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你喜欢我吗？”
    “白许，我只有你了……不，用大学和感情换你对我的伤害，很值吧？”
    “！！！”
    从床上坐起来，白许满脸是汗。心脏跳动的飞快，像是要裂开了。白许扶着额头，轻轻平稳着呼吸。最后还是克制不住，攥起拳头狠狠砸在了床上。
    高考前班级一起拍毕业照，邓小小见到了宋思远。那是他们分开后快一个月，甚至更久。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是天台上，邓小小丢下宋思远自己落荒而逃。在这之后邓小小一直逃避不去想宋思远的问题，他们没有相互删掉彼此，却再也没有点开过他的聊天框。宋思远看着蛮精神，这是让邓小小能心里稍微没有那么负罪感的一件事。
    梦里她对宋思远说的话，如今在现实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之前宋思远或多或少都在躲着邓小小，但是这一次看到了邓小小却一反常态的靠了过去。邓小小不知道怎么开口，宋思远主动先说了话。
    “小小，最近怎么样？我知道不该找你的，但是……但是我后来又听到陈冉和我说了一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诉你。”
    那天他们加上陈冉叁人再次碰了面，本来邓小小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没想到他们仨个还有同时在一起的时候。陈冉说的事情很简单，只是关于白许的。
    白许给她的视频确实没有问题，因为他把自己先到地下停车场的片段删掉，弄成陈南和陈冉陆续过去的假象。只是陈冉按照要求离开的时候，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了白许看着砰砰作响的器械室的门微笑。
    对，陈冉以为自己看错了特意多看了几眼——白许确实在笑。
    不是讥讽，只是一种满是惋惜又疼爱的笑。就这么看了几个小时。
    “白许他不正常！”
    这是陈冉最后对邓小小的警告。
    这一点他们何尝不知道，邓小小和宋思远或多或少都为白许的不正常付出过代价。白许是自私的又不能用常理理解的存在。
    当天宋思远一直安静的对话框再一次亮了起来，宋思远还是没忍住给邓小小发了消息：“小小，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选择，但是白许那个人……你真的不是被他威胁了吗？”
    “小小……如果需要什么帮助，我一定会帮你。就以朋友的身份，我也不想看到你因为白许不开心。”
    邓小小看着手机呆了几秒，然后打字过去：“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假的录取通知书比想象中更好弄到，不到几百块钱就能让人帮着架一个假网站。甚至连让白许放弃自己喜欢的大学也比想象中更轻易地实现了。从高铁上迎着工作人员诧异的目光从车上跑出去的时候，那个瞬间邓小小心脏砰砰直跳——
    之后的日子是没有白许的人生了，没有威胁恐吓。无法用法律严惩白许，但是这样报复也不错。而且这些报复对于白许根本算不上什么，比起白许对她做的事，这只是温柔的小惩罚罢了。
    邓小小拔出手机卡丢进垃圾桶，装上了新的手机卡。
    这一切都结束了。
    到达S市的时候是傍晚，学校的报名时间是几天后，邓小小就先在附近找了一家旅店先暂时住下。她的行李为了不让白许发现异常留在了高铁上，她手里现在就只有一个背包。其余的日常用品邓小小打算开学前一点点买齐。比起能摆脱白许，这点东西根本算不上什么。S市比想象中还要安静，环境也不错。临近邓小小大学还有一片旧的古巷街道，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和小摊子。邓小小逛了很久，饿了就找了一家店点了当地有名的面。面条很宽，吃着劲道又爽口。但是吃到一半，邓小小就有点反胃，有些扫兴的看了眼面，邓小小只能停了筷子。最近温度比较高，她吃东西比之前少了很多。
    又在街道逛了半天，邓小小才回了旅店休息。
    学校规定报名的时间到了，邓小小去教务处交了钱领了东西，正想去寝室看看。这个时候宋思远的消息过来了。
    “一切顺利吗？需不需要帮忙？”
    “没事，还好的。你那边呢？”
    “可能我长得帅，一路上一堆好看的学姐在帮我找报名的地方。”
    宋思远没和邓小小商量过，但是两个人却很巧合的都报了S市。
    邓小小走到校门口放下东西，想歇一下继续给宋思远回复消息，却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捂住了自己的脸。那是一块白色的手帕，邓小小还没来得及叫人意识就撑不住，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应该是在酒店，周围的环境很陌生。
    邓小小忍着晕眩恶心坐起身，才看到了床边一直坐在那里的白许。他们之间，只有一周没见，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天差地别。看到邓小小清醒，白许站起来拿了一杯水给她。然后随手开了酒店房间的灯，昏暗的房间一下子亮堂起来。邓小小看着白许走进，才发现白许的状态很不好，衣服虽然还是干净，但是整张脸的样子却从未有过的憔悴。起码在邓小小认识白许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没有这样过。白许的下巴有没刮的胡茬，看了邓小小一会才像是反应过来，灵魂归了位。
    “喝点水吧。”白许有些虚弱的语气让邓小小吃惊，但还是因为白许总是这样又觉得没由来的生气和担心。毕竟距离上次她讥讽白许给白许好看只是一周前……白许只用了一周就找到了她……
    “你到底要干什么！白许，我们两清了。之前你做的那些事我不报警不代表我现在就能原谅你，你这是犯法的！”
    白许眼神阴郁的看了一眼邓小小，忽然冲上去手掌掐住邓小小的脖子，把她狠狠的压在了床上。抓着女生纤细脖颈的手掌不断紧缩，恨不得把她拆入吃进腹中。邓小小双手抓着白许的手腕，扯不开他用力的手更喊不出声音来，没过两下整张脸就因为缺氧红了起来。邓小小锤打白许的时候才看清了白许的脸，看清了他的黑眼圈和已经阴恻恻的神情。
    就在邓小小以为自己要因为窒息被白许杀死的时候，白许的手忽然松开了。但是只是放松了一点能让她勉强呼吸，颈部还是被死死勒着。白许指着床头柜上，扯了一个难看的笑说：“邓小小，你落在车上的水杯，我也给你带来了。”
    这个疯子！这个疯子！！
    邓小小心里暗骂几句白许，在白许手掌力道放轻的时候终于能说出话来：“白许，你到底要干什么！你非要这样彼此不好受吗！”
    “不好受也比你不在我身边强！小小，你真的够狠，这么长时间能一直忍下来。你别以为能这么轻易就能摆脱我！在你睡着的时候我看了你的手机，你和宋思远还在联系……宋思远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因为他不是你！”邓小小用力抓着白许的手腕，“你只会伤害我。你不能因为你的一厢情愿就这么对我！你知道宋思远比你好在哪里吗？就是好在他把我当人看！”
    两个人因为愤怒都有些情绪不稳，白许松开手坐在床上，笑了一声然后双手掩住自己的脸。“当时你把手机号换了，那两天我一直在想怎么找到你。然后我找了王嘉佳，做了一个定位程序让她以为是班级的照片转发给你。要不是这样我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你。小小，我这两天把咱们要住的屋子收拾出来了。我们明天就回去……我把猫也带来了，我们一起在那里生活。”
    “我还有大学要上！白许，我们之间没关系了。”
    “你上不了了。”白许把脸从手掌心抬起来，从裤子里拿了一盒东西丢给了邓小小。邓小小拿起来看了一眼瞬间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我们出去玩的时候，我没做任何措施。没什么意外的话，它现在应该有一个月大了。”
    从白许一厢情愿强制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就从未管过邓小小的死活。邓小小抖着手拿起那盒东西的时候看向白许的表情终于只剩下怨恨，她因为无力的挣扎她的难受在白许眼中永远只是他可以随意操控的东西。
    白许像是没看到邓小小难看扭曲的神色，自顾自说着：“我帮你找一个人代替你上大学，也不用很久。假期的时候咱们找个借口就可以不回家。我会照顾好你们的，小小。”
    “白许，你就是个傻逼。”邓小小拿着盒子起身去了卫生间，愤怒和恐慌占领了她大脑。二十分钟后邓小小终于从卫生间里开了门走出来，脸上好像刚洗过脸还沾着水珠。她站了一分钟，才开了口。
    “我会打掉它。”
    听到此白许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几个跨步走在邓小小面前，一口气压着她的肩膀死死按着她瞪着眼睛：“你说什么！”
    “……白许，你不要用喜欢的名义伤害我了。”邓小小眼圈红红的，“我这几个月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每一次我都想还有什么更过分的事发生在我头上的时候，就会出现更糟糕的事……而这些痛苦和伤害，都是你给我的。如果说你之前一直对我好，我没有回报你是我的错……这几个月你给予我的痛苦已经足够抵消那些恩情了吧。”
    “我说了，你的生活不会有问题，学校那边我也会帮你解决！我之前做过的错事我会弥补你，但是你却不给我这个机会！还要和宋思远一起来针对我！邓小小，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在我没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前，我们和好吧。”白许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抓着她肩头的手忍不住的用力。“……你不会耽误学业，孩子那边只需要交给我，你什么也不用管。小小，你不要连这么一个能让我和你在一起的机会也不给我……”
    面对白许，邓小小恍惚了一下，忽然笑了出来。她身材瘦小，看着白许总是要仰头看，眼角流下的泪瞬间就流进了耳边的头发里，只有落在白许手上的泪水提醒着存在。这几个月邓小小总是在想，自己为什么活着，她到最后都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在折磨她还是折磨着她周围所有的人。她之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会为了可爱的食物开心，为了感人的剧情难过的普通女孩。她以为她永远不会算计，不会怨恨别人，不会想要去杀死谁。在从高铁上甩掉白许的时候，邓小小才真正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没有希望，世界也不是那么难，日子还是可以继续过。
    邓小小摸着自己肚子。
    “白许，等它长大了，要告诉它是爸爸强奸了妈妈你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白许像是如梦初醒，眼里闪过不可差的一丝疼痛。嘴里像要说什么，终于什么都没能讲出来，如坠了冰窖的人一般全身在抖。他终于没撑住跌坐在地，手掌抓了一把脸，然后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