器一直没开看不到门口，但是你和陈南进了车库以后，有一个女生跟在你们后面也进去了。
    ……女生。
    邓小小眼神一暗，是前几天那个女生吗？
    嗯。
    果然是陈冉。
    邓小小被深深的无力感弄的只有疲惫，但是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问白许：她手里有咱们……咱们的照片，她要是还不收手，把照片爆出去，你的保送名额可能就要……，邓小小咽了一下口水，但是只要我和宋思远分手，她就不会公开那个照片，所以……
    所以你想说，你要和宋思远分手是么？白许接过她的话，你可以没有负罪感的和宋思远分手，也能让你和我没有照片的威胁，是这个意思吧？
    邓小小的沉默表示了她的默认。
    “是不是？”白许问。
    “……嗯。”邓小小被笼罩在只有白许的气息里。“保送名额很珍贵，你不是一直想去庆大……”
    “如果能让全校人知道咱们在一起，比去庆大还重要。”白许果然如同她预想的一样，面对这个照片带来的威胁丝毫不在意。“但是你不用担心，我想办法让她不会这么欺负你的。”
    明明只要她和宋思远分手就能解决的事……邓小小选择不说话，生怕说多错的也多。白许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缓过些了吗？要是好一些，我就带你回去了。”
    被白许抱了半天，身体确实缓了过来。邓小小点头，想要起身，就被白许背了起来。
    “你在这里冻了快五个小时，我背你回去吧。”白许轻松的扶着她的臀部把她背起来，自己的书包被他挂在胸前。他们终于离开了这个黑暗的器材室，走出车库邓小小抬眼看着天，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五个小时，现在差不多也要有十一点，上晚自习的学生也要下自习出来了。邓小小穿着他的外套，躺在他的背上，白许宽阔的后背传来的热度让她一晚上不安混乱的心竟然都平静了下来。从被关起来的气愤无助到后面的抱怨和悲凉，她堵着气不想说，在白许找来的那一刻，她真的差一点要哭出来。她好想抱着白许说她很害怕，说她不想再被陈冉这么对待。
    她此时也明白过来，她遭遇的痛苦和伤害，现在也只有白许一个人能让她坦白。不是父母不是宋思远，只有白许。
    她的共犯。
    邓小小没忍住，眼泪顺着脸上滚落到白许的脖颈，白许用抱着她腿的手蹭了蹭她的腿。
    回家的路上，街上人不多，他们就这么一直走了回去。白许也没说累，一路把她背的稳稳的，直到到了他们楼下才放下来。
    “身上还冷吗？”
    “……好多了，谢谢你。”邓小小想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结果白许直接拉着她的手，握紧了。
    “要不你先去我家吧，叔叔阿姨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晚上不在，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见邓小小没动，白许摸摸她的头，“好吗？”
    终究还是跟白许回了家。
    也许是晚上几个小时黑暗的封闭带来的后怕，她确实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反而显得她厌恶的白许的家里也没那么令人无法接受。
    白许给了她睡衣和浴巾让她去泡一个澡暖暖身子，然后自己去厨房忙活了半天，煮了瘦肉蔬菜粥，两人对着电视里放的综艺节目把粥吃完，邓小小才终于感觉身体没那么难受了。吃完后白许去洗碗，还给邓小小热了一杯牛奶。
    “阿姨他们不在？”邓小小喝着牛奶，他们回来了半天也没见白许的父母出来。
    白许忙完坐在沙发上，“嗯，又出去了。”然后凑过去把邓小小抱进怀里，双臂抱着邓小小柔软的腹部，手指轻轻抚摸着。
    每当她和白许之间是这种气氛，邓小小总是害怕和抗拒，可今天却显得缓和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白许今天救了自己的原因。邓小小任由他的手揉着她的小腹，自己翻看充好电的手机，除了宋思远的几个询问消息，自己父母确实没有消息发过来，甚至没有短信问自己在哪。
    这实在是太反常，邓小小思索着点开了宋思远的消息栏，准备给他回复，就在这个时候，白许看着她的手机界面上宋思远几个询问的消息后，忽然轻笑了一下。
    “宋思远看到你没回复还要追着问，也不知道来找找你。”
    邓小小皱眉：“别这样说……  ”
    白许总是要和宋思远比较一下，显得自己有一些优越感。
    “我没说错吧，不然今天我也不会找到你。”
    这话说出来，邓小小确实无法反驳，因为要不是白许她可能会被一直关在那里。
    “你是不安吗？”邓小小问。
    “不安？”
    “我感觉，你总是想在宋思远身上给与自己安全感……”邓小小知道这个话自己说出来很奇怪，但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哪怕你一直说你只是为了让我看清宋思远，但其实还是为了让你能显得比宋思远更能掌控局面才……”
    “我从未觉得不安。”白许说，“事情都在我预想的范围，即使是宋思远。”
    “那我呢……”邓小小放下杯子看着他，“白许，你这样反反复复我也不会喜欢上你。而且今天的事情，如果没有你让我和宋思远在一起也根本不会发生，我已经受够了……”说到此，邓小小双手掩面痛苦不已，“被你强奸后我每一天的日子都好难熬……扯上宋思远不算，现在还有不相干的人来，今天是被关起来，下一次呢……”
    “没有下一次。你放心，那个女生那里你不用担心。”白许的声音低沉又带着暖意，他拉开邓小小的手，舔舐她被泪水打湿的掌心。“我会想办法让她不再伤害你。”
    “只要我和宋思远不在一起就没事了……”邓小小扭头看他，“白许，我真的累了……我快要撑不住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和你不清不楚再带着宋思远，我……我现在觉得自己比谁都恶心。”
    白许一个用力把她压在沙发上，邓小小看着他压过来马上用手挡着，却被轻而易举拉开，然后被白许狠狠抱了一个满怀。
    “谁来放过我？”白许在她耳旁，抱着她的胳膊用力。“我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