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那曾经在她看来坚不可摧的球形密闭牢笼此刻在高纯度的火炎灼烧下竟然就像甜筒的脆皮部分一样一击就碎，最后纲吉成功炸开了整个针球体，把自己从死亡边缘中拯救了出来。
    这一切都得益于她的新武器——X手套Ver.V.R.
    她的大空彭格列戒指竟然和X手套融合在了一起，原本手背上的“X”变成了彭格列的家徽，这就是彭格列的传承带来的力量，不仅手套更新了，连她的火炎也得到了前所未有质的提升！
    纲吉试着燃起了死气之炎，那毫无杂质的高纯度大空之炎呈现出了非常漂亮的橘色，虽然感觉不是很可靠，但这火炎仿佛是从内心深处满溢出来一样让人倍感亲切。
    “哇哦，做得不错。”云雀这下是真的露出了微笑，有种自家的小猫小狗第一次学会握手的欣慰，这样的炎压稍微让他觉得有点像这个时代的沢田纲吉，当然还差得远了，这就说明待会他得非常克制，绝对不能用力过猛：“那么开始吧。”
    不等纲吉回答，云雀从匣子里取出浮萍拐，抑制的杀气竟然泄露了出来。果然，他对能够和沢田纲吉交手这件事总是感到兴奋——无论是哪一个沢田纲吉。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她病重以后鲜少和他“活动身体”。
    当然吓到小小动物可不是他的初衷。云雀把浮萍拐横在胸前，试图表现得友好一点并把进攻的机会留给纲吉：“过来吧。”
    但云雀的笑容几乎被所有人当作了真正的杀意和挑衅，就连纲吉都拿不准对她来说有十年空白的大人云雀的想法（当然她不会觉得云雀要杀她），正好她需要对象来测试新武器和高纯度火炎的战斗力，在纲吉自己都无法控制力度的时候，强度是怪物等级的云雀是个极好的练习对象。
    纲吉手心对着身后，按照自己平时释放火焰的方法首先尝试了一下，那消耗精力之大把她吓了一跳！而且当作推动力来使用，速度快得吓人，差点就要眼不清四周的东西了。
    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么快的速度，那么强大的火炎，云雀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他不仅能在纲吉不管不顾往前冲的同时向她而去并在最后一秒撑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翻身躲避，还能在纲吉反应过来再次进攻的时候“轻轻”对着她的腹部打了一下。
    “嘎咳！”
    云雀所谓的“轻轻”让纲吉咳出了血。然后不等纲吉反应过来，云雀已经举着拐子到达了她的身后。这一瞬间，纲吉的危险警报激起了她背后连片的鸡皮疙瘩，这一击挨下去，怎么也得躺个一两个月吧？
    “身体很被动哦，你现在正被火炎控制着。”半空中云雀说了一句让纲吉摸不着头脑的话。明明是她发出的火炎，她又怎么会被火炎控制着呢？为了躲避云雀的一击（天啦他打人真的太痛了QAQ），纲吉加大了火炎的输出，躲过了这一击以后她再……
    她再也不能怎么样了，加大输出后的火炎威力竟然直线上升，直直让她撞向了地面！大家都被纲吉的自爆给惊呆了，包括云雀，这个时代的沢田纲吉可从来不存在这样控制不住火炎的状况。
    “你这是干什么？”云雀有些不高兴，他连热身都没开始呢。千万别告诉他小小动物已经不行了，那样实在是太扫兴。
    纲吉躺在坑底思考了一下云雀提出的问题，她觉得大概是因为她的新力量具有峰值的特点，刚刚她加大了输出以后，火炎的强度一口气上升到了她反应不过来的高度，才有了刚刚她自爆的一幕。
    这个新力量还真是不好控制……距离感和时机都很难掌控不说，还很消耗精力，可是云雀学长又不是不用火炎就能够打倒的对象……对了，这个时代不是还有匣子吗？拉尔桑说过大空之炎可以打开所有匣子……
    可是她没有匣子呀，云雀学长是不是有一只小刺猬？额，她才不是偷东西呢，只是借一借，云雀学长那么强，她可打不赢他呀_(:3)∠)_。不过云雀学长会把匣子放在哪里呢……
    选定了左胸口，纲吉便看似鲁莽地超高速一口气冲上去，结果的确又被云雀揍了一下腹部（超级痛QAQ），但是她拿到匣子了，而且云雀看起来完全没有发觉。
    她才没有摸到胸肌什么的。
    连续好几个进攻纲吉都没做好，实力和云雀印象中的“沢田纲吉”差太远（要知道那可是个被缠得急了光靠火炎输出就能“解决”云雀的人）。云雀从有些不高兴变得非常不高兴，他很失望，他对欺负小动物没有兴趣，干脆就让小卷先和她玩一……
    左胸口原本装着匣子的位置是空的，云雀愣了一下。他回过头看向被打出去的纲吉，她的手上果然抓着熟悉的云浮雕的匣子。
    “拜托你了……”纲吉忍着疼痛利用大空之炎开匣，包裹着橘色火炎的小卷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云雀袭去！面对着这样的危机，云雀却笑了。这就是她所说的属于年轻的自己的意外性吗？果然很有趣…
    云雀不止有一只刺猬云匣，他打开另一个刺猬匣，两只不同属性的刺猬在天空中碰撞，没想到云雀还有另一只刺猬的纲吉无语，她要输了。
    “我想要和更强的你打一场，快点变得更加强大吧。”云雀注视着趴在地上的纲吉，开始期待面前的女孩变强后和这个时代的她自己有什么不一样：“顺道告诉你一个知识，虽然大空之炎能够打开所有属性的匣子，但是无法百分之百发挥它的力量。没必要悲观，大空属性专用的匣子也是存在的。”
    现在那个匣子正存放在红毛草食动物的地方，只要她能够到达那里，就能够拿回属于她，属于他们的彭格列匣子。
    就像云雀说的那样，用大空之炎去开云属性的匣子并不能发挥其全部的力量，橘色的小卷在空中被紫色的小卷吞噬，宣告这场战斗的终结。而纲吉也再无法支撑耗费精力的新力量，双眼一闭睡了过去。
    云雀上前把睡得不省人事的纲吉抱起来带走，恰好在门口遇到前来找Reborn的山本，他一看纲吉在云雀怀里不知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警惕又不悦地皱起眉头：
    “你要带阿纲去哪里？”
    “跟你没关系。”云雀瞥了眼山本，对那么年幼又弱小的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能让你离开这里。”少年像个坚定的守门人一样堵在门口，大有即使和云雀干上一架也不让他通过的气势。
    “……”面对山本不小的分贝，云雀垂眼确认了一下纲吉是否还睡着，嗯，睡得像只小猪一样，他可不想在这里和山本武起争执把人搞醒。就算是云雀，也已经习惯了保护“沢田纲吉”的睡眠。
    懒得自己和山本解释，云雀把Reborn推出去做挡箭牌：“我要带她走。可以吧，小婴儿？”
    被点名的Reborn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道：“……我们当初就是这么约定的。”
    云雀同意来指导纲吉的训练，作为交换条件，纲吉晚上要住在他的基地里……他们的确是这样约定的没错。
    纲吉晚上才醒过来。布置精致的和风卧室只有一点点昏黄的灯光，她还闻到了熏香的味道。基地里有这样的地方吗？她疑惑地揉着眼睛坐起身，听到了走廊传来脚步声，来人跪在房间外：“十代首领，您已经醒过来了吗？”
    是草壁。纲吉记起来了，她是和云雀训练太困睡着，然后被云雀抱着去睡觉了……其实途中她其实也醒了一下的，但因为太困而且云雀学长的声音太催眠，她很快又睡过去了。
    天呐！！！睡着被人抱回卧室，她是几岁的小朋友吗！！
    “是的，我已经起来了。”
    纲吉连忙起身整理自己睡乱的衣服，小跑去开门，草壁果然跪坐在外面：“首领，睡得还好吗？这里是和底下基地连在一起的属于恭先生的基地，您可以好好休息。”
    说完，草壁进去开灯、铺床。
    “……那个，草壁学长，你在干什么呀？”本来以为草壁要把摊开的床铺收好，纲吉正想冲上去抢走整理床铺的工作，却发现人家是在把另一床被子摊开铺好，而且她睡的那一床也没有要收拾的意思。
    “我正在铺床。恭先生现在被Reborn先生叫到地下基地商量事情去了，不过看时间应该马上就会回来，您在房间里等他就好。”
    这么一段话听下来，纲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为什么她要在房间等云雀学长？是有什么事要和她说吗？在这个尴尬的时间和地点？
    “可是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如果不是特别急的事情，我明天再来找云雀学长谈吧。”说着纲吉便自觉准备把刚刚自己睡过的被子放进柜子里。
    “您今晚不是在这里休息吗？”
    “可，可是这里不是云雀学长的房间吗？”
    她在这个房间闻到的香味和她在云雀身上闻到的香味一模一样。
    面对纲吉的一脸懵逼，草壁也懵逼了。虽然他不太想要考虑这个可能性，但……难道无论是恭先生还是Reborn先生都没有告诉十代首领他们的协议内容？
    草壁火速把自己摘除在事情之外：“那我去收拾另一个房间，等恭先生回来了，他如果同意您睡其他房间，我再把您带过去。那么请允许我先失陪了。”
    “……”纲吉呆愣在原地，抱着一团被子不知所措。
    她怎么会被草壁学长认为要和云雀学长睡一个房间？？是睡“一个”房间啊？？纠结了半晌，纲吉还是默默地把被子放回柜子，想着这么不辞而别不太好，她还是决定在这里等云雀回来打一声招呼再离开。
    因为不知道云雀什么时候会回到，纲吉不敢太放松，并着腿端坐在房间里。旁边就是草壁为云雀铺好的床，是简简单单的和风花纹的被铺，散发着和房间一样的熏香味道。人在房间里面，让纲吉什么都不看那不可能，知道了这是云雀的房间，纲吉对细节部分好奇不已。
    说是说细节，但其实云雀的房间并没有什么细节。云雀是个非常简单的人，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摆放在目之所及的地方以外，剩下的就是不可窥看的柜子了。还有一个幻觉制造出来的庭院，飘落着樱花，如果不是纲吉能够看穿幻觉，那倒是个不错的放松之地。
    云雀的房间里唯独有一样东西非常突兀——梳妆台。而且看得出是用上好的材料造出来的非常鲜艳漂亮的红色梳妆台。
    那一定是女性用的。
    不知为何，纲吉就是知道。明知道不可以看，不可以靠近，但那张红色梳妆台仿佛有魔力，吸引着纲吉的目光，吸引着她过去。纲吉越是克制自己就越是会去想那张梳妆台，那……难道是云雀学长的女朋友的？
    云雀学长有女朋友什么的……真是难以想象啊。纲吉摸了摸胸口把那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不高兴压下去，再叁挣扎还是败给自己的好奇心，靠近了那张梳妆台。
    梳妆台上面摆着一些护肤品、粉底和口红，更多的是药品，还有一个倒扣的相框。几乎是下意识，纲吉伸手扶起那个相框，然后她微微张大了嘴，一股不知道想哭还是想笑的感情在她心里冲撞，让她鼻子一酸。
    那是她的中学毕业照……和大家一起拍的。不仅妈妈、家里的孩子们、碧洋琪还有外校的小春、库洛姆、犬和千种都在上面，就连应该已经毕业了的了平学长和云雀学长都在。
    相片中的自己极为少见地笑得露出了牙齿，纲吉都能想象那时的自己到底有多开心。
    这竟然是她的梳妆台。
    等等……那那些摆放的药也是她的吗？是用于治疗什么的？
    纲吉拿起了其中一瓶，上面写着“甲丙氨酯片”，另一瓶上面写着“枸橼酸坦度螺酮片”，还有似乎用于注射的“溴化钙注射液”、“脂肪乳注射液”，全是纲吉看不懂的药物，她一边看一边暗暗记下了这些药物的名字，打算回到十年前到图书馆查询一下。这么一排看下来，倒是有一种药她是知道的：扎来普隆。
    这是一种安眠药。
    未来的自己需要利用安眠药入睡？纲吉想起第一次被十年火箭炮打中后，在时光隧道见到的未来的自己。未来的自己看起来的确不太健康。
    虽然不想这么悲观，但纲吉突然发觉这个未来说不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纲吉猛地抬起头望向镜子，已经换上黑色和服，头发带着水汽的云雀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纲吉呆愣愣地抓着相框和药瓶，透过镜子看着云雀。也许她应该先因为自己随意翻看房间里的东西道歉，但现在纲吉更想要保证。
    由云雀告知她“没事”的保证。但云雀只是从她手中拿过相框，重新扣回桌上，药也放回梳妆台：“去洗澡。你的被子呢？”
    纲吉看着云雀玉石打造一般白皙剔透的脸，知道自己再怎么等都不会有答案，现在她也需要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便沮丧地起身去洗澡。等纲吉泡到指腹起皱，穿上浴池外（对的竟然有浴池）备好的浅色暗纹浴衣回到云雀所在的房间，她发现房间中央竟然像之前那样铺好了两床被子并在一起，云雀坐在一边阖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在房间外呆呆地站了半天，纲吉才慢半拍地想起要和云雀说她得回基地了，总不能今晚和云雀睡在一起。
    ……虽然床是分开的。
    不对不对，就算床是分开的男女还是授受不亲……
    此时的纲吉少女尚不明白她能被24岁的山本武抱着睡一晚，却不能和25岁的云雀恭弥睡同一个房间的原因出在哪里。
    “那个……云雀学长……”
    纲吉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尽量不发出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地靠近云雀，直到她近到和云雀只隔一个手臂的距离，对方还是没有醒，她只好开声叫他。
    还不等纲吉说出自己的目的，一直闭着眼、呼吸均匀的云雀突然伸出手抓住她，一把把人扯了过去。毫无防备的纲吉跌到云雀的怀里，她吃惊地喘了一声，云雀身上那股熏香便顺着她的呼吸道进入她的肺部。
    ……之前她就想说了，这个熏香真的好好闻啊。
    “云雀学长……”就算熏香再好闻也不该在男人的怀里闻，不仅如此，腰间男人的手还隔着薄薄的浴衣贴着她的皮肤。她如果脸红了，那一定是因为刚刚才洗过澡的缘故！
    “嗯？”男人懒懒的鼻音在头顶响起，他似乎不觉得这样的状况有什么不对劲，手腕微微用力把她压地更靠近自己，手还顺着她腰间的肌肉线条抚摸，这彻底让纲吉炸毛，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不仅脸颊，就连脖子都红了：
    “我，我要回去了……！”
    云雀对她的反应稍稍感到错愕，毕竟这十年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活泼的“沢田纲吉”，这个时代的她更像是一池不冷不热的水，在岁月之中慢慢枯竭而去。面前的这个竟然还会因为和他靠太近脸红。
    原来小小动物那么可爱的吗？他不喜欢他摸她？可是云雀很喜欢摸，他摸到她的肌肉了，这是健康的象征，这个时代的沢田纲吉只有皮包骨。
    “去哪里？”
    “回，回基地……”
    纲吉垂着头，羞得几乎要哭出来了，她绞着手指，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云雀要这样对她，不，大人们都很奇怪！可是云雀尤其让纲吉难以适应。
    “你要去哪里？”听到同样的问题，纲吉愣了一下。她抬眼看云雀，然后便再也说不出要回基地这种话了。她从未想过竟然会在云雀脸上看到小时候她常常在妈妈脸上看到的想念爸爸的表情……那是寂寞得恨不得让人把整个世界都送到他们面前的表情。
    云雀学长不是在问站在这里的她，而是在问这个时代已经去世了的她。
    她无法把这个时代已经回不来的自己带到他面前，唯有自己留下，陪伴这个看着年幼的她露出思念至极的表情仍不自知的人。
    希望你不要再难过。